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大家都是又累又饿,并没有睡好。
韵天城的府衙里,明喻、宇文成、张强、王聪、高天以及我坐在一张桌子前面面相觑,好半天了,大家都没有说话。
小小的府衙里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这种压抑又带着某种悲壮,颇有项羽中了十面埋伏时的那种感觉。
最后我说:“既然大家都想不出什么办法来,我看还是先好好的休息一下吧。”
大家低头离开,独有高天留下,我看着留下的高天问道:“高大哥,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高天摇了摇头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想跟帮主谈谈。”
我说:“高大哥有什么就说吧。”
高天叹了口气说:“我和帮助认识也将近一年半了吧,我们真正开始我们的征战生涯是从后半年开始的。”
我点点头:“高大哥记得很清楚,的确,我们兴农会经历了短短半年的时间,就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队伍,这一点我很欣慰。”
高天说:“这样一支队伍都凝聚着我们的心血,可是现在却到了这种地步,想想才发现其实我们这一路都走得太顺利了,没有任何的大风大Lang,一支队伍是很难庞大起来的。”
我勉强的笑了笑:“大风大Lang已经来了,可是我们也快被打得支离破碎了。”
高天笑着说:“其实有时候我很相信老天爷,也相信神话的。小的时候,我家里就很贫穷,父母辛辛苦苦的种田,却还不够我们吃。那个时候我就在暗暗的祈求老天爷让我们家的收成好一点,可是老天爷始终没有让人实现我们的愿望。后来我长大了,家里穷,没钱娶媳妇,我就祈求老天让我能够不用钱就娶一个漂亮的媳妇,可是老天还是没有让我实现这个愿望。后来,家乡发大水,庄稼全都毁掉了,我就祈求老天能不能让那些死去的庄稼再次复活。呵,可是老天爷又让我失望。自从我遇到了帮主之后,我看到帮主如此好的身手,我就曾经向老天爷祈求能够让帮主用自己的好武功创造一片属于我们自己的天下。这一次,我以为老天爷因为那么多次的毁约而心有惭愧的答应了我的祈求,可是现在,我才觉得,老天爷还是把我的祈求给丢在了火锅里,涮洗了一道,然后又丢还给我。”
我看得出高大哥此时的心情十分之不好,其实任何人的心情都不好。我摇摇头说:“高大哥,老天爷总会开眼的,我相信我们总能渡过难关的,现在我们虽然已经陷入了绝境,但古人常说置之死地而后生,我想我们兴农会肯定能够生还壮大的。”
高大哥略微笑了一下:“好了,帮主,听我啰嗦了那么半天,还是好好的休息一下吧。也许你说的对,说不定明天我们兴农会便能走出绝地,走向光明。”
高大哥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也拍了拍他的肩膀。
高大哥走后,我感觉浑身疲倦,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不能安睡下去,心里面仿佛有很多事情需要思考,却又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思考。
我就这么胡思乱想起来,救我们的到底是谁?是老天爷吗?不,老天爷太老了,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那,那就是我们自己。——命运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
我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紫霞道人给我的笔记。我从衣服里掏出了那本笔记,看着感觉似乎又破旧了些,书的扉页已经变得很皱了。虽然这一年半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带在身旁,但因为忙碌都很少去仔细的研究。现在我的心忽然静了下来,把笔记慢慢的翻开。
依然是工整的字迹,依然是一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文字语言。
我慢慢的的读了起来,每读一句,我的大脑里便开始思索。然后大脑里的某个地方便会出现奇怪的幻境,幻境之中,好像出现了千百个自己。每一个自己都是那么的熟悉,可是每一个自己都又那么极端,仿佛并不是我自己。粗暴,残忍,嗜杀,懦弱,胆怯,武断、偏执、叛逆……我都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了。
接着,我又觉得大脑中的千百个自己好像都融为了一个自己,一个真真实实的自己。这个时候,我开始与大脑中的自己对话。
“你是谁?”我问。
“我是你,你也是我。”
“不,你是你,我还是我。”我说。
“我是你,你也是我。”大脑中的自己还是重复着同样的话,并且一直重复。
好久了,我突然从冥思中醒来,脸上全身是汗,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决战似的。
“你是我,我也是你。”我开始回味这句话,好久了,我才想起兴农会来。兴农会不是我,我也不是兴农会,可有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就是兴农会,兴农会就是我。
我又开始阅读下面的语句,慢慢的,好像有很多思想混杂在我的大脑里,在我的大脑里猛烈的抨击。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东西:修道之人,讲究清静虚空。如果我的大脑里面只有一个自我,那么自己的大脑不就清静了很多吗?
也许“我是你,你也是我”大约就是这个意思吧。
所以当我再一次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跟着大脑中的那个念道:“我是你,你也是我……”
天亮了,我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本来一天没有吃饭,但现在也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兄弟们显得有些无精打采,很多士兵是靠在墙根角睡下去的,现在都已经醒来了,但还是靠在墙根角,就像一只懒惰的猫靠在火炉边一样。
我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知道该干什么,便又继续看紫霞道人的笔记。越看越觉得有趣,突然看到一章是关于无米之炊的法术的。原来这样法术可以让东西无中生有。想想,现在弟兄们最缺少的了不就是粮食吗,要是自己能够学会这个章节,能够变出一些粮食来,那么弟兄们也就不会饿死了。
这么想着,我又回到床上盘膝而坐,跟着章节上的心法慢慢领悟。过了好久,我突然感觉我的大脑里的某一个地方突然出现了一样东西,对,好像是一个包子,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一个包子在我的面前。
看着包子,我不禁暗想,看来这个无米之炊的法术我是炼成功了。想着,我继续开始运功,很快,好几十个包子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从外面走进来的一个兄弟看着我面前的包子都大吃一惊:“这,这,帮主。”那个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我笑着说:“好了,把这些包子拿去分给弟兄们吧。”
那个人立刻走了过来,用衣服将我面前的包子带走,刚走出两步,他又回头:“帮主,你吃过了吗?”
我笑笑说:“好了,拿去就是,我还不饿。”
那个兄弟干脆走了回来。“不饿,那怎么行呢?帮主也是一天多没有吃饭了。”说着就从衣服里拿出了三个递给我说:“帮主,给,吃下去吧。”
我有些高兴,“好了,去吧,你们吃就是了,我吃过了。”
那个人不肯走:“帮主就不要骗我了,你肯定没有吃过,请你一定要吃下这个去。”
我只有实话实说:“我实话告诉你吧,这些包子都是我用法术变出来的,所以我想吃多少都有,这些就拿去分给弟兄们吧。”
那个人有些不相信我的话:“帮主说的可是真的?”
我笑了笑,双眼紧闭,一会儿,在我的面前便又出现了好几十个包子。那个人眼睛都看直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帮主真的会法术了?”
我点点头:“去吧,拿去分给兄弟们,大家都饿了。”
我又看了看紫霞道人的笔记,笔记上却又写着:无米之炊这法术不能多用,不然会减寿命的。
我笑着把书塞进自己的衣服里,想着减寿命就减寿命,人生自古谁无死,为填补那么多兄弟的肚子而死,死了也是值得的。
我又开始施展法术,在我的床上,顿时堆满了包子。张强第一个闻着包子的味道到达了我的屋子里,他看到这么多包子也是大吃一惊。我说:“张大哥,赶快叫些人把这些包子拿去分给兄弟们,让大家都饱饱的吃一顿。”
“好嘞。”张强像是饭馆里跑堂的店小二一样傻笑着冲出了屋子,很快就带领着好些人拿着蒸笼来把我床上的包子都一一捡走,分发给弟兄们吃。
一下子,我们一万多人的兄弟全都知道我会法术。我又立刻叫来高天说:“高大哥,命令兄弟们不要把我会法术的消息传出去。”
高天点点头:“帮主,我明白。”说完立刻跑出去传令。
我开始思考我们的出路了。也许我们真的能够冲出这里,在这场大涛大Lang的冲刷中变得更加强大。
下午,开会,堂主,副堂主们聚集在了府衙里。桌子旁,大家都很高兴,像过年一样,对未来好像也充满了信心,不再像头天晚上那么沉默了。
我想起了王聪的妹妹王芸,便问他:“王大哥,芸妹妹呢?是不是也在城里面?”
王聪点点头:“我本来想把他留在外面的一个农民家,可是不放心,所以打仗的时候也带着她。”
“现在她还好吧。”
王聪笑着说:“谢谢帮助关心,他很好。”
“唉,他很好就好,我就担心他会出什么事情。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我说,“我已经学会了一样法术,能够变出一些食物来,让大家都能吃饱,下面的事情就是我们该如何脱离这里的问题,你们有什么意见都提一提,大家共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