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陈子州陪同商正清参加全县春耕春播现场会议的时候,突然,就接到了县政府办副主任吴雪梅的电话,心里一个激灵,就预感到有事发生。
果然,吴雪梅急切地道:“陈县长,有个急事向你汇报,有一对夫妻到县政府上防,由于没有领导接见,保安不让他们找领导,女的情绪失控,悄悄爬上政府大楼的楼顶,坐在了瓦檩上准备跳楼,现在情况十分危急,请你指示!”
“请立即通知公安、消防到位采取措施,你先组织政府办的人,听取她的诉求,无论如何都要稳住她,我马上赶回来,”陈子州心里一惊,这样的闹防要是闹出了人命,自己这个常务副县长要付主要责任,必须尽快解决此事。
陈子州大步走到商正清面前,看见商正清也在接电话,面色凝重,就知道他肯定也是接到了政府办的汇报。
果然,商正清挂了电话,沉着脸道:“下面的人搞什么名堂,居然让老百姓闹到政府楼顶以死相逼,子州,这事不能闹大,也属于你分管的工作,你立刻回去,成立调查组,务必把人先救下来,上防的事,有道理就给他解决,要是没道理,也不能支持。”
“是,商县长,我这就回去,请你放心,”陈子州说完,不敢耽搁,急忙转身就朝张永军招招手。
赵秋菊此时也知道了这事,紧跟着陈子州上车,道:“陈县长,我已经打电话,叫信访办把相关情况汇总,等我们下去,就明白具体的上防情况了。”
“嗯,你再跟政府办联系一下,看是那个乡镇的,立刻叫相关乡镇的书记和乡长来接人,”陈子州吩咐道,这个赵秋菊当秘书还真是细心合格的,工作做的不错。
想了一下,陈子州又道:“闹访也很少有以死相逼的,秋菊,也许她真是走投无路也不好说,任何人都不会轻易那生命来打斗,你悄悄把这事跟进一下,以免我们不知道真实情况。”
“嗯,我明白了,”赵秋菊说着,就接连打了几个电话出去,然后道,“事情初步了解,这对夫妻是溶溪镇的建筑队包工头,丈夫叫宋大刚,妻子叫刘丽丽,他们去年承包建设一条通村公路,可是今年道路竣工验收后,没有得到一分钱,多次到镇政府和县信访办上防,都让他们回家等待,这一等就是两个月,所以没今天他们才闹到了县政府。”
陈子州点点头,就接连接到了吴雪梅的汇报:“公安、消防、信访办、机关事务局、交通局、县政府办都到位了,可那女就是铁了心以死相逼,她丈夫也劝她下来,但她提出要求,要县政府办现场解决,才肯下楼,情况是越来越危急。”
“你让人告诉她,我马上就来解决,你立刻通知各相关单位的负责人,到县政府办公室开紧急应对会议,我马上就到,”陈子州道。
四十分钟后,陈子州从乡下赶到了县委县政府大楼,整个广场上已经人山人海,看热闹的群众十分多,都在担心女子,同时有很多群众大骂县政府,有的还在拿手机拍照。?陈子州快步上楼,吴雪梅就迎了上来,面色凝重地道:“陈县长,县级各部门都到齐了,但大多数部门来的只是副职领导,溶溪镇覃书记和洪镇长都没有来,也只派来了人大主席。”
“事后再问什么情况,现在先开会,把事情处理好再说,”陈子州说着,正要走进会议室,就意外地接到了方长东的电话。
方长东在电话里冷冷地道:“陈县长,闹事者的事情况危急,按照应急事故处理办法,就由你任组长,务必把事情处理好。”
“我明白,谢谢方书记指示,”陈子州说完,就听到对方挂了电话,心里感觉这个电话有点打得蹊跷,但来不及细想,就走进了会议室,飞快地在各个人的脸上扫了一眼,就发现大家并不是那种着急的样子,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只是机关事务局马局长很着急,毕竟县政府大楼属于他管,要是出了人命,他是第一个要被问责的,他急忙的道:“陈县长,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先向你汇报一下事情经过。”
“人都已经坐在了楼顶,事情经过就不必说了,我现在要的是上防者的上防情况,他们夫妻为啥会多次上防,溶溪镇、信访办,你们先后把事情说一下吧,”陈子州大声地道。
溶溪镇人大主席是个老头,就有些结结巴巴地道:“陈县长,书记镇长都不在家,我对情况并不熟悉,只是奉命来接人,还是请信访办说一下吧。”
信访办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副主任,瞪了一眼溶溪镇人大主席,道:“陈县长,我们先后收到了宋大刚夫妻四次上防材料,但他们的上防与县级部门无关,按照规定,我们四次都把材料转交给溶溪镇,责成溶溪镇妥善解决,谁想到溶溪镇还没有解决。”
陈子州一听,脸就沉了下来,奶奶的,都不说上防的具体情况,分明是谁都怕说出实情,但自己才来上任几天,面前这些部门领导都不是自己的人,只能被他们忽悠。
“我不要推三阻四的回答,我只问上防者为什么上防,才好对症下药,劝其下楼,在座的谁知道,说!”陈子州低沉而有力地道。
溶溪镇和信访办就把头低下,很明显,实情他们清楚,但由于惧怕实情背后的人,都不敢说。
陈子州眼睛一凌,大声道:“交通局,这是道路建设,工程款由你们单位拨付,你应该情况,说!”
“陈、陈县长,对不起,我没分管这事,还不清楚,要不,我马上打电话询问一下,”交通局一副局长没想到陈子州会突然问他,就很紧张。
嘭的一声巨响,陈子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家都吓得一跳,他站起来道:“你们都不说,好!我自己亲自去问,不过,请记住你们今天的工作态度!”
朝吴雪梅望了一眼,陈子州朝机关事务局马局长一招手,几人就急匆匆地朝楼顶走去,各部门的人虽然不敢说话,但都慑于陈子州的威力,全跟了上来。
陈子州问吴雪梅道:“所有应急都准备到位了么?”
“都准备到位了,公安、消防已经在下面铺好了救生垫,宣传部也对网络消息进行了封闭,但群众太多,估计还是会有消息走漏出去,”吴雪梅紧紧跟着道。
“舆论先顾不了,只要把事情圆满解决,相信一切流言蜚语都会烟消云散,走,跟我一起去听听刘丽丽的诉求,”陈子州心里很明白,既然大家都不敢说真话,而溶溪镇书记乡长都不来,足以说明里面有问题。
很多工作人员都在楼顶跟刘丽丽谈判,但刘丽丽情绪激动,谁的话也不听,一边站到楼顶边缘身体摇摇晃晃,一边挥舞着脱下来的外套,朝大楼地下的群众,伤心地大声叫喊。
“乡亲们,大家评评理,我和我老公承包了溶溪镇政府三公里的通村公路,可工程竣工验收至今已经三个多月,我们还没有拿到政府的一分工程款,镇政府说工程款已经被一级包工头卷款逃了,可路是我们修的,理所当然应该给我们付钱。”
刘丽丽说得越来越激动:“何况我们已经欠下了十几个农民工的工钱二十几万,农民工天天都到我们家要钱,我们多次到镇政府和县信访办说理,可每一次都是拖时间,今天,如果县政府再不解决,我就死在这里,请乡亲们做个见证。”
陈子州上来,刚好就看到听到这一幕,看着楼上政府广场密密麻麻的群众,纷纷叫骂,虽然有许多便衣警察进去阻止,可还是有不少的人起哄、拍照,而底下的男人宋大刚满脸焦虑地呼喊着妻子。
而刘丽丽一边哭一边大声倾诉,一次又一次对谈判的几个工作人员道:“你们的话我不听,休想在哄我下来,你们说话算不得数,我要见县长,你们快去把县长找来,再给你们十分钟,要是不把县长喊来,我就跳楼了,你们走开,不要逼我,我要见县长,我要见县长!”
陈子州朝吴雪梅一挥手,吴雪梅会意地点点头,快步走上前去,大声道:“刘丽丽,我们陈子州县长来了,今天专门来负责解决你的诉求,请你冷静下来,先下来好不好?”
“陈县长?”刘丽丽听得一惊,陈子州全县谁不认识,她脸上立刻闪过一丝惊喜,但马上恢复愤怒的表情,道:“我不下来,你们别想骗我,那个县长来了都一样,必须先把我的钱现场付了,我才下来。”
陈子州大步上前去,发现这刘丽丽二十几岁,其实是个美少妇,那只穿着内衣的身材真的很火辣,他表情温和地道:“刘丽丽同志,我是陈子州副县长,我今天负责你的上防,我现在给你承诺,只要你的诉求有理,我就现场给你解决,但你先下来,把你的上防情况给我说清楚。”
刘丽丽看着陈子州,似乎有些相信,但她还是摇摇头,大声喊道:“我们都上防那么多次了,你们居然还不知道情况,这是我的上防材料,你先看吧,要不现场解决,我马上就跳楼!”
说罢,刘丽丽就把手中的一大摞材料扔了过来,这时,突然听到广场下一片闹哄哄的声音,有很多农民大吵大闹地直接就朝县政府大门冲击而来,警察和保安栏也拦不住。
“陈、陈县长,”一会儿,马局长气喘吁吁地跑上楼顶,道,“那些在刘丽丽手下做工的农民工,闯到县政府来要钱来了,已经跟保安起了冲突,你看,要不要叫警察来强制带离?请你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