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插话道:“据我了解,按我国现行刑法,梦游是不必负刑事责任的,因为梦游者无意识。可这位先生梦里有意识,知道自己是在梦里,这是否已经触犯刑法,梦游是否不再可以成为脱罪的理由?”
专家道:“这个问题问的好!我可以分析一下为什么这位先生知道自己身在梦中。我猜他因为自己是心理医生的缘故,在知道自己有梦游的习惯后,尝试着自我治疗过。所以,他可能处于一种知梦,但无法醒来和控制的情况。至于法律上该怎么定罪,这不是我的范畴,该请教程老师。”
旁边的程老师,字幕显示是知名法律专家,程老师道:“我得请教下孟老师一个问题,梦游到底算不算精神病范围?”
“算!”孟老师斩钉截铁的道。
“那么,我有答案了。从法律角度而言,精神病人无刑事责任能力,无民事责任能力。在司法鉴定之后,如果真能认定当时这位先生在梦游,我可以肯定这位先生是无罪的。”
我心说,这周律师倒也没坑我,说的真是大实话。我要么暂时不纠结这些事,先一口咬定是梦游,脱了罪再说?
我可以在法庭上对这些事缄口不言,但心里得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连敌人是谁都蒙在鼓里!
这时,悦儿满面春风的推门进来了:“给你买了排骨汤,快乘热喝了。”
在知道我没病之后,她的气色比上午要好太多了。
她坐下喂我喝汤,我喝了几口大声道:“我没心思喝汤!不管那两医生是同谋还是无意为之,这都是一次严重的要命的误诊事故!险些将我前列腺割了,险些将我胆吓破!我精神上的创伤,谁来赔偿?”
“现在纠结这个?你分不清哪头重哪头轻啊?你自己正在被检察院起诉啊。那你想要怎么样?”
“我要你立马拘捕那俩个医生!”
“崔冕,你说这样的话不幼稚吗?误诊事件全国每天都有发生,就是你想找人家麻烦,也得搜集证据,找律师告医院,慢慢的一步步来啊。”
“我不管!就算不能拘捕,你立马去抓他们来见我,我要问他们话。”
“抱歉,我做不到,我不能滥用职权!”
“你马上给老子去!”我吼的喉咙青筋都暴露出来了。
“崔冕,你这人今天怎么不讲理啊?”悦儿奇怪的看着与往常大相径庭的我。
“我都这样狼狈了,你就让我不讲理一次不行吗?就为我徇私一次不成吗?难道每次都必须是我让着你,宠溺着你么?”
“不,我要对得起肩膀上的警徽!”
我们互不相让的争吵了半天,都气的哼哧哈哧的。
最后我柔声道:“悦儿,既然你这么的忠于职守,我也理解,你是个好警察。那么,我以私人的身份求你一件事,你以病人家属的身份,去找那两个医生谈谈,问问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毕竟也算是个误诊事故,对不对?不要兴师问罪的态度,不是警察的身份,就聊天一样的问问看,这总没问题吧?”
悦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行吧,你喝完我去。这不算违反纪律。”
让悦儿去是最佳选择,她美丽大方,富有亲和力,一般的男人都不会抗拒和抵触这样的美女来找她聊天。
我心里一阵狂喜,我的目的达到了,其实让她以家属的身份去谈就是我的真正目的。刚才和她的争吵是假意的,我在利用一个叫作拆屋效应的心理学策略。
鲁迅先生曾于1927年在《无声的中国》一文中写道:“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譬如你说,这屋子太暗,说在这里开一个天窗,大家一定是不允许的。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会来调和,愿意开天窗了。”
这种先提出很大很离谱的要求,在被对方拒绝后,接着提出较小、较少的要求,对方便很容易答应了,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拆屋效应”。
拆屋效应最适合老板对下属用,以及老婆对老公撒娇用。譬如,一个老板因为经营不善,想要给员工减薪,但害怕受到员工们的强烈抵触。于是,他通过部门经理放出风声说要大量裁员。听到消息后,所有员工都提心吊胆害怕被裁员。等这消息人皆尽知时,老板再跳出来道,大家不要怕,我决定不裁员了,和大家共度经济危机难关,只是薪水可能要减少一点。
这时,所有的员工对老板感恩戴德都来不及,哪里还顾得上计较什么减薪不减薪。
就这样,换个说法,换个方式做事,丧事硬是能办成喜事。
再比如,老婆想要个两千块的手表,可以先对老公说,我想要个一万八千块的钻石戒指,可以吗?老公假如拒绝,你再转身跑去手表柜台,那我就要只两千块的手表好了。
这时,老公一定会欣然掏钱,并且还会觉得我这老婆真乖真懂事。
所以,心理学其实就是一门研究了解人性并掌握人心的学问。人心和人性,总有其发展的规律和逻辑可循。心理学并不像虚无缥渺实际用处不大的哲学,心理学掌握好了,因为了解人性,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似乎都比平常人聪明些。
在悦儿起身准备去找医生时,我道:“你先回家,在床头柜抽屉里面,找一个钥匙扣,那其实是一个针扎摄像头,我要你把现场情况录给我看。”
“你买这个干吗?”她柳眉一竖,大眼一横。
职业的敏感性让悦儿觉得买针孔摄像头的大多不是什么好人,一般都是偷拍的猥琐男。
悦儿前阵常跟我报怨,说她自从朝阳医院案件之后,再也没办过什么大案子。抓的最多的就是那种电车揩油的色狼,以及商场跟踪偷伯的猥琐男。导致她听到针孔摄像头几个字,心里浮起的就全是不好的联想。
有时警察太过清闲了也会发愁这世上怎么就没有坏人了,好象恨不得多生出些坏人出来似的。
其实我猜是她级别不够,真有大案子也轮不到她来办,她只能去办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上次朝阳病院的大案子也是因为她刚进警局,是个生面孔,适合卧底,要不然哪儿轮得到她。
看着她怒容满面,我匆忙解释我为什么要买摄像头:“那次咱们网购家电不是送了很多积分吗?积分可以直接当现金用啊,不用了多可惜?然后我就瞎逛,看到一家店很有意思,卖各种造型有趣的针孔摄像头。比如有u盘啊,手机啊,打火机啊,钥匙扣啊。这些东西搭在桌上神不知鬼不觉得的就可以拍人,多牛逼!”
“不管它外形做的有多可爱,你要针孔摄像头干吗?偷拍女人吗?”悦儿还是不依不饶。
哪怕母猪都可以上树了,女人还是会爱吃醋。
“我一次都没用过,我就是见它好玩就买了,心说以后总能用得上,这不,现在就用上了。”
“你不相信我?还要我录下来干吗?”
“不是不信任你,我是要观察那两个医生的表情,我看有没有说谎的可能。总之,我看到现场不是更好些吗?听话,快回家去拿。”
“这次用完就毁掉!”悦儿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的出了门。
“等等!”我见她要走,急的差点起身,弄的伤口疼的我呲牙咧嘴,她总是这么风风火火急匆匆的。
“又怎么了?”
“记住,你这不是在盘问犯人,不要那种职业病一板一眼一问一答的形式,就是随意的聊天。”人都有职业病,就像疯子三句话不离细菌病毒,我三句话不离心理学。
“知道了,罗嗦。”
“还有,我再告诉你一个谈话技巧,人都有纠错的本能。如果你想询问某件事,你可以故意抛出很离谱很错误的话,使得他心里痒痒的,忍不住要纠正你错误的说法。最后还有,记得要他们的电话号码,你问的不清楚的,我要打电话问他们!”
这个利用纠错本能的办法,很适合和女孩搭讪。比如你明明知道女孩手上提的是lv包,你故意说,哎呀,这个李维斯包真他妈漂亮。很少有女性能忍住不纠正你的。在一次又一次故意的说出关于对方错误的猜测,对方一般都会忍不住再三的纠正你,一来二去,二人不就聊熟络了?
我躺在床上静等着悦儿凯旋归来,回家打车如果不堵车,来回就算三十分钟吧,去找那两医生谈话,也没多少好说的,最多半小时吧。
我又有一个钟头无事可做了,我斜靠在床头,发着呆,又不小心又睡过去了。
现在的我神经大条了很多,过去碰到这种事,我会长期失眠。
“喂,醒醒。”悦儿将摄像头已经连接好笔记本电脑,放在我面前,示意我看。
我浑身一个激灵,揉揉眼睛,示意她再将床摇的靠上一点,使我能直起腰。
我已经习惯了观看各种电影时的高清模式,这种画质的视频,看起来相当的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