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罗嗦!跟我走!”
女警官一声怒吼,把刘惠普跟卖淫女从床上赶了起来。刚刚准备往房门外走,忽然目光落在刘惠普那张黑黑胖胖的老脸上。眉头轻轻地皱地起来。
“你是……辛庄的村长刘惠普吧?”
刘惠普心头猛然一震,像给雷劈中一般,万念俱灰。半天才缓缓抬起头,第一次正视朝女警官的脸上仔细看去。
“你……你是李茂昌的女儿李芳?”
刘惠普几乎瞪大了眼睛,“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刘惠普嘴里喃喃自语,脚脖子一软,瘫倒在地。
“为老不尊!咱辛庄的脸让你丢尽了!”
耳边,传来李芳怒气冲冲的训斥。
刘惠普就这么以一个嫖客的身份让李芳抓回了局子里,然后是罚款、拘留,在民警审问刘惠普得知他竟然是一个堂堂的村长之后,都惊讶得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傻的村长,敢在警察眼皮子底下嫖娼呢!要知道,福仙楼可是就在县城西派出所的隔壁……
甚至还有县城的民警怀疑他这个村长是不是花钱买来的。
刘惠普是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说不出。脑子里一片空白,直到这会儿,他才算彻底明白,自己是结结实实地给人坑了。自己一时大意,为这最后一道“菜”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与此同时,在县城几十里外的辛庄上,林学涛跟强子、妮子三人正欢聚一堂,举杯庆祝。
当强子眉飞色舞地把跟涛子一起合作上演的这出“美人计”说给妮子听的时候,妮子也笑得前俯后仰的,羞红了脸白了强子和林学涛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主意也太损了吧!下三滥哩!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说着,妮子眼睛朝林学涛跟强子两人身上扫了扫。
林学涛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的,强子倒自己把胸脯拍得咚咚的响,主动把担子揽到了自己身上,“妮子你别看你男人了,我!是我出的主意哩!刘惠普那老东西三天两头的给咱的种植园找麻烦,老子早就想好发整整他了!嘿嘿!风水轮流转,当初他让老子进局子关了几天,这回,也让他尝尝被拘留的滋味!”
强子抄起一瓶啤酒,往喉咙里一顿犯灌,压根儿没有为妮子的话觉得不好意思,倒显得痛快之极。
妮子幽幽地叹了口气,听到强子这么说,心里像是放下心来,瞥了一眼林学涛,嘟起小嘴冲强子说:“我就知道是你主的馊主意哩!强子,你在外头混了这两年,看来呀,也没学啥好!还使上这坑人的手段了!”
“嘿嘿!我只坑坏人哩!好人我可不坑!”
“那你就不怕万一计划出了啥漏子,自己让警察给逮了?那时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妮子没好气地冲强子说,心里头有些埋怨他把自己男人拉下了水,干些这瞎勾当。
强子倒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几瓶啤酒下肚,更加得意起来,扬着眉头说:“怕啥呀!妮子,现在我强子可不比以往了,咱的计划周密着哩!再说了,你是不知道,这福仙楼的位子特殊着,涛子请来的那个警察……”
强子一句话说到这儿,林学涛赶紧咳咳了两声,强子立即心领神会地止住了话头,没有把林学涛趁着当时离席而去通知城西派出所李芳的事儿给抖搂出来。
妮子知道强
子有些话没说出口,拿眼睛望了望强子,又望了望林学涛,没好气地朝两人瞪着。涛子跟强子两人这会儿却只是埋头喝酒吃菜,偷偷乐呵着,再也不提陷害刘惠普的事儿了。
长久以来心里忍受着一股火终于释放了出来,兄弟两人别提多畅快了,频频端起杯子,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最后还不过瘾,直接拿起瓶子吹起来。那阵势就跟过节似的。
可妮子你倒是显得仍然有些担心,毕竟刘惠普和整个刘家,在村里家大业大,族人也多。他这回给涛子和强子设计进了局子,事后反应过来,还不得对他们两人恨之入骨啊!就担心以后遭到刘惠普的报复。小心地碰了碰林学涛,说:“学涛哥,刘惠普知道是你们害的他,这回从县里回来,那还不得跟咱闹得天翻地复的,他一个地头蛇,咱可得顾着这么大一个厂子呢……”
林学涛笑笑,摆摆手,说:“妮子,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刘惠普这老东西这回嫖妓被抓,还是自己村里的警察逮到的,回到辛庄那也是颜面扫地,我料他不敢对咱们怎么样!再说了,村里早就很多人看他不顺眼,这回他在咱村的根基,怕是要动摇了!”
强子也在一旁大声附和着:“就是!依我看呐,他这个村长的位子屁股还不知道能坐多久哩!”
说完,三人就又痛痛快快地吃喝起来。
林学涛跟强子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几天后,拘留期满,刘惠普让人给从县里派出所放了出来了。在派出所里老脸丢尽了不说,还给罚了好几百的款。更让刘惠普觉得心里头窝火的是,就连那个黄毛的城里姑娘的身子他都没有碰到哩!
这回可真是人财两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都是那两个狗日的小兔崽子!”
刘惠普咬牙切齿地朝地上淬了一口,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走在回村的路上,脚下跌跌撞撞的,神情恍惚。
在派出所的这几天,他是心惊胆战,给弄得灰头土脸,不成人形。这会儿,心里头唯一让他咬着牙硬着头皮往村里回去的念头,就是对林学涛和刘强两人的愤恨。
一路走了十几里地,刘惠普觉得偶尔路旁的人都似乎在暗地里对自己指指点点的,还偷偷发笑。老脸上就像火烧一样的挂不住了。拾起步子就一步小跑起来。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
走了一小段,背后有拖拉机声音传来,刘惠普转身一看,正是村里师傅的,就大步上前,冲着拖拉机招手。可没曾想,拖拉机停也没停,跟没看见他似的,一溜烟地往前开了去。扔下刘惠普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还呆举着手。
“完了!这下真完了哩!”
刘惠普心里万念俱灰,一拍大腿,气得直跺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辛庄刘村长在县城嫖娼的事儿,就像长了腿似的,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这会儿,怕是连在村小学念书的娃娃们,都知道辛庄出了个嫖客村长……
本来就对风流韵事们感兴趣的乡下村民们,背地里更是议论纷纷,炸开了锅。
刘惠普在县城嫖娼的事儿,一下子成了茶余饭后最热门的话题。乡下那些后生小青年们,笑嘻嘻地聚在一起,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刘惠普在县城嫖娼的细节,也没人在乎是不真的亲眼所见。这件丑事就越传越神,到最后,甚至有人像模像样地说刘惠普每隔一阵子就要去城里“开荤”哩!
还说自己亲眼看到过多少回了!
村里男人们早就知道这刘惠普乱搞男女关系,这回嫖娼给抓,也算是让他们心里头平衡了不少,说到最后,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活该!
村里的那些女人们呢,有不少以前就跟刘惠普有些勾当,听到刘惠普出了丑事,嘴里虽然没掺合什么,可心里都是一样:暗暗高兴着呢!
一时间,刘惠普墙倒众人推,成了整个村里人的笑料。
刘惠普耷拉着脑袋,没人肯载他,一路走了几十里地才硬着头皮回到自家那几间大红砖屋里,刚刚一脚踏进水泥禾场,就听见自己婆娘坐在台阶上抹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到刘惠普可算回来了,冲上来对着他就是一顿乱抓乱打。
“刘惠普,你个老不要脸的,还有胆子回来哩!”
刘惠普的婆娘闹得要死要活,拉扯着刘惠普就在水泥禾场上放赖打滚,把他头上那顶你歪嘴军帽子也揪掉了,罩衣扣子也哗哗扯下了好几颗。
“刘惠普,老娘跟你没完!我……我要跟你离婚哩!”
刘惠普的婆娘边哭边破口大骂,什么形象也顾不得了,当着刘家老老少少的面,把刘惠普祖宗十八代都挨个骂了个痛快。
很快,刘惠普家水泥禾场里的哭骂声就把周围不少村民给吸引了过来,拖家带口,端着饭碗地凑过来看热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的议论纷纷。
这可让刘惠普一张老脸上哪儿挂得住啊!他平时在村民们面前那可是人模狗样的。这会倒好,当着村里人的面,让自己老婆给羞辱。黑着脸就使劲把自己婆娘摁住了,拖猪一样往屋里拖。
“刘惠普!我要跟你离婚!”
刘惠普的婆娘还在两腿乱蹬地挣扎着,嘴里不住地大声尖叫,杀猪一般,几乎要把屋上的瓦片也给震下来。
刘惠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把自己婆娘拖进了屋里,往地上一扔,哗啦一下把门拴上了。立马就听见里头传来咚咚的乱踢乱打声音,刘惠普老婆的叫骂声还在不绝于耳地传出来,门关都关不住。
刘惠普气顺吁吁地站在台阶上。耷拉着脑袋,余光中,似乎看见满禾场的村民们,这会儿都在偷偷对他指指点点。心头更加烦乱,一抬腿冲向禾场里头,“都看啥!看啥!滚!滚回去!”
刘惠普冲着看把戏般的村民们一顿乱吼,众人一哄而散,都对刘惠普直撇嘴,啧啧直摇头。
赶走了村民,刘惠普呆呆地立在那座象征着他权势的那方平时的大水泥禾场上,旁边,刘家的几个青年后生,包括刘善庆在内,都是呆呆地望着刘惠普,半晌也插不上一句嘴。
刘惠普垂头丧气地一屁股蹲了下去。
这会儿,他心里开始隐约地感觉到自己又错了,本来自己在村里的威信已经一落千丈,自己这么粗暴地把村民们赶走,岂不是更让民心远离自己么?
“村……村长……领村的王村长请你喝酒……”
刘善庆在一旁站了老半天,好容易才寻到个机会,小心翼翼地在刘惠普耳边哼哼一句。
这话一飞进刘惠普耳朵,瞬间就像雷管似的把刘惠普一肚子的怨气给引爆了。
“喝!喝你妈个X!”
刘惠普暴跳如雷地一下子坐水泥地上站了起来,跳起脚骂开了。把个刘善庆吓得抱头鼠窜,生怕挨刘惠普一顿饱揍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