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成心
季惊秋体内的气劲如大河般浩浩荡荡，直泻而下，沿着山川河道之势。
这一拳打的酣畅淋漓，尽显他这几日的苦修成果。
无论是【刀刻斧凿】初有成效，让他的山水气象愈发清晰，气劲流转比同级武者更快更强；
还是对【蓄千仞之势，动指之间】的神形的掌握，都是促成方才一瞬败长发男的因素。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刚才那人似乎也是破开三限的武者，但和他相比，体魄差了不止一筹。
季惊秋看向最后的短发女子。
“我叫成心。”
成心忽然自我介绍道，
“成岩是我哥，虽然我们已经七八年没见过了。”
心灵修为高的人，一般记性都不差。
季惊秋听到“成岩”这个名字，就想到了那个和大师兄近身肉搏，在当时的他眼中堪称非人的某道身影。
他打量了眼成心：“治安署的资料显示，成岩没有亲人。”
成心脸上没什么表情：“因为从我们祖父开始，我们一家就是黑户。”
季惊秋点头：“你们祖父是罪犯，而且没伏法。”
成心沉默了下，轻声道：“可这和我们兄妹没关系。”
联邦黑户最大的源头，就是通缉犯，即使他们改头换面，找一颗新的星球生活。
但是虹膜、dna……联邦的数据库，是他们难以越过的第一座高山。
他们逃亡后生出的后代，也一样会成为黑户，并且很难有重获身份证明的机会，即使从法律层面上，成心成岩并没有什么罪过。
成心抬起头。
这是一条狭窄的巷弄，仅容两人并肩而行，笔直地切开了头顶的天空。
“小时候我们喜欢抬头看天空，可是下层的天空看不到星星，甚至看不到什么光亮，我们没有路，没有路可走。”
她低下头，凝视着季惊秋：重复道：“我们没有路可走。”
季惊秋点了点头。
是的，人生从来没有那么多路可以走，过去的十六年里，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坚持。
死亡。
季惊秋问道：“所以他绑架了一个年纪比你还小些的女孩？”
成心浑身肌肉紧绷，冷冷盯着他：“我可不敢和星辰集团的楼家嫡女相比。”
季惊秋盯着她，缓缓道：
“我大师兄制伏你兄长后，说伱的兄长在故意求死。
如果我没猜错，你们兄妹都是为星辰集团服务的，那么真正害死你兄长的人，不言而喻。”
他摆出了搏杀术的起手姿势，道：
“其实不需要说那么多，你只是想找我打一架，对吗？”
成心深吸一口气，目光冷冽，咬字果决：
“对！”
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就只是纯粹地打一架。
若能决生死，那就决生死！
“来吧。武者，用拳说话。”
成心猛地窜出，朝着季惊秋冲来，简简单单一式直拳轰出，大开大合间，掺杂着令人心颤的锐啸！
季惊秋抬手，轻巧地架住了这记重拳，身形倒退卸力。
这一拳似乎没有他想象中的重。
成心身形迅疾如风，猛地抬腿。
风声沉闷，那条骨肉匀停的长腿宛如一把锋利的斧头，斧刃挥落，以最暴力的宣泄姿态劈下！
季惊秋双手抬起，再次架住，脚下一沉，踏足之处寸寸开裂，可见这一腿的力道之重。
只是季惊秋依旧没有露出撑不住的迹象，格挡的双手连动摇都不曾出现，稳如泰山。
这一幕带来的冲击感，让后退的成心心神动摇。
她含怒毫无保留地出手，还有战技加持，怎么可能被才三限的季惊秋如此轻易接下？
天人五限，每一限都代表肉体上的一项成就。
她距离熔炼宝身也只差最后一步，还服用了来自集团资助的众多炼体强化药剂，季惊秋一个土生土长的东3煌星人，凭什么在体魄上不落下风，甚至反过来硬压自己一头？！
不等她多想。
季惊秋身形从寸寸开裂的地面中爆发，一手扫开她拦在身前的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面庞，往旁边重重一按。
砰的一声巨响。
泥石飞溅，成心后脑在墙上砸出一个大坑，裂纹呈现蛛网蔓延。
她怒啸一声，双臂如鞭如斧，攻向季惊秋的薄弱咽喉处！
季惊秋一个后仰，险之又险地躲过，抓住成心面门的手又是重重一按。
又是轰然一声。
成心气劲爆发，终于挣脱了季惊秋按在其面门上的大手，身形如一道墨影，融化在夜色下，悄无声息绕至季惊秋身后，拳风锐啸！
季惊秋侧头，试图抓住成心的这一拳，却被后者躲了过去，变拳为爪，抓向季惊秋的脖颈。
这时，季惊秋终于从成心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压力。
他和大师兄对阵，即使大师兄再是不留力，他内心清楚大师兄不可能真伤了自己，十分压力顶多也就剩个两三分。
这也是他这段时间扫荡治安署任务的原因。
真正的近战搏杀带来的进步，不是对练能比的。
而成心的实力，是他目前所见中，真种下最强。
她的步伐，招式，节奏等方面都领先了先前的林东贺等人不止一星半点。
此刻火力全开，一时间竟是压制了他。
在察觉到体魄不如自己后，成心很果断地选择了以快打快，绝不给他角力缠斗的机会。
若非他们自己选的狭窄巷弄，季惊秋恐怕不仅要落于下风，还得稍微吃点苦头。
此时季惊秋保持着高强度的专注，以神虎术还击。
神虎术于巷战自有一套体系，这还是季惊秋第一次施展。
在他逐渐适应了成心的进攻节奏后，开始还击，一拳一脚间，尽是千仞之势。
随着他体内气劲流转山川间，更是暗合这套千仞之意，再添一分力！
成心死死咬住牙齿。
她明白了裴汉阳为何一招都没接下，这人的体魄之坚韧，连四限的自己都不是对手！
而且最重要的是……
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这个家伙居然还在飞速的进步！
他在拿自己当陪练！
成心体内忽有雷音响起，她强行以气血催动五脏六腑，在撕裂空气的尖啸中，爆发出最强一击，拳如鹤喙，直击季惊秋喉间。
电光火石间，季惊秋以心灵掌控命身，住定的心灵修为下，强行控制身体侧移，让这一击落空在了肩头。
他抓住机会，直拳裹挟着虎啸般的沉闷风声，直中成心胸膛。
成心面色瞬间苍白，胸膛微微凹陷，有骨头断裂的声音。
眼见这一击没能解决季惊秋，反而被他抓住机会打碎了自己的胸骨，成心不再犹豫，一跃至墙壁上，借力飞速逃离。
季惊秋没有去追。
他慢慢站直了身体，面色幽静，体内气劲如蛟龙走水，平复着周身气血动荡，目送成心捂着胸口狼狈逃离。
以住定心神强行控制命身移动，这让他的肌腱受了些损伤。
而且成心这一击，还是伤到了他一些的。
加上这女人虽然体魄不如他，但胜在动作敏捷灵活，在市区内自己抓住她的概率很小。
何况今天都打不过他，日后他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
他站在原地调息，感受着体内气劲的奔流。
这是一场值得回味的战斗，他借助成心的压力雕琢着自己的不足，补足了某些短板。
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原石，经受内外世界的打磨。
他又进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