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林并不阻拦陈阿婆进厨房做饭,只是私下吩咐周贵宁到外面买些老人家爱吃的熟菜回来,自己却一直待在奶奶身边,陪她聊着家常。吃过午饭后,陈阿婆拉开家门营业,又开始忙乎起自己的小买卖了。陈佳林和周贵宁也没闲着,帮着老人家整理那些杂七杂八的货物,或搬这扛那,或打扫卫生,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得焕然一新,让小杂货铺又充满了生机。看见奶奶已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陈佳林的心情这才变得轻松起来。之后,与周贵宁放心地离去。
陈佳林本是一个在街头巷尾讨生计寻饭食的主儿,若寻找一个在街边摆地摊的算命先生,这事儿还真难不倒他。只要真有其人仍赖在这块地皮上谋生,他就绝对有办法从某个角落里把那家伙给“揪”出来。当天下午,陈佳林就让周贵宁把话放了出去,并且派人到西门桥附近打探消息。当晚,便已查到了这个算命先生的落脚处。
“明早你带人去,把他给我弄到这里来。”陈佳林正在桌球室里旁打球,听完手下周贵宁汇报后,冷冷一笑,咬着牙根地说道:“哼,我倒要好好瞧瞧,这家伙长副什么嘴脸!”
翌日清晨,东方天边呈现出一片金色霞光。随后,太阳喜洋洋地把一张笑脸探了出来。渐渐地,绿城的大街小巷已不在冷清寂寥,而是车来人往,充满了活力。在街边,只见一辆红色的头班公交车靠站了。周贵宁带着五、六个兄弟从车上窜下来,拐进一条较为僻静的小巷里,正沿街逐个查看那些门牌号码。
这是一间门窗紧闭着的出租平房。屋里十分简陋,这时光线昏暗而沉静。在床上被窝里,一男一女正相互搂抱着酣睡。那男的正是韦富贵,而那女人是他在昨夜街边路灯下找回来过夜的。突然,传来一阵猛烈而急促的敲门声,把睡梦中的两人都惊醒了。韦富贵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慌忙地从床上爬起穿衣服。但被从天而降的敲门声催急了,他未等穿戴整齐,赶紧把门拉开一条窄缝向外探头询问。岂料,五、六个年轻人十分野蛮地撞门闯入,那个相貌长得凶神恶煞的领头者正是周贵宁。进屋后,他们不由纷说,将韦富贵围困在原地。
“你是算命的,叫‘半仙’?”周贵宁歪头斜眼,不怀好意地瞅着韦富贵,放肆地用手往他额头上一戮,咄咄逼人地喝问道:“怎么哑巴了?说,是不是你?”
在床上躺着的女人,似乎被这般阵势的一伙人吓傻了,浑身哆嗦地把头和脚全都缩进了被窝。
“你们是警察吗?”韦富贵以为是找暗娼而犯事了。
“哼哼,我们要是‘老派’,你早进去吃牢饭了。”
“兄弟,有话好说嘛。那、那……你们是什么人?”韦富贵把皱眉舒展开来,脸上挤出了似笑非笑,梗着脖子地说道:“你们找‘半仙’,有何贵干呀?”
“你他妈的,跟老子装蒜,”周贵宁目露凶光,发飙地朝韦富贵脸上狠抽一巴掌,恶狠狠地说道:“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少跟老子废话,‘半仙’到底是不是你?”
“是是是。鄙人姓韦,名富贵,号‘半仙’。”韦富贵用手捂着被打的半边脸,眼见情形甚为不妙,后背上已开始冒冷汗了,诚惶诚恐地改口道:“这位大佬,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诸位兄弟,还请多多指教,多多包涵呀。”
确认韦富贵的身份后,周贵宁冷笑一声,捻了一个响指,又冲几个手下使出眼色。这伙人心领神会,一起对韦富贵使出暴力下狠手。拳打脚踢下,他根本无力还手,只好蜷身抱头,跪地讨饶,不时地发出几声惨叫。
“他妈的,给老子站起来!”周贵宁朝韦富贵的屁股上狠踹一脚,拎小鸡似地将他从地上揪起来,讽刺挖苦地说道:“你别扮猪样啦!老老实实地跟着走,把你欠的债还了再说!”
韦富贵心里叫苦不迭。直到这时候,他仍然莫名其妙,何以遭此一劫?怎么也想不出做过哪件事会得罪这伙人,落得被他们以暴力胁持的这地步。无奈之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这伙人走出家门,被他们押解而去。
等来到“神枪手”桌球室后,周贵宁又指使几个手下将韦富贵先戏谑一番,再痛殴一顿。这可把他揍得三魂出窍、五佛升天,而除了哭爹喊娘的份儿,只能缩头蜷身地连声求饶。随后,韦富贵被人推揉到一个角落里,喝令他老实蹲着。
上午十点钟左右,陈佳林来到“神枪手”桌球室。平时,他早已养成一来就泡功夫茶的习惯。在管理室里,他正往瓷壶里放茶叶和插电烧开水。听到敲门后,只见周贵宁走进来。
“老大,那算命先生我已把他逮回来了。”
“嗯,好!”陈佳林甚为满意,拿起电热壶倒着冒热气的沸水,笑对周贵宁说道:“来,先坐下尝尝我刚买的新茶。福建安溪的一级铁观音,……味道如何?”
在那张雕琢精致的树桩茶台旁,陈佳林与周贵宁落坐,各自端起小瓷杯,品尝起茶来。不一会儿,茶叶所浸泡出的清香味便在房间中弥漫开来,沁人心脾,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味道很正,”周贵宁将一小杯茶送入口,卷起舌尖咂着嘴巴,面露笑容地望着陈佳林,讨巧地夸赞道:“嗯,顶级的好茶呀!”
“说说看,那家伙多大年纪,长什么模样?”
“三十多岁,长得脑满肠肥,那身材胖得跟头肥猪似的。”
“他骗我奶奶的钱,认帐了吗?”
“那事我还没提呢,等老大你亲自盘问。刚才,我倒是让兄弟们送给他一顿拳脚尝尝,好让他学乖放老实点。”
“哦,”陈佳林放下手中的小瓷杯,起身说道:“走,带我去瞧瞧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