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放心哩!这些可不是贿赂,也不是人家有求于咱,都是人家真心感谢我给他们传授经验。送的这些玩意,也就是他们的土特产,并不是啥贵重货。”
林学涛一边往桌上放着那些东西,嘴里一边坦坦荡荡地说。
林国庆点点头,不再追问什么。
林学涛放下东西,说了声:“爹,娘,饭我已经在邻村吃过了,去洗澡了啊!这几天啊跑了周围十来个村子哩!”
说着就要往厨房走去,一旁林学涛娘一直犹豫了半晌,心里的事儿硌得慌,这会儿怕不说没机会,就一伸手拉住了林学涛,“等等,涛子,你先坐会儿,娘有事问你哩!”
林学涛有些摸不着头脑,自己娘很少这么正儿八经过,一时不明就理,战战兢兢地坐下。
林学涛娘唉了口气,犹豫了一阵,拉着他的手,轻声说:“涛子,你老实跟娘说说,你跟妮子两人的事……到底是咋看的?”
林学涛一听愣了,没想到娘会突然提这事儿,有点莫名其妙,“妮子?我跟她不挺好的么!娘……你怎么突然提这茬儿了?”
“那……学校的秦岚老师……你跟她……”
林学涛娘目光低垂了下去,有些欲言又止,毕竟儿子大了,年轻人之间的事,她一个老人总觉得有些不好开口。
这句直像一瓢凉水,把林学涛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我跟秦老师怎么了?我跟她没什么啊……娘,你是不是听到啥闲话了?”
林学涛急了,嗓门一下子大了起来。
一旁林国庆脸孔一板,冲林学涛挥挥手里的铜烟杆子,命令道:“你急啥,坐下,先听你娘好好说!”
可林学涛娘却把脸色扭到一旁,不想继续说下去。
林学涛心里心急火燎的,忙得给自己辩解,“娘,你可别听村里人瞎嚼舌头哩!他们那些人……你还不知道么!见风就是雨哩……”
林学涛娘沉默了阵,幽幽地叹了口气。她虽然没啥文化,但是无风不起浪的道理,却还是清楚得很的,既然村里人有这个传闻,那一定是小涛跟秦老师之间确实有些说不清的关系了,她秦岚一个年轻姑娘家大老远从省城里来,一个人住在学校,哪儿能不孤单寂寞呢?
心里头不禁有些埋怨自己,也没时不时地去学校看看,涛子住在学校,就跟那秦岚睡在隔壁,难免传出些不中听的话来。不过,她内心里当然希望村子里的传闻只是夸大其辞了。
良久,拉着林学涛的手说:“涛子,那你当着爹娘的面说,你跟秦岚真的没啥关系?”
“我跟秦岚那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同事关系了,她是学样的老师,我是学校的校长,就这么回事儿!”
林学涛脱口而出。
林学涛娘看了看老伴,又问了句:“你心里头,真的只有妮子一个?”
林学涛轻轻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对!”
老两口子对视了一眼,见了林学涛肯定的回答,这才放下心来,心里压着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那就好……”
林国庆磕了磕烟杆子,不忘叮嘱一句:“你呀,可别有了点儿本事就尾巴翘上了天,那些花花肠子啥的,少给老子来。我可警告你,好好跟妮子处,将来娶了人家过门安安分分过日子,要是你辜负了人家,老子头一个饶不了你!”
“知道了爹。”
林学涛低着头,小声地应了一句。迈开步子,一个朝厨房走去,生火烧水。
洗完澡,林学涛躲在自己房间的床板上,翻来覆去地有些难以入眠。
自己跟秦岚的一些风言风语,想必一定是罗月那个丫头舌头长,说了出去
。可这事儿林学涛心里也清楚,就算没有罗月,自己跟秦岚两个人的嫌疑,也是迟早的事。
虽然自己当着父母的面,一口咬定对秦岚绝对没有非分之想,只是普通的朋友和同事,可是当他一个人静下心来的时候,心底里最真实的感觉却在隐隐地提醒他,自己有些言不由衷……
说自己真的不喜欢秦岚,那恐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法相信的事,当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中的时候,林学涛的眼前就止不住地浮现起自己与秦岚相片的点点滴滴,秦岚那只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的白皙小手和花瓣一样的红嘴唇,就越发清晰起来,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令他心跳加速,脸上发烫。越想越害怕,索性蒙头睡去。
自从林学涛去领近的村县走访一遍之后,他自己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段地有旁边的村子里的村民们来参观他的罐头厂,学习经验的村民,仰慕崇拜的一些女青年,还有来跑生意,谈合作的的商人,应有尽有。弄得林学涛每天都要花不少时间接待这些人,山杏和大脚这些女工们工作的时候被很多外人看着,也觉得有些浑身不自在了。私下里就有些抱怨起来。
可林学涛倒是大度得很,说村民们都想要致富,能为集体贡献一份力量也是好事呢。大脚就在一旁撇撇嘴说,“涛子,咱们这些乡下人可没你觉悟高哩!当初你把机器拖回来的时候,村里的人不是嘻嘻哈哈,冷嘲热讽的么!要是我呀,才不给好脸色看哩!”
山杏听了,就在一旁笑着说:“大脚,咱厂长那可是干大事的人,哪儿能跟你一样,成天计较这些小得失呢!乡下人毕竟见识有限,如果这点儿小事都不能大度点,又哪儿能闯外面的大世面呢!”
一句话说到了林学涛心坎里,对着山杏感激地点头,心想山杏果然就跟大脚她们不一样。
大脚却不服气,瞪了山杏一眼,嘴里小声地嘟囔了句:“就你聪明!说得好像你跟咱就不是一个地方的人似的!”
山杏触了个没趣,脸上神色有些难看,不过好在林学涛及时了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色,山杏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几天后,乡里干部又来了一趟林学涛的厂子里,这回,是乡长李茂昌亲自带头来的,一下车就喜滋滋地跟林学涛说,现在乡镇企业的风是刮得越来越得劲,全国上下都火着哩,市里要搞一个宣传表彰大会,李茂昌跑了不少路子,总算为乡里争取到了一个指标,决定让林学涛代表乡里去市里开会受表彰,让他准备准备,三天后就出发,到时候乡里会专门的车送去。
林学涛一听犯了难了,这人怕出名猪怕壮,自己得了个致富劳模的头衔,一波波十里八村的村民才刚送走,又要去市里开会折腾,这么下去,他厂里的事可还哪有时间照顾。
李茂昌见林学涛为难的样子,大手一挥,就说:“代表乡里去参加表彰大会,那可是大事,事关咱整个乡的形象,你厂子里的事是小事,这样,我明天就给刘惠普说,硬性让他给派几个指标,给你厂子里多加几个人手,男的几个,女的几个,你说了算,这行不?”
林学涛一听乡长发话了,要给自己厂里加人手,心里暗暗惊喜。就这阵子他还谋划着把厂子再扩充一下来着,正愁缺人手,而且,更为难能可贵的是,男的劳力也可以招来,这在以前可是他想都不敢想象的事儿。辛庄的庄户人家男劳力们,向来都觉得给人打工是低贱的事儿,林学涛的厂子里,一直也招不到男工,只有强子一个人忙里忙外的,现在有了乡长亲自号令,这个大问题算是解决了。
不过林学涛还是有些不想过于出风头,犹豫了一阵子,只好对李茂昌说,自己考虑一阵子,要是厂子里能抽出空,就一定去市里。说完就把乡长给送
走了。
李茂昌走后,一屋子的工人们议论开了,有的觉得应该去,整个乡里就一个名额,来得多不容易呀!就不说别的,趁这空去市里玩玩看看也好哩!
可也有的觉得这事没多大意义。强子就嘀咕开了,说:尽整些形式主义,厂子出了点名,整天这会那会,这考察那交流的,这生产还做不做了!咱们又不是他李茂昌当官的,搞那些虚把式有个鸟用!
林学涛听了强子的感叹,觉得也有道理。今天去了市里,说不定下次还得去县里,整天跟一帮子官僚和商人们打交道,林学涛也烦哩。
可妮子却极力劝说林学涛去,因为她觉得这是件风光事儿。
一屋子人就分成了两派,林学涛有些犹豫不决,这当儿,强子就插了句嘴:“那就找个见过大世面的明白人说说呗!”
这句一出,林学涛的心里马上就冒出了两个字:秦岚。当他反应过来这一点的时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他的内心中,一旦碰到什么需要决定的重大事情的时候,他就直觉地想到了秦岚。这样的一种条件反射,让他不禁心中怦怦直跳,想起那天晚上的警告,林学涛朝娘瞅了一眼,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倒是一旁妮子却清脆地开口说:“那好,咱们就去问问秦老师的意见吧!她可是地道的城里姑娘哩!这种外头的事儿,她再有发言权不过了!”
林学涛心里一惊,怎么连妮子也跟自己想一块儿去了。一回头,看见娘也朝自己瞅了瞅。
听见妮子既然这么放心大胆,林学涛娘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只好默许了妮子的提议,下午的时候,妮子、强子还有林学涛三个人就一起来到了学校,找到秦岚,把去市里开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秦岚听了之后,很肯定地说:“去!当然要去啦!”
林学涛心里有些小小的惊奇,心想,妮子没见过世面,喜欢去市里出这个风头也就罢了,怎么秦岚也这么说呢。正想问个明白,就听秦岚说:“开表彰大会那只是小事!借这个机会,好好宣传一下罐头厂的招牌,那才是大事呢!上次省城来的周秘书不是说了么,辛庄罐头厂的产品,已经闻名周围几个县,而且正有扩展到上面市里的趋势。这次市里开会,来的人一定很多,除了不少关系门路广大的各乡各县干部,还有不少商人哩!你们想啊,如果趁着这个机会把咱们厂的产品好好宣传一番,那不是一桩千载难逢的机会么!”
听了秦岚一番话,林学涛和强子都是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强子猛地一拍脑袋,两只眼睛瞪得贼大,张大着嘴巴喊了出来:“啧啧!还是秦老师有见识哩!我就说了吧,秦老师才是咱厂的军师!这一石二鸟的计策,实是太厉害了!”
看着强子和林学涛两人赞赏的目光,秦岚的脸蛋就显得更加得意了,白了一眼强子,说:“什么一石二鸟啊,乱用形容词!说得我好像个奸臣似的,这个呀,应该叫一举两得!”
“对对对!一举两得,一举两得哩!”
强子咧着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一旁,妮子目光崇拜地望着秦岚,也开心地笑了起来。
主意定了下来,林学涛派人捎话给了乡长,说三天后就去。然后,自己就着手准备了起来。
林学涛特地跑到县城理了个发,把家里最体面的衣裳拿了出来,又弄了一只崭新的公文包,准备用来装一些材料。然后跟妮子强子他们来到学校,请秦岚参谋,在这件事上,秦岚已经全权负责拿主意了。
秦岚上下打量了林学涛一番,皱着眉直摇头,说:“这幅打扮可不行!形象包装很重要,不光产品,你这个厂长也是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