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的主人实实在在是打个周邦彦个大巴掌,就在脸上。
宋朝1两银子的购买力在此时约合300人民币,也就是说这一次周邦彦整整拿出了三万块来用来请客。
这绝对是笔高消费,就是现代也是。
一口气拿出这么一笔钱来,他绝对是值得自豪的。昂首挺胸的样子,就像是骑了一匹高头大马,而他就是这匹马的主人一样。
但是现在他却是突然让另一个大款,一把把他从这高头大马上抓了下来,打了个鼻青脸肿不说,更是狠狠踩进了泥土地里,只露出个脖子来,狠狠地打脸。
“谁?是哪个敢和本大人抢!”好吧,他承认以他的薪俸不是拿不出更多的钱来,但是若是拿了,他今后的曰子可要过得艰难了,吃糠咽菜也不为过。
这是他绝对不能忍受的,但是没关系,没钱不要紧,他还有权,谁让他是个官呢?
“哟!当官真是了不起!买不起,便硬抢不成?”对方继续发出嘲讽的声音。
“当官……”周邦彦突然就像是一只卡了脖子的野鸭一样。
宁采臣一看。得,圆圆胖胖的脸蛋,不用猜也知道他是谁,琼林宴上,他们都见过。
开口讥讽的那人,宁采臣也认识,正是高俅。也就是说今天是高俅带赵佶来瓢记,找新鲜找刺激的曰子。
难怪话说了一半,周邦彦就成了让人卡住脖子的野鸭。
知道吗?看到赵佶出现,宁采臣突然觉得说不定这周邦彦真的不再倒霉了,没看到这一下子便省了他一百两的开支。
看到是赵佶来了,周邦彦再顾不上老鸨子渴望他加价的样子,立即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大官人,你怎么来了?”
高俅一瞪眼不屑道:“怎么?光许你来,大官人就不能来?你看看你,还有没有一点儿官员的样子,刚刚发了俸禄便来这种地方。实在是丢了朝廷的体面。”
宁采臣走过去的脚步顿了一顿。
这高俅是傻子吗?也不看看他身边带来的是哪一个。你自己带着赵佶来这种地方,还说这种话。你看看我们大宋天子脸黑了下来。
唉!天子也是要知道对错的,来这种地方,他本来便在心中有一个对与错的天平。
只是没办法,这真正的文人最色了。哪一个不是掂花惹草的,而赵佶更是这时代顶尖一流的文人。那种猎艳风流的心,他比任何人都不次。根本就是捂也捂不住的冲动。
什么都不说,藏着掖着,哪怕是层窗纸,对他也是个颜面的遮掩。
可是高俅这是在干什么?
是,他是仗着一品的身份教训下面的小官。是,大宋朝也是规定了朝廷官员是不能来这烟花之地的。但是你也要选个别的时机。
这大老板都来了,你还这么做。你这不是指着秃子骂和尚吗?哦,官家是信道的,那就是指着道士骂牛鼻子。
总之,官家是极为不痛快的。
真是报仇的机会说来就来。
宁采臣上前两步,故意行了下官见上官之礼,说:“高大人,我们来的只是酒肆罢了。这本朝似乎没有规定朝廷官员不能吃酒吧?还是说朝廷又有了新的章程,在下人等不知道?”
高俅一听,就想开口把宁采臣也训上一顿。
“哼!”赵佶什么兴致都没有了,气得怒哼一声,转身就走。
这时高俅的脸就好看了,简直就像是死了亲爹一样,腊黄腊黄的。显然他这时也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有多么冲动,多么不合时宜了。
“大官人。”哪儿还顾得上再训斥宁采臣,飞快地追了上去。
他那双脚,绝对是踢球的好脚,盯人追人,自然是一流。
周邦彦满头大汗,到现在他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肝也没有完全安静下来,看到身边的宁采臣,不好意思说:“宁大人,看来这次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请个酒都能遇上这样的倒霉事,周邦彦自己都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了什么霉运临身,不然怎么会这么巧,而且还是接二连三的发生了。
宁采臣却笑了笑说:“这没什么,我倒是觉得今天不算倒霉。”
“是是。”现在周邦彦的酒是一点儿酒劲都没有了,全都醒了。现在只要是宁采臣不怪,那他就不算霉到家。总比请了酒两边不讨好的强。
高俅他们跑了,老鸨子这下傻眼了,这二百两就这么没了,她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不得不转向周邦彦问道:“这位大人,您看您的一百两还出吗?”
这最贵的跑了,就是不合规矩她也顾不上了。
人是给宁采臣找的,对于要不要,他自然要看宁采臣的意思。宁采臣却看着他说:“你还有这兴致吗?”
兴致?吓都吓饱了,哪儿还来的兴致?
周邦彦刚刚想说,不要了。突然,刚才走了的高俅和赵佶竟然掉头又回来了。
看他们惊慌失措的样子,显然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周邦彦上前问道:“大官人,发生了什么事?”
老鸨子见他们回来,立即喜上眉梢:“两位官人,怎么样?还是咱们这儿的姑娘好吧?就知道你们舍不得离开。二百两啦,现在是二百两啦,还有更高的吗?”
有了这转回头的赵佶二人,她显然已经不打算收周邦彦那二百两了。
高俅低声说:“有刺客。”
“什么?”周邦彦想大叫,却让高俅一把按住他的嘴。
“不准叫!万一把刺客引了来,你担的起吗?”
“那怎么办?”周邦彦不叫了,却更害怕了。这可是刺客,太危险了,太倒霉了。
赵佶抿着嘴,他这个最讨厌不和谐了,但是偏偏便遇到了这不和谐。这世上还有比刺杀一国帝王更不和谐的事吗?
他抿紧嘴,一声不吭,脸上阴睛不定,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吓的。
老鸨子可不知道这儿他们正为刺客发愁,哪儿还记得什么二百两。
他们不记得,老鸨子可忘不了两百两(六万),这又不是什么花魁大会,上哪儿找去。她手下的姐儿,除了那些红牌子,平曰里也就是一两就成。
“好!两百两,归这位大官人。”见没有人再加价了,老鸨子痛快地宣布了姑娘的归属,直接把人往高俅身上推。
“你这是干什么?”今天一点儿都不顺利,连刺客都出现了。高俅哪儿还有这些心思,逃命才是真的。
老鸨子见高俅不想认帐,立即翻了脸。“哟!翻了牌子,你想不认帐不成?你也不打听打听,老娘在这……”
老鸨子张口而出的话,实在是难听,根本就入不得耳。
只关注美,只想着和谐的赵佶说:“把银子给她。”
高俅自然不会不听赵佶,立即把银又付了。
得了银子,老鸨子这才转怒为喜,有意说上些好话,见人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也就不讨这个没趣,转头又夸耀起她的姑娘来。
“怎么办?这下怎么办?”高俅急得团团转,六神无主,只会问怎么办?
周邦彦更不用说了,这刚刚做上官,官威还没有抖起来。哪儿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双腿发抖,没有趴在地上,已经是因为赵佶在身边,不想失了这印象分。
反倒是赵佶,虽然脸上阴睛不定,但是至少没有像他们两人这样不堪。
最镇定的反而是宁采臣,没有妖气,也就是说刺客只是普通人。也是,现在赵佶身上龙气正旺,哪个妖魔鬼怪胆敢来刺杀他。
既然只是凡人,那实在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如果我把军队调来……”
高俅还是有些担当的,害怕之余,也开始思考怎么获救。
周邦彦一听,立即问道:“大人要去调军队吗?”
高俅的话不过是一种求救时的自言自语,他并不是真的想去调军队。这刺客就在外面,谁又知道会不会撞上,一刀杀了,这才冤枉到家了。
高俅绝对是不想去的,但是随着赵佶的目光转了过来,他不得不立即想办法。就是真调军队,也不能自己去。他把自己身上的令牌一摘,往周邦彦手中一送:“你,立即持我令牌调本司兵马来。”
高俅这是六月债还的快,你周邦彦不是说调军吗?好,那就你去。他这才是真正的小人,一刻都不耽误,马上就把仇报了。
又立即为自己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大官人就由我来保护了。”
周邦彦一听,立即瘫在了地上,他再也控制不住也的双腿。
他不是想躲,因为在场人中,他突然发现他的官职竟然是最低的,也就是说高俅抓了他的差,他连个替代的人都没有。这样一想,他吓傻了,真的是吓傻了。这双腿就和灌了铅似的,一动都不了了。
他的表现,赵佶实在是不满的很。
而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宁采臣眼中。此时此刻,宁采臣不得不承认这个周邦彦和历史上的那个家伙半斤八两,一样霉。
就他现在的样子,别说去求救兵了,能爬出去,都不错了。
唉!帮帮他吧!虽然这家伙实在不成样子,就当是在刷好感度吧!
“大官人,刺客向咱们这边来了。”宁采臣看着窗外说道。
“什么?”高俅与赵佶一看,真是他们。看他们能来,估计侍卫们是凶多极少了。
高俅急了,忍不住推了周邦彦一把:“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求救兵?”
“大人,下官,下官不行啊!下官的脚实在是不听下官的了。”苦苦哀求,他的样子实在是糗得很。“对了,宁大人,宁大人可以。从刚才到现在,宁大人一直是镇定自若。他,他一定行!”
我切!这混球又把事情安在了我身上了。这和琼林宴上是多么相似。
这时,赵佶仿佛才注意到宁采臣似的。“宁爱卿……”
赵佶没有说出来,但是这意思大家都懂。
老实说这刷赵佶的好感度,绝对抵得上刷周邦彦这个反复小人要更好。赵佶虽然做皇帝不行,但是这人极念旧情。
刷了他的好感度,简直比得上后世的免罪金牌了。而且宁采臣就不相信这大相国寺还能再推出一个罗汉来送死。
想了想,怎么都不觉得会刷亏了,宁采臣刚想应下,却又立即停下。“大官人,就是臣去了。这一来一回,恐怕他们也找到大官人了。”
这一下,赵佶也急了:“这怎么办?难道……”
“不!陛下洪福齐天,不会有事的!”高俅安慰他道。
“那高卿家可有办法?”赵佶眼中一亮,以为高俅有了办法。
高俅……没有办法,真的。他只是拍马屁拍习惯了。现在官家有难,他又岂会不拍。他也不知道随口一句马屁也会让抓了差。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是不能说没办法的。灵光一闪:“对了,大官人,可以让他们穿上大官人的衣服离开,这样刺客便会以为离开的是大官人,刺客便会追寻而去,大官人也便脱险了。”
赵佶听了,立即转向宁采臣二人:“二位卿家,此次事了,本……本老爷绝对不吝赏赐。”
说是二位卿家,但是站都站不起来的周邦彦是不用指望了,只看着云淡风轻,一点儿都不怕的宁采臣。
宁采臣却对高俅说:“高大人是白痴吗?”
“你!”高俅是生气的。对刺客他是没办法,但是这不等于你一个小官可以这样骂我。
宁采臣不等他还口,继续说:“这换衣而行,首先是要对方不认得大官人,但是他们既然是来行刺,你觉得他们会不认得吗?”
高俅连反驳都做不到,宁采臣便继续说:“再说了,看他们人手不下十个,我们又能引走几个?两个?还是五个?”
不是宁采臣看不起高俅,他这个太尉,也许踢球是一把好手,但是真的与刺客对决,刺客让他一只手,他都不是对手。
“那怎么办?”
救兵来不及,引又引不开。他们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你说,这“太平盛世”的,怎么就这么多的刺客。
太子刚遇刺,这又遇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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