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朴盼望着林莺晓的到来,前方便是刀山火海,就是荒冢朽墓,他也热盼。平时他在学校里遇到林莺晓,只是礼貌地点一下头,问一声。在上历史课时,也只是斜着眼睛往林莺晓教美术课的教室瞟上几眼。他牢记林莺晓的叮嘱:在学校时要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要让师生看出丝毫的破绽。要学京剧大师梅兰芳,会演戏。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曾朴连夜奋战,又突击了两天,终于挖到李宅的下面了。
可是林莺晓还是没有露面。
梦蝶值白班,路明值夜班,他们感到林莺晓最近一反常态,显得非常镇定。她白天上班,晚上下班回家,做饭,收拾房间,照顾丈夫叶青,有时晚上在灯下画画儿,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
这些情况比较反常。
泡菜这天跟街面上的几个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打赌:都说朝内大街甲63号东邻的那个小教堂闹鬼,我泡大爷进去闯荡;如果我没事出来了,你们几个跪在地上叫我一声爷爷;如果我没有出来,你们也不用报警,就在北京城豁子外给我立个坟头,每年清明时节烧两炷香就得了。
几个年轻人听了,都拍手称好。
泡菜这些天失去辉哥,心里有些烦,每天闷在家里,险些憋出病来。那个姓凌的女公安破案又没有消息,于是想到外面兜兜风。
这天夜里1点多钟,泡菜在路口的一个路灯下,与几个年轻人喝了三大杯壮行酒。然后装束停当,一个人朝那个小教堂摸去。
到了教堂门口,铁门紧闭,泡菜一翻身上了墙,朝院里瞅了瞅,黑漆漆一片,教堂里也没有什么动静。
他壮着胆子溜下了墙,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那些废弃的庙会道具,朝教堂摸去。
一进教堂,一股寒气袭来,一只野猫“喵”地凄凉地叫了一声,溜出了教堂。
泡菜打开手电筒,照了照,光线停在耶稣像上。
泡菜嘻嘻地笑着说:“上帝,我陪你说话来了。”
教堂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潮湿味和发霉味。
泡菜清了清嗓子,说:“都说这里闹鬼,我是钟馗大爷派来的大使,捉鬼来了,小鬼们都快出来吧!”
这时,一只蝙蝠飞了出来。
泡菜喜滋滋叫道:“来福,来福,钟爷爷就喜欢招蝙蝠了。”
泡菜打着手电筒,顺着光柱走向二楼,楼板“嘎吱嘎吱”作响,他的身体一颤一悠。
泡菜说:“我好像是在云里。”
上了二楼,泡菜见那楼上有几个小房间,他还是第一次来这个教堂,以前他到过西什库教堂、北京宣武门南堂,对教堂的形制略知一叮
忽然,泡菜闻到一股臭烘烘骚乎乎的味道,他想:这些味道是从哪里来的呢?
这时,手电筒不小心从手中滑落下来,骨碌碌滚到了楼下。
泡菜心内有些恐惧,因为没有了光亮,想退又没有退路,教堂内漆黑一团,下楼的梯梯口又看不清,想往前走又不知路径,真是进退两难。
泡菜正犹豫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呼吸的声音。这声音非常细微,但还是听到了,这声音比较细腻,好像是个女人。
泡菜还闻到了女人的香水味。
他有点慌了,慌不择路,朝前跑去,一脚踩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
泡菜卧在那软绵之物之上,感觉到一种绵软的体温。这时,他只觉臀部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失去了知觉……
泡菜没有从教堂里走出来,那几个年轻人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有看到泡菜的身影。
泡菜可能出不来了。
他一定与恶鬼大战,恶鬼终于占了上风。
关于教堂的传说又一次得到了证实。
他可能被那只粉红色的脚踩死了。
几个年轻人遵守了泡菜临行前的诺言,一个也没有报警。
曾朴的任务已经光荣完成,他在等待林莺晓的到来。
可是林莺晓一直没有光顾。
这天上午上历史课时,曾朴给学生们布置了几道思考题,然后借故上厕所,溜了出去。他走到美术教室的窗前,朝正在示范作画的林莺晓点了点头。
林莺晓会意地莞尔一笑。
这一切情形都被对面楼上一个房间里的路明看到了,他一直躲在这个房间里用望远镜观察着林莺晓在学校的动静。
曾朴开始进入我公安人员的视线。
黄妃这几天就像丧家之犬一样躲在教堂里。
辉哥的自我暴亡,使嘶能再在东四那个小旅馆里栖身,好色的本性使她险些落入**特工的罗网。本来她与林莺晓联络困难,心内烦闷,再加上孤身一人独守空屋,寂寥空虚,就像捕获一个猎物,慰藉一时空虚的躯体,聊以度日,如果和谐,也许能发展成帮手,也助自己一臂之力,比自己亲自出面要安全许多。在那次公共汽车上的奇遇,她意外地捕获了辉哥这头猎物,长相、身材、能力、身世,都是最佳对像,于是手到擒来,一享贪欢。可是好景不长,节外生枝,为了保全自己,只好废弃另择他路。她自知在宾馆、旅馆很难栖身,于是索性来到这个教堂暂避一时,一是离林莺晓最近,二是离李宅也不远,**特工绝不会想到这个神秘的教堂还有人敢住。
黄妃就住在二楼的一间小屋内,她带足了食品和水,找了一个铁桶作便桶,秘密潜藏着,等待时机。
没想到泡菜贸然前来,打搅了她的美梦,她只得以变应变,处理了泡菜。
这天晚上8时,路明来到刘大妈家接梦蝶的班,梦蝶把林莺晓的情况作了介绍。这天是星期日,林莺晓上午10时许到朝内菜市场买过一次菜,此外再也没有到过其他地方。她一直在屋里作画,画的是一幅八尺的梅花图,红艳艳一片雪中之梅,直到晚上也没有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