布置简洁素雅的房间里点着熏香, 林初因让林青云把熏香掐掉,她满含泪水地坐在桌前为江书芹包扎伤口。
“真没想到,连二伯都不管不问。”林青云叹息一声, 寻了凳子坐下。
林初因重重地叹了口气, 继续小心翼翼地帮江书芹包扎着伤口。手下伤痕累累的江书芹却不叫一声疼痛, 还时不时地傻笑一声, “因因, 你真好。”
林初因每听到她这么说,她的心里就有一阵难言的苦涩。
“青云,你准备一下笔墨。”林初因突然吩咐道。
林青云微微一愣, “要笔墨作何?”
“眼下就让嫂嫂写休书休了庆宏哥。咱们先把休书了写了,这样书芹就是休了林庆宏, 如此还能让书芹得到一些尊严。”
“什么?”林青云大惊一声, “真的要休?”
“对, 我念,让嫂嫂写。”
林青云沉默一会, 看来此时真的要闹大。也不知道堂姐中暑以后这是着了什么魔,就算得了怪病,也不至于做出这等事情来。
他思前想后,终是劝道:“姐,咱们不能这么意气用事。若是你真的把这休书写下了, 那让二伯以后怎么在外面见人?更何况, 这休书是你让嫂嫂写下的, 那么此事就会牵连到大伯, 这样大伯以后还怎么跟二伯相处?这事, 还需从长计议。”
林初因拿着纱布的手微微一顿,接着道:“先问问嫂嫂的意见吧!嫂嫂可愿意写休书修了林庆宏?”
江书芹闻言有些呆愣, 过来好一会才道:“我不会写字。”
林初因重重叹了口气,起身道:“那我再去二叔家跟他们好好说说。”
“姐,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也见到了二伯和庆宏哥的态度,这事不好办。”林青云起身拉住她。
林初因微微蹙起眉头,还是道:“总归要试试,你先照顾书芹,我去去就回。”
如此,林初因便又来到了二老爷的家中。
此时前厅里已不见二老爷与林庆宏的身影。只有二夫人静静地坐在主位上抿着清茶。
林初因不是头一次见她的二婶。二婶与四婶不同,听素素说她与娘亲的年纪相仿,但是她看上去却比娘亲年轻许多。她身材偏瘦,秀眉美目,给人的感觉很是安静,相似那种名门中的大家闺秀。
林初因走进房间,给她行了一礼,“二婶好!”
二夫人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只是轻轻地点了下头让她坐下。
“二婶,林庆宏去了哪里?我找他有事。”林初因细声问道。
二夫人放下水杯,望了一眼林初因,面上不温不火,轻声说道:“初因似乎对你庆红大哥意见很大,都已是连名带姓地地称呼他了。”
“不是。”林初因抱歉地颔首行了一礼,“可能我太生气了。但是二婶,您不觉得庆红大哥对书芹嫂嫂有点过分了吗?”
“过分?”二夫人闻言扬了扬眉毛,“初因,说的是哪一方面的过分?”
“他不仅打书芹嫂嫂,并且还......”
“还怎样?”
“还在外面找别的女人。”林初因咬了咬牙说道。
本以为二夫人会惊讶一声,不想她却轻笑道:“初因何出此言呢?我也听宏儿说了,昨日你与徐公子私会,正好被他碰到。你们昨天不还打招呼了吗?”
二夫人的话模棱两可,让林初因很不舒服。
“初因呢!有时候别太意气用事。”二夫人又道,“至于你庆红哥要休了书芹这事,我觉得是你想法不对。”
“我想法不对?”
“你别急,听我说。”二夫人轻轻叹了口气,“我和你二叔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眼下庆宏都已经成婚一两年了,可是膝下却无一儿半女。我们和你二叔年纪也大了,总想着能抱上孙子。可是,你看书芹,怎么才能跟你庆宏哥生个孩子呢?就算你庆宏哥愿意跟她生,但是也不一定能生得出来啊!更何况,感情的事不能勉强。别说你庆宏哥对书芹没有感情了,就连书芹也不喜欢你庆宏哥。刚成婚的时候二人在一起住过一段时间。但是每天早上起来,你庆宏哥不是睡在地上就是睡在门外。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一句话问住了林初因,她呆呆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开始我们好言相劝,准备先把她送回江家,以后吃穿用度都由我们管。但是她娘家却不愿意要她,她也不愿意回去。就这么拖了一段时间,你庆宏哥又下定决心让她走,可她宁死都不走,非说林家有你和鹊弦,就算打死她,她也不会离开你们。”二夫人又叹息道。
这一次,林初因彻底沉默了,双眼已经有些模糊。
“初因呢!我知道你对书芹好,舍不得她受罪,可是我们也没有办法。这次,就让书芹走吧!算是二婶求你了,别再过问这件事了,回头她走的时候,我多给她一些银子便是。”
二夫人起身走到林初因的跟前,望着垂头沉默的她,又轻轻叹了口气。
林初因站起身来,启开有些干裂的嘴唇,道:“好,可以让她走,不过我不希望是庆宏大哥写休书赶她走。我会劝书芹离开这里,从此她就不再是你们家的人。”
说完,林初因便快步离开了二老爷家。太阳已是高高升起,虽然还没有正午时那般火辣,但是林初因却觉得甚是闷热,许是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吧!人活一世,若是在婚姻上不能善始善终,幸福只能算是遥不可及了!这回去的一路上林初因都在不停地叹气,难过,她心里一直在琢摸着给江书芹安置一个好去处。
当徐志琰找到林初因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正一个人坐在后山坡的小西桥上静静地发呆。
他立在她身后许久,她都没有发现。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他脱下身上的披风,为她披上。
林初因有些惊讶地回头,“志琰,你怎么在这里?”
原本明亮的一双大眼睛现在有些红肿,那张红润美丽的小脸蛋也有些苍白。
“我听说你今天做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徐志琰挨着她坐下,轻声笑道。
林初因叹了口气:“志琰也来取笑我?”
“我没有取笑你。”徐志琰深深地望着她,“我是在夸赞你!你的气魄和智慧很是让我钦佩。”
“那有什么用。”她垂下头来,又叹了口气。
“再叹气你就跟我娘一样成老太婆了,她老人家可是天天唉声叹气!时间久了,脸上可是会长皱纹的哦!”徐志琰轻笑着调侃她。
林初因淡淡地望着他,他俊美无私的脸颊在月光下更显得格外迷人,那双勾魂的眼睛轻轻眯起,眼睛里的光芒让人看了会很心动。
“有没有人夸你长的很好看?”她轻声问道。
徐志琰微微一愣,接着扬唇笑道:“你现在学会调侃我了?”
“我不是调侃你,有句话你有没有听过,才比子建,貌若潘安。”林初因深深地望着他。
见她这般认真的摸样,徐志琰轻笑一声,“子健我倒是知道,名曹植,三国时魏国诗人。是曹操之妻卞氏所生第三子。他自幼颖慧,年十岁余,便诵读诗、文、辞赋数十万言,出言为论,下笔成章,深得曹操的宠信。这样的才子,我可是比不得。只是这个潘安......会有我这么英俊?”
徐志琰的最后一句话惹得林初因一阵大笑,她没有想到外表看着儒雅斯文的徐志琰也能说出这样的话。
等她笑够了,看到徐志琰宠溺的表情后,她才意识到他这是在逗自己开心。
“现在是不是好一点了?”徐志琰揉了揉她的秀发。
林初因使劲地点了点头,“志琰,像你这样的男子一定有很多女子喜欢。不,我觉得应该连男子都会喜欢。”
徐志琰斜眼望了她一眼,“因因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堂堂七尺男儿,可没有断袖之癖。”
“是吗?”林初因挑着眉毛打量着他,“你说,若是我指腹为婚的人是你该有多好。”
多么动听的一句话,让徐志琰觉得仿佛夏季里的一抹清凉沁到了他的心里。他有些呆呆地愣住,心中涌起了一抹苦涩。曾几何时,他也一直痛恨老天,若她指腹为婚的人是自己该有多好。
见他愣住,林初因也突然感到尴尬。挠了挠头,问道:“今天志琰找我有什么事?”
徐志琰拉回思绪,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放到她的手里。
林初因见此瞪了瞪眼,盯着自己手里那一对雪白的瓷器小鸭子,尴尬地笑道:“其实,我是想捏一对白天鹅的,没想到烧出来以后就成了鸭子。”
徐志琰望着那对陶瓷小鸭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没想到林大小姐的手艺这么厉害,你看这对小鸭子被你捏的,真是惟妙惟肖。”
“哈哈!别取笑我了。”林初因撞了撞他的肩膀,“我可是准备把它们送给我未来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