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还未亮,吕律就叫醒还在沉睡的陈秀清,开始收拾帐篷,顺便将火生着,烧了热水,烤了馒头。
陈秀清昨天折腾下来,身体在颠簸中,弄得跟散架了一样,浑身酸疼,早上被吕律叫醒,猛地翻身坐起,还忍不住龇牙咧嘴。
不过,点着明子照亮后,他看到自己腿上的红肿消下去了很多。
站起身来,活动一下筋骨,看上去轻松了不少。
壮实、充满活力的身板恢复起来就是快。
事实上,这样的酸痛,越是缩着,越是感觉难受,反而使劲地将身体活动开来,反倒会越来越轻松。
陈秀清现在就是这样的状态。
吕律希望,经过今天的折腾和晚上的休息,以他身体的恢复能力,会很快适。
不然的话,若是在乌拉嘎找不到赵团青,非要进山的话,以陈秀清这状态,怕是得在乌拉嘎稍作停留休整才行,有些耽搁时间。
就着热水,两人各自啃了几个馒头,快速将帐篷和其它东西收拾妥当,骑着马再次行动。
这么多好肉可着劲地让元宝它们吃,一个个肚子吃的滚圆,都趴地上休息。
对这大山里的小地名,吕律可就不熟悉了。
到了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两人才收拾东西动身,直往乌拉嘎。
以前收山货,他就是从这里直接岔往乌拉嘎去找那些鄂伦春人收山货的,上辈子的记忆,对于现在,依旧有很好的记忆。
也就他们这些常年出没兴安岭深山的人知道得清楚。
吕律也想。
当时那头马鹿发狂,将他摁在地上蹂躏,若不是吕律开枪,他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即使两人把马鹿身上值钱的东西都取走了,但对于他来说,也有莫大的就救助之恩,何况,马鹿肉是完全给他们留下的,免受挨饿。
吕律和陈秀清两人也找了凉快的地方闭目养神。
一直到了早上十点多,雨才停了下来,整个山野弄得湿淋淋的,干脆,两人拢了火,做起中午饭,等着露头的太阳,将山野的水汽蒸腾一下,也顺便将帐篷好好晒上一番。
这次事情比较顺利,没花多长时间,就循着踪迹,在附近山沟里找到了一群野猪。
一直到了下午,看到两匹马都开始站着不吃草了,吕律才又叫上陈秀清,继续朝山里深入。
吕律有些担心,他可不希望赵团青在这件事情上出事,毕竟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尽管心里对大爪子有些忐忑,但吕律不想又错过这次找到赵团青的机会。
葛家田总算收起自己惊讶的神情:“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北山野人。”
只是,吕律和陈秀清都没想到,又在临近天亮的时候下起了雨。
葛家田摇摇头:“我想给家人报仇都找不到机会,怕是得到冬季下雪了才能找到,那时候好掐踪……对了,我在山里遇到赵团青了,还请他们帮忙找到那只大爪子,帮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
被枪声一吓,其余的野猪短暂的惊愣之后,疯狂地窜进山林里。
见吕律不知道,葛家田接着说道:“就是往我那乌力楞被大爪子所伤的方向去的,距离我们第一次碰面的地方有一段距离,但也不算太远。”
还真是阴差阳错。
虽然马也会游泳,而且马的肺活量不小,在水中托着人也能浮起来,但游的距离不长,碰到水流急一点的河,很容易就失去平衡,容易被水流翻卷出事儿。
“我这是来找我师傅赵团青的……你上次伤得不严重吧?”吕律骑着追风到了葛家田旁边,翻身跳下马来,关心地问道。
也只能说是大方向。
“专门帮人鞣制皮草和制作苏恩的店?”吕律点点头:“这也挺好!”
小心的靠近后,吕律隔着百多米,直接端枪打了一头六七十斤的黄毛。
两人一路走下去,就经常能在山林里看到那些依然在山里生活的鄂伦春人的乌力楞。
他最关心的还是这个问题。
五条狗这两天,长距离奔行,吃的又差,消耗不小,迎来吕律后,就一直围着他欢腾。
此时,已经能感受到太阳比较热的温度了,两人深入山林数里地后,找了水草好的地方休息。
陈秀清还是继续他的任务,吕律则在短暂的休息一会儿后,喝了些水,提着半自动进了山里。
照这样的进度,多花点时间的,晚上抵达乌拉嘎都没问题。
其实,往山里走也不见得比这快,山里边不少河流山沟,尤其是河流,狗和人还能直接游过去,马却有些危险。
看到陈秀清还挺累的样子,吕律决定多休息一会儿,也正好也让陈秀清调整下状态。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到家里坐坐可不行。怎么说也得让我们一家子好好感谢你们一下,那一次,你们可帮了我大忙了。”葛家田热情地说。
有中午打到的黄毛猪肉,晚上这顿饭就很有些滋味了。
葛家田期盼的说:“要是能打杀了就好了。不只是我的乌力楞,还有另外两个的乌力楞也遭了大爪子,出了三条命,这畜生祸害得越来越厉害。”
吕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他跑大老远往这山里来找赵团青,却没想到,赵团青却是走的自己草甸子那边的大方向。
等了一会儿,见那头最大的大炮卵子也跑掉后,吕律提着侵刀过去,将黄毛开了肠肚,然后带回来。
从秀山屯到乌拉嘎,原本直线距离并没那么远,只是真正走起路来,在山间顺着山道蜿蜒,距离也被放大了不少,而且这是到嘉荫的路,只是到乌拉嘎不需要那么远。
“你知道我师父往哪儿去了。”
吕律记得,赵团青家的乌力楞就落脚在乌拉嘎,那个远离乌拉嘎公社的小山村里。
走到的半途的时候,元宝忽然出声提示右前方有人,吕律循着方向找了过去,看能不能打探到赵团青的消息。
别说吕律了,就算是陈秀清也听出来了:“律哥,你师傅他们该不会是冲着大爪子去的吧?”
跑跑走走,转眼过了四个多小时,距离汤旺区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吕律就领着陈秀清岔往汤旺和丰林之间的山野。
对于猎人而言,能打到大爪子,那将是毕生的荣耀。
葛家田苦笑一声,拍了拍胸口:“还是伤到里边了,医生说不能做太剧烈的运动。这山里以后怕是呆不住了。”
在附近搜寻一番,很容易就找到不少蘑菇,用山上采来的野山葱和野韭菜炒出五花肉,再烧上一锅蘑菇汤,小米饭也吃得喷香。
元宝它们爆发出的速度不慢,几条狗崽又长大了不少,注意控制一下马匹的速度,以它们的耐力,倒也能长时间跟随。
“嘉荫沟?”
“应该是……赵老爹可是最好的猎人,他打过大爪子,他儿子赵永柯也是好手,他们就是最有能耐打大爪子的人。”
到了帐篷边,吕律将黄毛猪放下,剥皮后,取了两只后腿和一些五花肉,剩下的全喂给了五条猎狗。
听到这话,葛家田反倒愣了一下,有些古怪地问道:“你咋知道?”
仙人柱搬走后留下的火塘和搭建仙人柱的桦树杆子也能时不时地看到成堆摆放。
哪怕现在还没有那么便捷的道路,吕律依旧能很准地把握住方向。
那人正是吕律第一次领着陈秀清,掐踪追寻马鹿,一直进入深山,在山里披着鹿皮采用伪装拟声法捕捉马鹿的葛家田。
话虽然如此,但吕律心里其实还是很想见见大爪子之威的。
这一路上虽然大都是山林,但其实属于是鄂伦春人活动比较频繁的地界。
两人走得也不急,见到鄂伦春人,就上去问有没有赵团青的消息。
可惜,一连问了好几处,要么就是不认识,要么就是不清楚。
“咋是你们啊?”葛家田看到是吕律,也很意外。
在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人再一次在山里驻扎下来。
“政府派人来看过,答应可以打,不过,找了许久,一直不见影子。”
这夏日的天气,当真比变脸还快。
那二十多天练枪的效果很好,子弹精准射入那黄毛的脑袋。
随后,他又扬了扬自己手头的枪,笑道:“偶尔到山上打点想吃的还行。政府好啊,考虑到我们的乌力楞被大爪子所伤,没了两条命,给了不少补贴。其它人已经到乌拉嘎住下了,我想领着媳妇和孩子,到伊春城里开家店。”
吕律赶忙找借口推脱。总不能说自己有先见之明吧!
和上辈子一样!
吕律一点都不奇怪,夸赞道:“好名字,很有野性,适合皮草这一块……对了,那大爪子咋样,打了没?”
吕律唯一担心的就是五条狗的脚受不了,这才不断放慢速度。
吕律一下子变得惊喜,省得跑乌拉嘎找人问了,他连忙追问:“我师傅在哪儿?”
他们虽然已经下山居住,但不少人依旧保持着狩猎的习惯,对他们来说,狩猎远比种地舒服。
“呃……我偶然听人说起过,不过那人我不认识,他说伱有好手艺。”
听到喊声,葛家田在林子里朝这边看了一眼,很快钻了出来。
毕竟,他们搬迁的位置,那是随时会变的,么找到人,谁知道他们究竟会去哪儿。
不多时,两人看到有人扛着一把半自动在林间打溜,觉得有些熟悉,他当即骑着追风靠近一些,看清楚那人的时候,顿时笑了起来,冲着那人招手喊道:“老葛!”
“看来,只能明天到乌拉嘎再去问一下了。”
吕律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碰到。
葛家田想了想,说道:“他们家的乌力楞搬往嘉荫沟方向去了!”
“能不能给我们指引一下?我们跟去看看。”
“我已经找了我师傅不少时间了,心里早已经迫不及待。葛大哥若是能给我指引一下,找到我师傅,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既然已经已经知道赵团青的行踪,吕律也不想再去乌拉嘎逗留,只一心想着能早点见到。
对于吕律来说,那是时隔几十年的再次碰面,他无比期待。
见吕律坚持,葛家田也就不再多说,当先上前领路:“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