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芳皱起眉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板起脸孔,咳咳了两声,一本正以经地说:“林学涛,你们先别急着跟马如龙撇清关系!有人举报你们为村里有根的案子,贿赂过马如龙,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李芳一句话,如同一瓢冷水,把涛子跟强子两人是从头淋到脚。两人像是给雷劈了一般,木木地怔在原地,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林学涛心里知道李芳这人不讲情面,风风火火的,没想到,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没……当然没有!这怎么可能呢!”
林学涛最先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说着,表情夸张。一面伸手拉拉还在愣神的强子。
强子也回过神来,赶紧在一边附和:“就是!就是!李警官,你可别听外人那些人瞎嚷嚷哩!一定是背后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对!刘惠普,一定是那个老东西!”
强子故作恍然大悟,义愤填膺地吼起来。
李芳杏眼一瞪,瞟了一眼强子,嘴里哼了句:“我都还没提刘惠普,你倒先说出人名了,这么说,你们是真有把柄被刘惠普抓在手里了?”
“啊……这个……”
李芳心思细密,这轻轻巧巧一句话,已经把个强子憋得满脸像猪肝,哑口无言。
要是论脑瓜子,十个强子也不是她李芳这么个训练有素的警察的对手哩!
涛子在一旁亲眼看到强子弄巧成拙,心里急了,一跺脚,把个旁边的强子疼得哎哟一声大脚起来,捂着脚背一只脚跳来跳去。
“李警官……刘强不是那个意思哩!他嘴笨,你那套专业技术就别拿来对付他了吧!我跟你说,我跟你说!”
林学涛连忙打着圆场,一边朝李芳走过去,一边把强子往背后拉,示意他别乱说话。
“李警官,虽然你平时都在城里,可这乡里村里的事儿也应该知道一些吧,马如龙跟我可绝对不是一路人,他是那刘惠普的穿一条裤子的人。就上次……刘惠普跟强子打架,还是他亲自抓的强子呢!要我们送钱给马如龙,这怎么可能嘛……他就是想收,那刘惠普也不会同意不是?”
“对对对!”
没等李芳回话,一边强子已经迫不及待地瘸着一只脚凑了过来,嘴里连声附和着。心里想着,还是涛子说得像那么回事,这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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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芳一双圆溜溜的眼珠子望了望林学涛,又望了望强子,满脸的没好气。心里琢磨着,刘强这货的话好套,林学涛脑瓜子倒是好使,这两家伙鬼鬼祟祟的,想必心里一定有什么鬼。可嘴上却一时也说不出个道道来。没好气地白了林学涛一眼,说:“得了!别在这儿搅混水了,咱们是人民警察,公事公办,一切都得讲证据。不管是谁在背后举报的你们,只要这事儿是真的,你们可别想逃脱惩罚!”
强子跟涛子两人听了,面面相觑。
屋里头三个正说着,外面乡镇大院里传来一群人的脚步声,边声边商量着,林学涛听得出其中有乡长李茂昌的声音。正准备伸长脖子去望,就听见李芳说:“调查组的同事一会要开个会,你们先回去好好想想清楚,要是干了什么坏事儿,趁早坦白,争取宽大处理。我明天亲自去一趟辛庄了解情况!”
李芳一脸正气地扔下这句,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
林学涛听了,赶忙凑
上前,嬉皮笑脸地打着哈哈:“李警官本来就是乡里的人,这回去村里我们大家伙都欢迎着哩!呃……那调查组的其他人呢?”
“他们留在镇里审查马如龙……”
李芳一忙着手里活计,随口扔了句,可话刚说出口,忽然觉得不对劲,警觉地朝林学涛瞪了一眼:“林学涛,你套我的话呢!”
林学涛连忙摆摆手,“哪儿敢,哪儿啊!我们是问清楚有多少客人要去村里,好张罗招待哩……那既然是这样,就不耽误李警官啦,我们先走了!先走了呵呵……”
林学涛一边陪着笑脸,一边已经拖起强子往门外拽。
看着林学涛跟刘强两人屁巅巅地跑出乡镇大院的背影,李芳的心里一阵愠怒。
“这个林学涛,鬼点子太多!一不小心就得道着他的道儿哩!我可得一定小心点!这回非得让他好好吃吃苦头!”
涛子跟强子两人从乡镇大院出来,走在回村的路上。两人一路默不吭声,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哎,涛子!你老实跟兄弟说说,李芳这小妮子,到底咋样啊?”
强子实在憋不住了,几大步追上来,用胳膊肘捅捅林学涛后背,问他。
“啥咋样?”
“好不好对付呗!”
林学涛一脸苦脸地摇摇头。
强子噗地一声把嘴里的狗尾马草吐了,有些偏向虎山行的壮烈说:“我就不信了!马如龙,刘惠普这样的角色咱都没怕过,赵再成这号黑道的头子咱不也叫得动么,还怕她一个黄毛丫头!”
“这丫头可不是一般人哩!”
“他爹李茂昌不都站在咱们这边么!要我说,这根本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其实就是一家人哩!”
林学涛停下了脚了,回头白了强子一眼,说:“你说啥一家人哩?别说我跟乡长家没啥关系,就算有,你要知道,李芳这丫头,办起案子,那可是六亲不认,只怕连他爹娘都不好使哩!要不为啥县里能派她来!”
强子听了,眉毛也拧成了疙瘩,嘴里喃喃着:“难怪长这么大没男人追哩!人看着长得挺清秀,敢情是只母老虎啊!”
林学涛想了想,叹了口气说:“幸好这次她一个人下到村里,咱们可以集中火力对付。赶快着点儿,趁着她没到,今晚先到村里打点点。”
说着,林学涛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涛子!别的我都不担心,就是有根……你也知道,他那人性子倔,一根筋哩!我就怕他自告奋勇!哎……涛子你等等我,急也不急一时半会哩!”
强子在背后冲着林学涛喊着,背起脚板在后头追,气喘吁吁的。
此时此刻,林学涛的心里何尝不是有着跟强子一样的担心呢!跟刘惠普的斗争,已经越来越到最终见分晓的阶段,李芳和调查组的介入,让形势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当初为了帮有根脱困,原也没有考虑到这么多,没想到刘惠普不愧姜还是老的辣,见缝插针,愣是抓到了他的这一个小小的破绽。
虽然在李芳面前他跟强子没有露马脚,但是从李芳的神色中,他已经看得出来,李芳是个聪明人,有根的事,在她的心里,怀疑要占了一多半……
太阳下山的时候,两人回到了村子里。顾不上吃饭,两人就分头行动,开始四处秘密走访村里的街坊了,重点当
然还是有根家的邻居。
好在林学涛的厂子如今办得越来越火,村里的威望越来越高,林学涛跟强子两人把情况一说,大家心里都表示愿意站在林学涛这边,只不过有些家里的女人毕竟心里头有些担心,毕竟是城里来了警官,当着警官的面作伪证,那可是得负法律责任的。
林学涛看出他们的心思,当即跟他们许诺,李警官问的时候,对于狗剩被打的事情详细过程,就说不清楚,一笔带过,就说狗剩在村里的人品和印象就行。这下村民们放了心,因为这却是事实求是,狗剩本来就是村里的赖皮哩!
跟村民们通完气,已经夜深了,两人往有根家走,远远地却看见黑灯瞎火的,自打有根跟大脚离婚之后,大脚搬到几十里外的娘家去了,偶尔才回来看一趟孩子,有根家就经常没人。
林学涛跟强子两一打听,才知道有根带着铁蛋去亲戚家串门了,怕是晚上不回来了。
两人心里都是一筹莫展,眼看着李芳明天就要来,有根这个最关键的人物两人却愣是没联系上。思来想去,没个办法,只好明天就算赖着也要跟李芳一起来有根家。好从旁提点着,要不然有根一看警察都来了,肯定得来个竹筒倒豆子。
涛子和强子两人商量已定,各自往回家的方向奔去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按照事先约好的,林学涛和强子两人早早地守在了乡里通往村口的岔路口上。果然没过多久,远远就看见李芳踩着一辆载重单车往村口骑来。
林学涛认得这单车,正是乡长李茂昌的,平时他都坐小车子,这载重单车停在乡镇院里都不知道多久没人骑了,龙头锈答答的,很不灵活。加上村里的泥土路坑坑洼洼,两人就看见李芳的单车在路上摇摇晃晃,颠簸个不停,经过一个大土坑子的时候,咣当猛地颠了一下,然后就看见李芳赶忙从单车的破黑皮座椅上跨了下来,一只手捂向自己屁股后头,脸上表情很是痛苦。
“嘿嘿!涛子,你看见没,李芳这丫头屁股蛋子摔疼了哩!李茂昌那破单车,座椅都露出一截钢锭了!”
强子指着远处的李芳,捂着脸强忍着大笑。
林学涛也看到了刚才这一幕,被强子一说,心里也有些忍俊不禁,李芳表面一本正经的,可每每又总是透露出小丫头似的滑稽天真,这在林学涛看来有着一番别样的哭笑不得。
“还愣着干啥!”
林学涛瞪了强子一眼,朝前面的李芳努了努嘴,强子赶紧收了笑,跟涛子一起大步流星朝前面奔去。
“哟!李警官!这么早啊!我跟涛子还以为要再等半个钟头哩!”
强子大老远就冲李芳粗门大嗓地嚷嚷起来。
“车子坏了么!别急,有我跟涛子哩!”
强子一面装模作样地看看车子,一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德性。
李芳没有料到两人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眼前,拿眼睛愣愣地打量着两人,那只捂向自己屁股底下的手有些尴尴尬尬地悄悄往回缩。忽然想起了什么,往四周一看,平平坦坦,光秃秃的一览无遗,知道刚才自己从单车上下来的举动被两个大老爷们看得一清二楚,脸上唰地一下红了。
一旁,林学涛拿胳膊从背后捅了捅强子,强子这儿正傻愣愣地盯着李芳下半身看,好像故意要把李芳那只手尴尬的手找出来似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