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希,则我者贵。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廖明超不由地念起《道德经》里的一句名言。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郑雪娇楚楚动人的容貌,回味着这些年来她带给他的那些温柔、体贴和关怀,冲动地亲吻着她的一只玉手,不禁动情地说道:“宝贝儿,这世上看来只有你能读懂我的心思啊!我这辈子的余生能有你这样一个知心知已的情侣相伴,知足矣!……”
忽然,廖明超的手机响了起来。他不慌不忙,从夹包里掏出一部精致而挂着翡翠玉件的手机,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心里猛然一震:嗬,这可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号码!他从政多年,对打进来的电话号码一向非常敏感,而这个电话正是市里主要领导的固定电话号码。他内心猜测着:是哪位领导打来的呢?
“你好,”廖明超随即接通了手机,脸上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微笑,语气平和地问道:“哪位呀?”
“是廖副市长吗?”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浑厚的声音,是市委第一书记打来的电话:“我是巍政。你现在很忙吗?”
“噢,巍书记呀,您好。”廖明超脸上浮现出卑恭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正在外面检查工作呢。您找我有事吗?”
“你把手头上的工作先放一放,即刻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好、好、好,”廖明超似小鸡啄米般地点着头,赶忙答应道:“我马上到,马上到!”
通话完毕,廖明超收起手机。立刻,他变得目光灼灼,精神抖擞,那张长形马脸上露出一种窃喜之色。
“我得马上走,”廖明超心里激动不止,顺手将面前的茶杯推开,眉飞色舞地对郑雪娇夸耀道:“你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市委第一把手巍政!半个多月前,郭市长调到省里去任职了。巍书记恰巧在这时候找我谈话,我想十有八九,是要提拔和重用我了。”
“啊,这么说,”郑雪娇掩饰不住作为情人而倍感高兴的心情,满脸春色地问道:“你就要‘扶正’,当市长了?”
“但愿吉星高照,让我步步高升。”廖明超霍地从座椅上站起,双手在胸前合十,努力调匀呼吸,志在必得地说道:“呵,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十五分钟后,廖明超心急火燎地赶到巍书记办公室门前。他定了定神,又习惯地整理了一下仪表,方才慢条斯里地轻轻敲起门。可进门后的一刹那,他浑身上下就像被触了电似的,惊恐地发出一种直入骨髓的颤抖:巍书记端坐在一张宽大的沙发上,身边坐着市纪委书记曹国权和市检察院新任检察长秦玉琴。
廖明超硬着头皮地挤出一张笑脸,心里已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既然是市里这三位重要人物联合找自己谈话,怎么可能与提拨和任职有任何瓜葛呢?看来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兆头啊!他故作镇定地站到了巍书记的对面。有一瞬间,他的眉毛抑郁地拧结在一起,眼底闪烁着阴冷的寒光。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般阵势,内心里恐惧万分,异常紧张地暗忖着:莫非有什么人把我举报了?
巍政书记用严峻而肃然的目光向廖明超瞟了一眼,冰冷彻骨地开口说话了。他让廖明超主动向组织上交待自己严重违法乱纪、收受巨额贿赂等问题。之后,曹国权书记神色威严地站在廖明超面前,宣布了市纪委由即刻起对他进行“双规”的决定。
常言道:贪如水,不遏则滔天;欲如火,不遏则**。此时此刻,廖明超犹如一下子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向他袭来。这位风流倜傥、踌躇满志的副市长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再也没有平日里的领导风范、更是寻不见那副趾高气扬的神气样了。他脸色煞青煞白,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浑身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地瘫软在座椅上……
“廖副市长,”在一片肃静的气氛中,秦玉琴从容不迫地移步廖明超面前,冷峻地说道:“请跟我们走吧。”
常言道:落水的凤凰不如鸡。已被摘去乌纱帽的廖明超大脑里早已一片空白,呆若木鸡。许久,他才醒过神来,低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无可奈何地缓缓站起来,被几名板着脸孔的办案人员押出了办公室……
当晚九点钟,在中天大厦七楼举行“庆祝中天集团成立十二周年”的自助酒会上,毕自强、陈佳林和韦富贵等该公司的高、中、低三层领导近百人都悉数到场。他们一个个仪表庄重,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与那些应邀前来参加庆典的宾客们相互打招呼和攀谈,并一同举杯共饮。
其间,毕自强笑容满面地应酬着前来的各路紧要人物。他不时地抬起手腕,往劳力士金表上瞄一眼:快到十点钟了。他最为重要的一位客人却尚未到场,那就是副市长廖明超。正当他心里犯嘀咕的时候,只见郑雪娇、胡小静和白微薇三位女宾客就在不远处,她们满面春色,一个个衣着华丽高贵,正在有说有笑地交谈着。他彬彬有礼地走上前,热情洋溢地与这三位俏丽佳人打过招呼后,然后把郑雪娇独自叫到一旁说悄悄话。
“廖副市长怎么还没来呢?”毕自强在酒会大厅的人群中巡视着,心底里隐约存在着一种担忧,惶惑不安地向郑雪娇问道:“他的手机老是打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呀!”郑雪娇也觉得不太对劲,头皮有点发紧,脸上显露出一种茫然之色,困惑不解地说道:“下午,我和他还在一起喝茶呢。后来,他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市委巍书记急着找他谈话,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你看,会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原来是这样……‘十里不同天,阴晴难料’啊!”毕自强脸上虽然保持着沉稳的神情,但他心里却开始发毛,似乎感到有一股冷气从脚心直往上冲,心知肚明地说道:“依我看,他不会不来的,恐怕是出什么意外了!”
“啊,我也这么想哟。”郑雪娇只觉得腿肚子绵软无力,已挪不动步子,忧心忡忡地说道:“这可怎么办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