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5章 南京城外,针尖对麦芒

没有了虎贲军海军的阻挠,郑家舰队顺利的来到南京城的外面。

这时候的南京城,也已经接到有大量战舰进入长江的消息。因为消息来得非常的突然,又是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流言蜚语满天飞,消息明明说是郑芝龙的舰队,结果,传来传去,就变成了是虎贲军舰队在后面追着郑家舰队。到最后,郑家舰队消失了,变成了纯粹的虎贲军的舰队。

“虎贲军来了!”

“虎贲军来了!”

“虎贲军来了!”

这样的震撼性的消息,在南京城的各个角落传播。

虎贲军海军的主力舰队杀到南京附近的江面来,非同小可,整个南京城,顿时为之变色。

上次,张准到来南京城,悍然炮击南京,已经让南京的各级官员,对这个瘟神十分的惊悚。现在,这个瘟神的军事力量,达到了令人恐怖的地步。连鞑子都被他打败了,他再次到来南京,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最乐观的人,都不敢想象其后果。

消息传来,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干脆弃城跑路了。其他的相当多的官员,还有勋臣权贵,也都跟着跑路了。与其留在南京城里面,白白的接受虎贲军的屠刀,还不如迅速逃跑。说不定,运气好的话,还可以逃往蜀中,苟延残喘。最后,南京城里面,只剩下兵部尚书刘宗周留守。

刘宗周的内心,其实也是七上八下的。张准这个瘟神的性格,刘宗周多少知道一些。虎贲军要是占领了南京,肯定没有他什么好事。可是,面对虎贲军的到来,刘宗周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他麾下的卫所军,都已经全部逃掉了。嗯,准确的来说,是高级官员都跑掉了,只剩下底层军官和军户。

这样的情况更加的危险。因为,一般卫所底层军官和军户,都是欢迎虎贲军到来的。刘宗周别想指望他们会起来反抗虎贲军,他们不打开城门,欢迎虎贲军的到来,已经算好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南京城的守备兵力,已经是一贫如洗,刘宗周也只好听之任之了。

谁知道,最后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从长江口进入的,并不是虎贲军的舰队,而是郑芝龙的舰队。这消息多多少少都让刘宗周稍微安心一些。郑芝龙的舰队,应该没有虎贲军的舰队那么可怕。当然,在内心的深处,刘宗周也知道,郑家舰队在这个时候到来,应该是不怀好意的。

果然,郑成功率领舰队靠近南京城以后,立刻派人给刘宗周送去了书信,要求他开门,接纳郑家舰队的到来。郑家舰队愿意和朝廷联合起来,一起对抗虎贲军。本来,郑成功以为,自己的书信,只要到了刘宗周的手里,刘宗周肯定会迅速将城门打开的。然而,事情的结果,有点出乎意料之外——刘宗周断然拒绝了郑成功的建议。

“南京方面不能做主,你们还是请示北京方面吧!”

刘宗周的回应,不软不硬,不咸不淡,立场却是非常的坚定。

作为南京城的首号人物,刘宗周拒绝郑芝龙的提议,原因很简单,他信不过郑芝龙。他估计,这是郑芝龙的人在搞鬼。郑成功的书信,是想要赚开南京城的城门,最终达到占领南京城的目的。严格来说,刘宗周对于郑芝龙的忌讳,还在张准之上。

为什么?因为在张准之前,郑芝龙就已经是桀骜不驯的人物了。朝廷屡屡招安,他屡屡反叛,反复无常的次数,比张准还要多。除了熊文灿之外,郑芝龙谁的帐都不卖。对于这样的人物,刘宗周自然是不喜欢的。特别是上次郑芝龙的部下,血洗海州城,对刘宗周的感触很大。

张准的部队,虽然说是朝廷的敌人,一直都在和朝廷过不去,但是,不可否认,张准的部队,是光明正大做事的,是得到民众爱戴的。光是消灭鞑子这一条,就让刘宗周发自内心的佩服。虎贲军的纪律,刘宗周也是非常欣赏的。郑芝龙的部队,和张准的部队相比,的确是差得太远了。

对于南京城,刘宗周的原则,其实很简单。南京城,是太庙的所在地,刘宗周不想惊动太庙。因此,他希望,可以通过和平的手段,来解决南京城的归属。无论是谁要占领南京城,都要答应刘宗周几个基本的条件。对于整个江南,刘宗周的态度,也是这样的。他同样不希望,因为战争的原因,将整个江南,都全部摧毁了。

在这一点上,刘宗周宁愿相信张准,也不愿意相信郑芝龙。虎贲军严格的纪律,可以保证张准对江南的破坏程度,绝对是最小的。可是,郑芝龙的部队就难说了。要是郑芝龙的部队霸占江南,说不定,弄出来的,就是一群纯粹的土匪。

“南京城要是不开门,我们就采取手段了。”

郑成功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不行!”

刘宗周肯定的答复。

“开炮!”

郑成功立刻恼怒的吼叫起来。

张准敢对他郑成功发飙,刘宗周却没有这个资格。

郑家舰队的战斗力,在江南,绝对是首屈一指的。除了该死的虎贲军之外,没有任何人,是郑家舰队的对手。郑芝龙一心想要控制南京城,郑成功当然不能客气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郑成功一声令下,顿时炮声震天。

长江江面上的郑家舰队战舰,纷纷摆出炮击的阵型,然后向南京城方向开炮射击。一发发的炮弹,毫不犹豫的落在南京城的内外,制造出毁灭性的气势。一百多艘的大型战舰,气势汹汹的射击,威势的确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承受的。

南京城内的军民,都被隆隆的炮声,还有一发发雨点般落下的炮弹给吓到了。他们纷纷从南京城的南门跑出来,以躲避落下的炮弹。只要是记忆正常的人,都忍不住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真是没想到,在张准之后,这个郑成功,也敢悍然对着南京城开炮啊!

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前有张准,后有郑成功,对着南京城发炮。这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啊!在这隆隆的炮击中,朝廷的威严,已经荡然无存了。作为南京城的留守最高级别官员,刘宗周的脸色,更是难看异常,简直跟活死人一样。

以前,还只有张准,敢对朝廷如此的大不敬,现在,又多了一个郑芝龙!这意味着,朝廷的权威,正在快速的失去,只要是手里面有一点力量的人,都可以对朝廷呲牙裂嘴了。有郑成功的榜样在前,谁能保证,在郑芝龙的后面,就没有人继续效仿呢?

大明朝的地方官员里面,手里紧握重兵的人,的确不少。好像洪承畴、孙传庭、史可法等人,手里都掌握着大量的兵力。要是他们也步郑芝龙的后尘,事情就难办了。何况,除了这些文官之外,还有那些总兵官什么的,手里同样有大量的军队。在乱世,文官的命运,就跟狗屎一样不值钱。乱世,就是武将的天堂。

该死的张准!

该死的郑芝龙!

要是有可能的话,刘宗周会毫不留情的将张准和郑芝龙两个家伙,都送到法场之上,枭首示众。可惜,他没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只能是无奈的藏在南京城里面,默默的承受着郑家舰队的炮击。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郑家舰队的炮击,足足持续了半天的时间。

南京城里面,慌乱成一片。想逃跑的,或者是有能力逃跑的官员,都已经跑掉了。剩下的,都是不敢逃跑的,或者是没有能力逃跑的。他们都聚集在刘宗周的面前,希望刘宗周尽快的拿出一个主意来。如果郑成功继续这样炮击下来,南京城恐怕就要完蛋了。

刘宗周被一众的官员,埋怨的要死。很多人都觉得,和郑芝龙合作,一起对抗虎贲军,其实是不错的选择。郑家舰队和虎贲军有很深的仇怨,朝廷和虎贲军也有很深的仇怨,两者联手,共同对敌,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有郑家舰队镇守长江,或许,可以保住东南半壁也说不定。

但是,反对的人也很多。投降虎贲军,最多损失一些财产,损失一些田地,自己的家人,还有浮财之类的,基本上都是可以保住的。虎贲军的纪律不错,不会乱杀人的。如果和郑成功联合起来,对抗虎贲军,则可能连小命都丢掉。对于敢于反抗自己的人,张准也是从不手软的。这里面的帐,谁都会算。

答应又不是,不答应又不是。没办法,刘宗周只好派人和郑成功协商,表示南京城内,意见不一,请郑成功等待三天的时间。三天以后,他会给郑成功一个明确的答复。

“三天?”

“好!我等!”

郑成功点头说道。

他到来南京城的目的,乃是要拉拢江南的士绅,建立反抗虎贲军的广泛联盟,因此,一味的开炮射击,并不能达到全部的目的。在给了他们一**棒以后,是时候给一个甜枣了。郑成功相信,三天以后,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郑家军进入南京城,乃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是,第三天还没有到,有哨船急匆匆的从下游赶来了,神色慌张的向郑成功汇报:“大公子,不好了,虎贲军的舰队出现了。”

郑成功皱眉说道:“那些不怕死的杂碎!来就来,怕什么?”

他还以为,试图冲击郑家舰队,乃是那些逃跑的苍山船。那些麻雀大小的苍山船,郑成功根本不防在眼里。要是对方冲过来,他正好可以让对方全部葬身水底。但是,属下的回答,让郑成功大吃一惊:“大公子,不是小船,都是大船!几十艘的大船!”

郑成功顿时浑身一激灵。

什么?

都是大船?

几十艘大船?

难道是虎贲军海军的主力杀到了?

草!不可能啊!虎贲军海军怎么可能这么快赶到?

就算郑家舰队出发的时候,虎贲军就已经得知了消息,然后派遣舰队南下,也不可能这么快到达啊!消息的传递,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哪怕是最快的快马,从福建赶到山东,也至少需要五天的时间。张准接到消息,调集舰队,又要时间。这样计算下来,郑成功估计,自己至少有十天左右的机动时间。

这十天的时间,正好给郑成功占领南京城,同时整顿南京城的官场,建立反虎贲军的统一战线。只要将江南的士绅大户,都拉到这个统一战线中来,即使虎贲军海军南下,他的第五舰队,也有和虎贲军拼杀一番的实力。

可是,谁能想到,他到达南京城还不到三天的时间,虎贲军海军就跟来了?如果不是不信邪的话,郑成功还真的以为,这个世界上有鬼了。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麾下,看错了,将海市蜃楼之类的假象,都当做是真的了。

然而,郑成功很快就不得不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第二波的哨船又到了。哨船报告说,虎贲军海军主力舰队,已经浩浩荡荡的靠近泰兴附近江面,双方还发生了炮战。郑家舰队力不能敌,不得不暂时撤退了。虎贲军海军的战舰火力很猛,郑家舰队已经有几艘船被打伤了。

郑成功情不自禁的用力咬咬牙,狠狠的握紧了自己的双手。眼前的情况,再次出乎郑成功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好端端的计划,好像又要被虎贲军打碎了。在南京城的外面,和虎贲军海军交手,这对于郑家舰队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啊!他真是搞不懂,虎贲军的动作,怎么会这么快呢?

其实,虎贲军的舰队,为什么会出现在南京城的外面,纯粹是巧合。这支到来的虎贲军舰队,正是李绩成率领的第一舰队。李绩成到来南京的主要目的,其实是来显摆的。没错,就是显摆。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这是武装示威来着。

反正,李绩成到来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让镇守南京城的官员,都感觉到虎贲军的强大,从而进一步动摇他们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要是在虎贲军舰队的威胁下,南京城的官员,能够主动的献城投降,那就最好不过了。

从本质上来说,张准并不希望江南发生大的战事,将江南也弄得好像是北直隶一样糟糕。话说,现在的北直隶,情况真的非常糟糕。到目前为止,北直隶的河间府等地,都是只有投入,没有产出的,令张准很是头痛。只有投入,没有产出,这是在拉虎贲军的后腿啊!

北直隶的民众,受到鞑子的侵害最严重,本身却又没有虎贲军用得上的资源,这导致北直隶的经济恢复,非常的缓慢。同时,受到小冰河期的影响,北直隶的干旱情况,也要比山东严重得多。虎贲军在当地挖掘了很多深井,依然无法提供足够的水源。

明朝的东南半壁,经济是最发达的,明朝大部分的钱粮,都由东南半壁提供。要是可以将东南半壁完好无损的拿下来,对于新帝国的建立,是非常有好处的。虎贲军目前占领的地区,基本上都是从敌人手里抢来的,都经受战争的破坏,必须重建,才能恢复生产力。

只有东南半壁不同。东南半壁的经济,可以直接为虎贲军提供战斗力。只要虎贲军在一些制度上,做出修改或者是调整,就可以将江南的生产力,进一步的释放出来。显然,在目前的情况下,东南半壁,才是新帝国的财源核心所在。

是的,从皇太极投降的时候开始,张准就开始有意识的建立新帝国了。既然崇祯皇帝无法带领这个国家走向繁荣富强,那只有换人来做了。张准自认为,自己的水平,是肯定不错的。最起码,要比崇祯做的好一点。凭借自己四百年的学识,让汉人独霸全球,也不是不可能的。

要控制东南半壁,首先就要控制南京城。于是,张准就命令李绩成舰队,从威海卫军港南下,赶往南京,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将南京城控制在虎贲军的手里。结果,李绩成刚刚进入长江口,就接到了消息,说是已经有郑家舰队提前到来了。

“又是郑成功!”

李绩成悄悄的皱皱眉头。

郑家军不敢直接和虎贲军交锋,就在背后搞鬼,的确令人有点厌烦。不过,这也是战争策略的一种,虎贲军唯有见招拆招。他估计,郑成功大概是要抢先控制南京城,然后联合江南的地主豪强,一起反对虎贲军。李绩成的这个猜测,基本上是***不离十的。

说起来,郑芝龙的计划,倒是和张准不谋而合。南京城,一下子就变成了争夺江南的焦点所在。虎贲军和郑家军,谁能控制南京城,谁就能对整个江南,拥有绝大部分的控制权。

“加速前进!”

李绩成立刻下令。

既然郑成功在南京的江面附近,他正好逆流而上,将他堵住,然后瓮中捉鳖。上次郑成功还可以逃跑,这一次,相信是没有逃跑的机会了。以第一舰队的实力,遇到郑家舰队,也可以单独作战了。

果然,虎贲军海军越过泰兴以后,就和郑家舰队的外围警戒船只遭遇了。双方自然是毫不客气的发生了战斗。虎贲军海军一轮炮轰,将郑家舰队的战船都打跑了。郑家舰队的哨船,急匆匆的赶去向郑成功报告。

跟着溃退的郑家舰队战船,李绩成的舰队,出现在了南京附近江面。这时候,郑成功已经带领整个郑家舰队,做好战斗的准备了。这个时候的郑成功,对于虎贲军海军,那是绝对不敢轻视了。

“准备战斗!”

李绩成不假思索的下令。

郑家的第五舰队,有二十多艘的三桅炮船,五十多艘的武装商船。李绩成的第一舰队,有六艘的龙神舰和四十艘的剑牙舰。要说战舰的数量,郑成功是占据了优势的。但是,说到战斗力,则是李绩成占优势了。李绩成的麾下,全部都是专业的战斗舰。虎贲军海军剑牙舰的战斗力,根本不是郑家舰队的武装商船可以比拟的。

不过,这里是长江,地理位置非常的特殊,对战斗的双方,都产生了极大的限制。长江的江面,看起来很宽阔,好像可以摆下很多的战舰。事实上,由于吃水的关系,并不能让所有的战舰,都处于战斗的最前线。双方都只能是派遣少部分的主力战舰进行战斗。

“命令龙神舰齐射!”

李绩成举着千里镜,果断的说道。

六艘龙神舰一字排开,侧舷对着上游,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远处的郑家舰队。这已经是长江江面的极限了。即使有更多的战舰,都无法摆开。六艘龙神舰互相连接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堵厚厚的火炮墙,给人一种令人生畏的感觉。

郑成功一看不对路,急忙下令全部三桅炮船上前,采取最密集的队形进行反击。他试图用红衣大炮和虎贲军海军对射。依靠着三桅炮船数量多的优势,又是处于长江的上游,先将虎贲军海军的战舰打掉。要是能够冲开一个缺口,那就更好了。

虎贲军海军主力舰队出现,郑成功就感觉,自己想要控制南京城,只怕是不容易实现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决定暂时撤退。只要从虎贲军舰队的中间,打开一条血路,郑家舰队的所有战船,就会顺着水流,迅速的向长江口飞奔而去的。

因为郑家舰队的三桅炮船,都是竖着排列的,每艘船占据的空间不大,所以,三桅炮船基本上都排列到位了。但是,因为每艘三桅炮船,都只有两门的红衣大炮可以开火。全部的三桅炮船加起来,同时可以发射的红衣大炮,也不过是五十门而已。

【这几天的更新很少,真是对不起大家。回到广州以后,十三会努力更新回馈大家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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