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九叹了一口气,道:“罢了,走吧!”
“嗯!”石榴淡淡地应了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竹林深处便是那座宅子。
两人沉默地离开。
“石榴,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次王妃不去见王爷,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空九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了。
石榴道:“我如何没有想过,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跑这一趟,可你没见到王妃的样子,她比王爷好不到哪儿去!”
“什么意思?”空九问。
“王爷是身体昏睡不醒,王妃虽然清醒着,可那心死如灰的模样,和死去了也没有什么分别了!”石榴惆怅地道。
空九皱着眉头,一脸黯然地道:“也不知道王爷到底做错了什么,难不成就注定他这一辈子都要孤苦到死吗?”
“谁知道呢,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石榴轻叹。
“如果王妃知道王爷为她做的一切,会不会心软回头?”空九问。
石榴道:“不知道,可是王爷早已命令过,不许任何人说出去!”
“我明白,只是觉得不忍心罢了,到底夫妻一场,难道真的死生不复相见吗?”空九问。
石榴苦笑,道:“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努力了啊,难道要把王妃绑过去?这样只会令情况更糟罢了!”
空九沉默不语了。
两人骑着马,消失在了夕阳尽头。
京城,永乐宫。
太后半倚在软榻上,饮了一口茶,问:“你说那空九和石榴一起离开了陶然谷,跑到南方去了?”
“是,在陶然谷的人传来的消息是这样的!”跪在地上的喜公公应道。
太后微微拧眉,不解地道:“空九可是王爷的心腹,这个时候怎么会轻易离开王爷身边呢?”
“奴才也是这样想的,所以觉着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办,才会跑那么远,我可是听说,唐将军离开泾阳之后,便去了南方的某个地方隐居了!”
喜公公看向太后,似乎在等太后的话。
太后眼神忽然一冷,突然坐直了身子,问:“那个女人是不是没死?”
喜公公惊讶地看着太后,问:“太后问的可是……摄政王妃?”
“除了她还能有谁?”太后提到唐茗悠,便觉得心口一股无名火烧得她心肝儿都疼。
喜公公干笑着道:“不会吧,当初丧礼可都办了,尸体都烧了,如今坟头的草都长得半人高了吧?”
太后深呼吸了两次,才道:“我总觉得那女人死的有些太蹊跷了,偏偏是知道她的身世之后就死了,以我对王爷的了解,他表面上冷酷,可内心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怎会表现的那么凉薄?”
“太后难道忘了,王爷可是与慕容氏不共戴天的,当初下令诛杀慕容氏全族的,也是王爷啊!”喜公公道。
这件事,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虽然没人知道萧锦晔为什么那么憎恨慕容氏,但当初大燕覆灭,天启取而代之,除了皇族直系之外,其他人本不需要都杀掉。
可萧锦晔以斩草需除根为由,下令诛杀慕容氏一族,手段不可谓不血腥。
不过这件事倒是对新朝的稳固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皇甫良一直都是以怀柔之策治理天下,萧锦晔却扮演着一把锋利的剑,为皇甫良披荆斩棘,开疆拓土。
所有肮脏的,残忍的事情,都是萧锦晔来做的,正因为这样,他才赢得了“残酷”的名声。
太后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道:“即便如此,你可别忘了,王爷对那个女人,可是动了心的,他怎会轻易就对那个女人赶尽杀绝?”
“不是说了么,不是王爷动的手,是那个女人自尽的,王爷命大夫救了几天都没救回来!”喜公公道。
太后摇头,道:“没救回来吗?那唐振钦怎么会离开泾阳,躲了起来?而那空九和负责伺候那女人的石榴在这节骨眼儿上跑去南方,会不会就是去找那个女人的?”
喜公公皱眉,不太敢说,只道:“这奴才可就不清楚了,若是太后不放心,可以派人去查!”
“查是肯定要查的,若是那女人还活在世上,哀家一日也不得心安!”太后眼神阴沉地道。
喜公公垂下眼,不敢去看,他心里清楚太后对昔日的摄政王妃有多么恨。
可是一个已经被宣布死掉的人,对太后能有多少的威胁呢,偏偏追着不放,真是叫人有些难以理解。
可他身为奴才,这样的话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一丝一毫都不敢表现出来的。
“去把香草给我叫来!”太后对喜公公吩咐道。
喜公公微微有些惊讶,问:“太后怎么想起那丫头了?她如今不过在宫里做些杂活,还轮不着她到太后面前伺候呢!”
“让你去叫人,哪里来的许多废话?哀家做什么事,难道还需要向你交代?”太后恼怒地问。
喜公公赶紧道:“是,奴才多嘴了,请太后责罚!”
“罢了,快去!”太后挥挥衣袖。
喜公公赶紧爬起来去找香草了。
香草如今在永乐宫负责侍弄花草,既辛苦又讨不到好处,听说太后要召她去,欣喜若狂。
她本被太后赐名为“绿娆”,可太后还是习惯喊她香草,那赐名的事儿,便就不作数了,依然还留着原本的名字。
“喜公公,太后终于想起我了吗?太好了,哎,我这衣裳都脏了,我得去换一身!”香草激动地都快手足无措了。
喜公公嘲弄地看着她,道:“不必麻烦了,太后等着呢,日后说不定香草你也要飞黄腾达了,可莫忘了咱家才是!”
喜公公颇有些看不上香草,自然是因为香草是个背主求荣的,即便同为奴才,喜公公也瞧不上这种人的。
香草从前一心巴结喜公公,想求个好差事,可是喜公公却只是虚应着,根本不帮她。
香草心里是清楚的,但是她也聪明,知道喜公公在永乐宫的地位,所以不敢得罪了。
“公公言重了,以后香草还要仰仗公公照顾的!”香草笑着道。
喜公公笑了笑,道:“快去吧,莫让太后久等了!”
“是,奴婢去了!”
香草欢天喜地地擦了擦手,便朝着太后寝殿跑去。
喜公公在背后看着,眼神却略有些担忧,太后此次找香草,恐怕是没什么好事的。
喜公公叹息一声,就算他知道太后心中的算盘,也无能为力,身为奴才,只有听命行事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