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小洁从卫生间出来,见客厅昏暗,绕过露台沙发,拉开厚重的蓝色天鹅绒,再拉开白色纱帘,看窗外一眼,立刻惊呆,以为自己尚在梦中,揉过眼睛和面颊,凝神再瞧,外面确实是一块一望无际的碧玉,跟手镯颜色酷似,仿佛它是从外面景色中摘出来一般。
一屁股跌进沙发,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拿什么来形容眼前的一切,只想骑上一匹雪白骏马,到碧绿之上去驰骋,或变成一只鱼鹰,从高空垂直射下,钻到里面追随鱼儿去游荡。
再望一会儿,急迫的想与人分享,跑进卧室,见他正用手背测试鸿滨的体温,取下T恤扔给他,示意快下床,拎着小裤到客厅按电水壶开关,给四只瓷杯放上绿茶,往卫生间去。
他提着牛仔裤到客厅:“她没发烧。”
“没事,大姨妈加上过度疲劳和兴奋,睡睡就好。”她递给他一条温热毛巾,“快过来看。”
他边擦边往露台去,只瞟一眼,扔下毛巾,跑到窗前:“比想象中的还漂亮!”
“怎么从来没提过?”她挤到他身前,趴在窗台上。
“十多年没回来,只是偶然看网上图片。”他感觉美得匪夷所思。
“生日礼物就要这里的一套海景房。”她转过身。
“等会就去买。”他心说给她们的惊喜竟是现成的。
“申市、这里、石足和凤凰城,连成一条线,古董走廊,我们还能总回来。”小洁发挥想象。
“嗯,下游还差一个落脚点。”他觉得申市离巴山仍然太远。
“够了,嘻嘻,现在知道你为啥能吸引我们了。”小洁的身子贴紧他。
“有说法?”他诧异。
“昨天已证明这里适合那条蛇。”她抬起左手,“你对比一下,说明我也适合,有种回归的感觉。”
“呵,还真是。”他心说还有一条蛇,也有一只镯子,岂不是也适合?念头刚起,赶紧抹去。
“不要太大……”听见动静,见鸿滨睡眼惺松的拉开房门,紧接着对面房门也打开,穿着黑色小裤的小梅揉着眼睛。
“死丫头,你怎么敢?”小洁朝小梅嚷。
小梅一惊,缩回屋里,露出头:“谁知道你们起这么早!8点都不到。”
鸿滨笑道:“就是,还偷偷摸摸的,以为都丢了呢。”走过去拦住小洁,“穿上睡衣就行了,在干嘛?”
小洁摔开她的手,敲两下房门:“都穿好。”牵着她往窗前走。
鸿滨眼睛越睁越大:“昨天怎么没发现?”
“晚上才进来,啥也看不见。”小洁回头看。
小梅穿好帽衫出来:“下次……哟,外面怎么这样啊?我的镯子没掉进江里呀!”
听见电水壶开关跳,他暗笑着离开露台,挨个杯子冲茶。
“跟你的镯子没关系,只有清水,不见混水。”小洁把小梅按进沙发,“是我的镯子掉进去了,为了它总能吸收天地精华,准备在这里买套房子。”
“好想法!”鸿滨把头伸到窗外,“春申市、夏巴山、秋石足、冬凤凰。”
他把两杯茶放到茶几上:“应该是夏石足、秋巴山,石足夏天雨水多,现在巴山枫叶红遍,不冷不热,是最好季节,这里的夏天受不了。”
“你们把日子安排得四季分明,总不能把我孤零零的扔在热哄哄的凤凰城吧?”小梅争取同情。
“简单,你只要把‘休闲一夏’干起来,一年有三次休闲机会,仅限于以上三个地方,这样能省大笔住宿费,同时,给优秀员工提供免费旅游,每次人不要多,就六、七个,充分利用资源。”鸿滨趁小洁反驳前抓紧说。
“这么多人到申市,不还得住宾馆吗?”小梅对鸿滨的提议没异议,找出漏洞。
“更简单,到申市不超过三天,都住‘藏堡’,在一楼隔两间客房。”鸿滨觉得一楼太空旷。
“‘藏堡’?藏的什么宝?很大?”小梅从没听她们提起。
“你终归会去的,看了就知道了。”小洁抢着说,生怕说得太多,使她分心。
“这次就想去。”小梅做个鬼脸。
“二个月后,让你第一次休闲,春节前去申市,前提是两家店如期开业、运营正常。”鸿滨把空头支票翻得哗哗响。
“姐夫,滨姐,我保证全力投入,在不耽误经营的条件下,也想跟你们增长见闻,我年纪小,耐心差,你们得体谅。”小梅尽量埋伏笔。
“你有没有时间出来,看你自己,我这次离开申市,不也半个月吗?”鸿滨暗中点拨。
“明白了,我得培养其他人。”小梅拉鸿滨进卫生间,心想只能凭成绩说话。
鸿滨挤牙膏:“你不能总跟你姐比,她陪着你姐夫,跟我在一起,就是工作,而你必须走我的老路,事业第一,享受第二,谁有你这么好的条件?”
“嗯,女人就得有自己的事业。”小梅往脸上浇水。
“唯独你姐是以没有事业当事业,或许明年,你就明白其中的奥妙了。”鸿滨悄声说,“她将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啊……”尽管迷糊,小梅深知滨姐的话绝非戏言,心里冒出无数问号的同时,期盼尽快得到答案。
“婶,你们平时可以来住。”何青屏牵着小洁往外走。
“我隔三岔五来打扫,不能让你叔和弟弟到这里折腾,变成蛇窝,没法住人。”婶惊叹近200平的房子,说买就买。
“何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要求?”房产公司的张小姐按电梯。
“本来就精装,只要气、水、电没问题,就行了,有事再找你们。”何青屏见小洁没意见,“下午去采购一些东西。”
“好的,下去就签合同,款怎么付?”张小姐按住门。
“一次性付清,享受5%的优惠。”他让婶先进。
“卖了五年房,这一次最轻松,你们是巴山人?”张小姐笑问。
“对的,这海景房好卖吗?”他问。
“今年差点。”下到一楼,张小姐按住电梯,“出去右拐,希望有钱的巴山人都回来购房。”
“等一下,婶,你跟张小姐过去,我们出去一下,马上来签字。”何青屏见张小姐疑惑,“去取点钱。”
“那好,我把该填的填好。”张小姐领婶去房产中心。
“多给叔一些。”小洁笑道,“滨姐和小梅跟叔叔像自来熟,也不知道抓到蛇没有?”
“深秋,要冬眠了,应该很难遇上。”到人行道,他左右巡看找银行,“先给10万,每年都给点。”
小梅和鸿滨蹲在一块巨大的黑石之上,瞧卷起裤腿的叔叔站在溪水里四下寻觅。
“叔,水里也有蛇?”小梅喊。
“有螃蟹。”叔叔指浸泡水中的石头,“就在它们下面。”掀开一块光滑的长条石,半蹲着往石下瞧,接着指指下面。
“我们下去。”小梅快速脱鞋,“你别下水。”一手拎鞋,一手牵着她。
这时,叔叔猛地把手伸进水里:“跑,看你往哪跑?”放下石头,双腿跨在两边,双手又朝水里按去,待直起腰,右手多了一只约一两重的螃蟹。
“真抓到了!”小梅扑通跳进水里,“这怎么吃?”伸手欲拿。
“炸。小心,从它屁股后面捏住。”把螃蟹交到她手里,叔叔从腰上解下一条细麻绳,打个活结,套住一只大钳,用劲一拉,“拎着就行。”
“给我拎着。”石头上的鸿滨看得眼里发热,碍于小洁一再叮嘱,不方便下水。
“再发现,让我来抓。”小梅见他顺着溪沟往上走,招呼鸿滨跟上,“叔,你见过多大的蛇?”
叔叔转过身:“那可大了。”指陡峭山坡,“86年夏天,我给伯伯送酒……就是我爸,他原来在乡下养蜂,走几十里山路把酒送到,第二天早晨跟几个人上山挖黄姜,在一个老树林里。”见鸿滨也在聆听,“平白无故的,小路上多了一棵倒下的大树,过不去了,只能爬,那棵树躺着都到这……”右手在腹部比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