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叶醒来的时候,就感觉自己浑身有些轻飘飘的,仿佛身体已经不在他的身上了一般,这种感觉猛地出现,有些吓人。
而当他一歪头,发现有熊乃大愁眉苦脸的站在窗前,一副愁窦复杂的样子,更是让洛叶困惑不解。
“我睡了多久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随口问了一句。
有熊乃大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多了几分惊喜:“终于醒了……我都要以为你离开之前,这最后一面是见不到了!”
他沉声说着,心里对自己则说了一句:这最后一面,不止是你,我也是。
“最后?什么意思?”洛叶表示理解不能。
“你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有熊乃大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一天一夜?
洛叶一愣,随即就是一惊!
如果他的数学没学错,那么他就是在这里过了一天半,然后又在沉睡里过了整整一天?
这么说,能呆在大荒的时间,只剩下半天了?
不!可能半天时间都没有!
刚刚睡醒,洛叶还没有太过感觉,但是现在,在他的感觉里:他的身体和大荒,似乎更加“接近”了一分,这几天一直保护他的那一身隔膜,正在逐渐变淡,超薄。
不会有半天,可能只有这两三个小时,就会消失!
而消失之后……洛叶心里明白,那套在他身上的保护膜消失之后,就是那无尽的“针对”重新来临的时候。
“它”,可不会遗忘自己这个无比重视的,病毒一般的小虫子!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洛叶讶然喃喃,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居然白皙了不少。
这没有令他过多的关注。
他转而看向有熊乃大,神色有些焦急:“乃大,我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有熊乃大眼神有些复杂的看了一眼洛叶,许久叹了口气。
他一指窗外:“你自己来看吧。”
洛叶应声而往,当看到窗外的景象时,被惊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惊叫一声,快速跑向门口,看向四周,才勉强看清楚周围的景象。
只见以老柳树和祭坛为中心,一个淡白色的光罩已经升腾而起,将整个有熊部落全部围住。
而在光罩之外,几头庞然大物正在光罩外盘旋着,就在洛叶视线望去的地方,一头九头大蛇身子扭转,盘成一座山脉,冷冷的看着那保护光罩。
那可真的是庞然大物,中间的头颅半直立着,居然已经探进云层,令人望而生畏。
另一个方向,只能看见一头遮天蔽日的鬼脸巨人的半张鬼脸,以及盘膝坐下的半只大腿,盘坐在那里寂静无声,鬼魅的眼神杀意纵横,看着有熊部落方向。
在它们前方,无数显得“矮小”,但是每一头至少都有三层楼高大小的凶兽,正在撞击着那白色光罩,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几头凶兽撞的口吐白沫,晕倒在地,却没有兽敢于后退。
相比较有熊部落的防御法阵,还是那几头凶兽王者,更为可怖!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洛叶睁大双眼,有些惊惧。
只是远远的看着远方那头泰山般的九头大蛇,洛叶就感觉有些踹不开气来。
“如你所见,我有熊氏遭遇了兽潮……”
有熊乃大脸上前所未有的严肃说道,看着远处的情景,一脸冷峻。
昨天他和沐兰在大木离开后,只是略一讨论,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了大事。
不然不可能这么着急的,把他们兄妹都避难似的赶紧送走。
他们兄妹俩想对了,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当天夜里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凶兽围城,后面还有几头王者凶兽跟着,这种局面,对于任何一个部落来说都是灭顶之灾一般的大难!
不过有熊部落毕竟底蕴深厚,随手一道跟地脉构联的防护罩就稳定下来了局势。
然后,有熊大木就跟火烧屁股一般,气势汹汹就要把乃大兄妹两人赶忙送走!
不过在后者坚持下,暂时还是留了下来,但是一去夏草老人家,发现洛叶这货居然睡得跟死猪一般,当时就尴尬至极。
如果不是夏草老人说了这货吃了些灵物,身体自然反应沉睡过去,一般情况下醒不来的话,有熊乃大一定要打醒他。
“你也看到眼下这局面了,你的事情,我有熊氏是暂时脱不开身去帮忙了。”有熊乃大沉声说道。
洛叶苦笑一声:“这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面对……乃大,大木叔叔他们,安全吗?”
有熊乃大回过头看了他一眼,自然是知道他的意思。
他双眼有些通红,轻轻的摇了摇头:“如果安全无忧的话,我老爹也不会要把我一起送走!”
“一起送走?”
“没错,离开大荒……”有熊乃大咬着牙,透着无尽的愤恨:“如果有决定一切的力量,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老爹,和部落的其他人不会走的,但是他不想把我们留下来迎接危险。”
他闭上眼睛,脸上痛苦无比:“我知道我就是个累赘,如果我能帮上忙,我也不会被送走,好恨!好恨以前没有用心修习,因为一点点进步就沾沾自喜……”
他坐倒在地上,无力的垂下了头,心情沮丧至极。
洛叶沉默了。
他看着远处那靠近光罩不断冲击的凶兽们,以及更远处,那几头遮天蔽日的庞然大物,只是看着,就能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令他,只能想象到绝望。
只有这个时候,洛叶才深深看到了自己的无力。
或许并不是无力。
洛叶能感觉到醒来之后的自己,已经比那时候强大了许多许多。
那稍微走动走动,就奔涌活跃的血气就有些许抑制不住的样子。
这是身体一下子强大了太多,却没有足够适应的原因。
这足以说明了那药浴和猴儿酒的双重作用,给洛叶的身体带来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但是这一切,在看到远处那些庞然大物的时候,都一瞬间崩塌溃散。
半分对自身力量的热诚都保留不下。
剩下的,唯有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自身的弱小。
无力,而又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