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律所得到的瞄准镜是定倍的,没有调整倍数的复杂。
校准归零后,并不是说只要瞄上一打就中,还有其它不少因素的影响,比如瞳距——瞳孔和瞄准镜的距离。
这个位置把控不好,透过瞄准镜看到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刚才那一枪命中棕熊了,但却没有致命,弹着点偏下了,就是因为瞳距没有把控好,他注意到了瞄准镜里出现的阴影区。
而且,和目标之间的距离把控,也需要适当做出调整,在归零点之外需要稍稍瞄下,在归零点以内,则需要瞄上,这是很微妙的变化,都需要自己找感觉。
他不是专业使用狙击枪的人,只是知道瞄准镜归零的法子和一些基本操作而已,想要依靠瞄准镜做到远距离百发百中,还需要他自身不断的经验积累。
吕律现如今面对猎物的心态,已经非常稳定,因此,一枪不中,他没有丝毫惊慌,见棕熊朝着自己这边怒吼着狂奔而来,他一枪接一枪地打着,完全将熊霸当成一个移动靶,以此为目标,练习自己的狙击技巧。
接连四枪过后,子弹终于命中棕熊的脑袋,棕熊应声而倒。
就这四枪的时间,发狂的棕熊都已经迎面跑过来好几十米,吕律之所以不惧,那是因为,棕熊再近些,他完全可以不用瞄准镜也能将它打死。
元宝它们早在听到枪声的时候,就准备往雪屋外边钻了,可是被吕律趴在入口处挡着出不去,只能在里面急得呜呜叫,不断地甩着尾巴在一旁来回窜。
张韶峰等人也完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知道是熊霸,而且见吕律接连开了那么几枪,神色多少有些惊慌,因为那意味着没打死。
所以,在吕律出去的时候,元宝它们第一时间钻了出去,张韶峰等人也提着半自动接连出来。
几人看到的是远处雪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棕熊。
“打了?”张韶峰长长舒了口气。
“没经验,狙击枪也打不准,还得多练练!”
吕律看着朝熊霸在雪地里蹿跳着跑过去的元宝它们,赶忙走到自己停放爬犁的地方,将爬犁从雪层中扒拉出来,然后找出木马雪杖,忙着穿戴。
“这雪太大了,清子和大哥留下来准备柴火烧水,其余人过去把熊胆给取了……至于熊皮,等风雪停了再说!”
得先把最有价值的东西给取出来。
至于熊皮,那么大的棕熊,就即使所有人全都上,也需要不少时间。
而以现在的温度,对于吕律等人来说,在外面呆久了,也是一场冒险。
太冷了……当身体的核心温度降到一定程度,是非常致命的。
任务一安排好,几人立刻分头行动,都开始扒拉爬犁,寻找自己的木马。
吕律先一步朝着棕熊滑了过去,给棕熊脑袋上补了一枪,保证熊霸死透了,他这才打量着熊霸身上的枪伤,回想自己刚才进行射击时的情形,脑袋中开始分析射击时该做的调整,又是一小波经验。
想明白后,吕律拔出猎刀,开始打理熊霸。
很快,赵永柯等人也接连赶了过来。
只是花了十多分钟,棕熊的肚子被剖开,热气腾腾的肠肚和那一拢心肺被提了出来。
但这些东西,被取出来以后,很快就变得硬邦邦的。
吕律快速用猎刀将那比一个拳头还大的铜胆从肝页上分割出来,用张韶峰递来的麻线扎了胆管,然后将那些心肺割小喂给元宝它们。
出来打猎,从来不缺肉,吕律在几条狗子瓜分了那些心肝肺以后,又割了不少熊肉下来,让他们吃个饱,也让梁康波割了些熊肉回去焅油,他这才叫上几人返回雪屋。
陈秀清和雷蒙已经找来不少柴火放入雪屋中,将雪屋中的火加大了些,上面架着的锑锅中,雪已经化得差不多,在不断地升温。
吕律等着水烧开了蘸烫熊胆。
其余几人则是重新将帐篷和爬犁都给扒拉出来,找了带来的粮食给马匹喂上,这才钻进雪屋烤火。
大烟泡在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但注定今天是啥也干不了,只能是在雪屋里猫着。
好在到了傍晚的时候,天空阴霾散去,太阳又露了出来,到了晚上,更是繁星点点。
吕律外出看看天气,回到雪屋后说道:“明天可以狩猎了,这山里的情况不同小兴安岭,要危险得多,咱们这次人员不分散,抱团行动,还是之前的老方法,一边设诱捕陷阱,一边打,找着值钱的打,以掏熊仓子、打紫貂、狐狸、水狗子、狼、貉子、獾子为主。
对了,明天就由大哥二哥在这里给那头熊霸剥皮,大哥狩猎经验少,二哥要多照顾一下,也得看好咱们的马匹和东西,别的都不怕,尤其要小心狼群和豺群,在做事儿的时候,好好在旁边烧一堆火。”
“好!”梁康波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将事情答应下来。
雷蒙除了枪法好以外,滑雪只是勉强,经过这场大烟泡,外面的雪太厚了,对于他来说,穿行起来会非常困难。
而在大兴安岭,尤其是在这种山谷草地中,狼群出没的几率,要比在小兴安岭大得多,已经是属于呼中地界了,狼群活动频繁,另外就是里面还有不少豺。
对于豺、狼这样比较喜欢群体活动的野物来说,它们盯上的猎物,往往会更危险。
尤其是豺,别看着形体上比狼小了不少,机动性能可比狼还要好得多,战斗力并不弱于狼,关键是,它们几乎不会单独对猎物发动攻击,总是在呼朋引伴,召集足够多的同伴后,才会发动进攻,三五米范围内进行袭扰,越战越勇,而且擅长背后袭击,真的是防不胜防。
至于狼,大兴安岭的狼和大荒里的狼,其实还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区别。
就比如,大荒里的狼,经常能看到单独行动的,时不时碰到集群的,也不会特别多,十多只的样子。
大兴安岭的狼则恰恰相反,一般出动也是群体出现,反倒很少看到一头狼单独猎杀的情况,而且出现的群势会更大,甚至一个群势能达到四五十只狼的情况。
换句话说,大荒里出没的狼,有不少是常年生活在原始森林中的东北狼,而在大兴安岭和NMG出没的,则主要是草原狼。
东北狼体型要比草原狼稍大一些,呈小群活动,食物丰富时,经常单独捕猎,通过叫声、表情之类进行狼与狼之间的交流,也就是东北俗称的大灰狼。
而草原狼就不一样,是通过嚎叫交流,有狼王狼后共同领导狼群,电视上经常看到站在高处发出悠远深邃狼嚎的,就是草原狼,非常擅长长距离追袭。
关于狼,在临出发之前,赵团青来找吕律,还特意说过他从草原牧民那里知道的“横风三日,顶风三日,顺风三日”的说法。
意思是,草原狼在捕食前会向横切(垂直于)风向活动数日,嗅到合适的猎物气味后,顶着风向向气味来源方向追踪数日,成功捕食后,顺风退走。
凭这一点,就足见草原狼的狡猾。
它们确实有贪婪的资本。
在这方面,吕律是非常相信的。
冬季大雪铺地,难以寻找到猎物的时候,草原狼那是很容易将目标定位为牧民饲喂的牲畜的,比如说羊群。
在尾随羊群数日后,通过嗅觉、观察分辨羊群排出的粪便等活动,它们甚至能分辨出,羊群有无疾病。
若是有传染病的羊群,不会成为草原狼的攻击目标。
所以,牧民中还以狼群是否攻击自己的羊群来作为判断羊群有无传染疾病的传统做法。
正是因此,经验丰富的成年狼在袭击羊群的时候,会选择性地攻击一到两个目标,老牧民通常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了,也出现过漫无目的攻击撕咬造成较大危害的情况,还有狼群报复性攻击的情况
而在大兴安岭,原始森林、山谷草地交错的地方,正是两种略有不同的狼交叠地方。
吕律在唠嗑的时候,也顺便给几人说了这种情况。
至于豺,吕律、赵永柯和陈秀清曾经正面遭遇过,遭到二三十只豺的围攻,那样的凶残程度,说出来给几人一听,直接就让雷蒙、张韶峰和梁康波都傻眼。
“反正若是发现有狼或是豺出没,就要相当注意了。”吕律叮嘱道:“无论是狼还是豺,他们的狡猾凶残程度,超乎咱们的想象,防不胜防,千万不要不当回事儿,尤其是这种大雪天,缺食物的时候。
还是那句话,家里都有老有小,好好地活着,安安全全地回去,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好。另外,枪不离身。”
几人听完,都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在冰屋里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雷蒙和梁康波两人弄了一大堆柴火在棕熊旁边的雪地上点燃,开始着手给棕熊剥皮。
整头熊冻的跟个冰块似的,剥皮变得相当困难,这事儿做起来,需要不少时间。
而吕律等人则是绑了木马,带上各种猎具,领着狗子和白玉,朝山里进发。
他们还特意带了些狍子肉作为诱饵,用于各处设置陷阱。
缺食物的时候,每一小块肉,对于不少野物来说,都具有极强的诱惑。
陷阱主要由陈秀清和张韶峰两人负责,去年冬季,两人在这方面已经变得娴熟,他们知道在什么位置适合设置什么样的陷阱,知道什么样的猎物,该有什么样的猎具。这一点上,吕律教过他们不少东西,也看过不少他们的操作,很是放心。
而吕律和赵永柯则主要以寻找紫貂、飞龙、熊仓、獾子洞穴,根据脚印追踪狐狸、貉子,在遇到河流、水泡子的时候,则注重寻找水狗子。
当然,他们相距都不是太远,保持在彼此能看到的距离,好在有情况的时候,相互救援。
无论哪一种野物,都是非常有价值的东西。
事情开始有序地进行起来。
到了傍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的收获,也是相当喜人。
就这一天的时间,四人出去一趟,打到和陷阱捕捉到的紫貂就有十三只,貉子弄到两只,打到四只飞龙,另外找到个獾子窝里面居然还有同住的狐狸,也是被一锅给端了,那又是十来张皮毛。
在这一点上,不得不提一下元宝、白龙和黑嘴的作用,三条狗子一路在前,哪里有个洞,都被探查得一清二楚。
哪怕昨天才下过暴风雪,各种动物的洞穴被遮掩,但依旧能被它们找到,并将洞口给扒拉出来。
另外还发现一个地仓和一个天仓,都是熊瞎子。
得到的东西太多,四人没法带回来,只能是剥了皮毛,将肉就沿途挂高处树枝上,有这许多血气吸引,吕律相信,这一路过去,明天还会有不少野物找过来,到时候得赶上一架爬犁,去打熊瞎子,拉东西,不然,单是熊皮的分量,依靠木马就不容易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