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话就是这么魔性,白鹭生在南方,长在南方。没进基地前,一口地道的吴侬软语。现在倒好,彻底同化了。她操着一口流利的本地话,扯着嗓子疏散人群。还别说,经她一指挥,狂风肆虐的基地倒是忙而不乱。
佣兵们大都为男性,又都适应了本地话,所以对白鹭的认同感非常滴高。所以,东西损坏不少,人却没事。得益于“中心大楼”的坚固,它将涌入的人群庇护的很好。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接受庇护的。基地某处,狂风卷积着乌云,恣意的将瓢泼大雨倾泻而下。众人不是进了大楼,就是躲在坚固的掩体中。有心大的,一边喝着热饮,一边感叹大自然之威。
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在好整以暇的欣赏天地之威。然而,一人一狗丝毫不管天气有多恶劣,也全然不顾豆大的雨点,依旧你侬我侬的缠斗,继续着伟大的拆家工作。
“呼……”一人一狗也不知道斗了多少回合,终于有了短暂的分离。杨小海赤着上身,长裤成了短裤。在冰冷的秋雨中,他长长地呼气。那气息刚离嘴,便化成了一团白雾。
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虽是早秋时节,但温度却可以瞬时降得很低。雨水顺着短发汩汩留下,激的眼睛酸疼。但杨小海却不敢擦拭。只因对面的怪兽正对他虎视眈眈。
那怪兽有着一口尖利的獠牙,两对锋利的爪子。黑色的毛发被雨水浸湿,如一匹黑缎子般闪闪发亮。长达四米的身躯呈现完美的流线型,比最漂亮的黑豹还要俊逸。
杨小海有点累了。骑在发狂的雷鸣身上,比骑野马可辛苦多了。雷鸣不但速度快,力量强,关键还有脑子。刚被骑时,雷鸣上蹿下跳,杨小海还能应付。可很快犬王就改变了策略。
它开始旋转,蹭地皮,甚至主动将后背往地上撞。如此做法,饶是杨小海钢筋铁骨,也不得不从狗背上跳下。犬王本就憋闷,再被他如马一般骑,那怒火腾腾的,几乎化成了实质。
于是,暴怒的雷鸣彻底释放了兽性。它不再留手,杨小海登时压力陡增。撕咬拍打之间,逼得杨小海硬抗。老宅男凭着超快的恢复力苦苦支撑。只是,防久必失。
雷鸣的持久力远出杨小海的预料,再这么下去,他必会被雷鸣生生拆散不可。于是,避无可避的杨小海打算激发“染化”,以此来结束闹剧。只是如此一来,雷鸣能不能活,那就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杨小海主意一定,眼睛顿时变了色。他张开嘴,上下两对犬齿陡然加长,成了锋利的獠牙。对面的雷鸣鼻子褶皱,獠牙全露。聪慧如它已知对面的人类和它一样,被打出了真火。
如此,正合它意。伙伴没了,关爱的人也没了,犬王有自己的骄傲。它对冷酷的世界已然没了眷恋,如不能将之毁灭,就让世界毁了它吧。雷鸣眼上的一对白斑豁然上下一分,硬生生又长出两只眼睛来。
两对眼上下对称,全都布满了血丝,对着杨小海一眨不眨。“嗷……”雄浑嘹亮的嘶吼穿透层层雨雾,震得瓢泼的雨滴改变了方向。一人一狗之间,竟形成了短暂的真空。
杨小海暗红的眸子一凝,大吼一声:“染化!”抬左手向自己嘴边送去。接下来,锋利的犬齿将刺破皮肤。借着痛楚,他将变成九手长舌的狰狞怪物。
“咔嚓”一声雷鸣,震耳欲聋。大自然的威力可不是雷鸣、黑瞳能比。或许是距离近的缘故,雷声和闪电几乎同时到来。雷电击在基地某处,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焦糊味儿。
“艾西吧!”杨小海听力本就很好,对面的雷鸣耳朵也不差,所以巨响打断了两个家伙的节奏。杨小海不消说,两手捂耳,被迫打断了变身。雷鸣同样好不到哪去,它把两只前爪耷在大脑袋上,匍匐于地,同样无力攻击。
稍一耽搁的工夫,杨小海向天空瞭望。只一眼,便惊的他后背生风,通体冰凉:只见头上的天空中,不知何时飘过来一大片绿色的、茂密如草地般的乌云。
那云遮天蔽日,偏偏压的很低,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云中飞出数根旋转着的倒圆锥体,直直的插向地面。倒立圆锥的尖顶在地面上,把接触到的东西统统卷上了天。力道之大,连地下的掩体都卷开不少。
杨小海倒抽凉气:龙卷风!一种只有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极端天气,现在竟明晃晃的出现在了眼前。绿色的乌云呼啸,偏还透出丝丝阳光来。目力所及之处,竟全是末日的景象。饶是杨小海神经粗大,也不免为大自然的威力心悸不已。
一、二、三……放眼望去,粗略一数,杨小海竟看到了九条龙卷风。它们贯通天地,将万物都卷上了天。距离远的,裹挟着大量淡水,形成了水龙卷。
其中的水族们被迫坐上了飞机,也算是出了趟国。而距杨小海较近的龙卷风,则对“鲸鱼核电站”造成了巨大的破坏。虽一人一狗没少折腾基地,但与大自然的怒火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别说农作物了,连停放在外的战车和飞机都没能幸免。
架是肯定打不成了。暴虐的狂风吹的人眼都睁不开,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怒吼。杨小海对大狗吼道:“躲雨先!”意思是放弃争端,等风平浪静之后再说。可嘶吼的句子刚离嘴便被飓风撕个粉碎。雷鸣四爪子深扎进土,如锦的黑毛被风吹的起伏不停。
杨小海勉强交代一句,便打算溜之大吉。死狗怎么折腾是它的事,总不能要他也跟着傻不拉几的被雨淋吧?他要回到“中心大楼”的顶层,洗个热水澡,再吃几个水灵灵的梨子压压惊。待得风平浪静时,死狗要还有精力的话,不妨找别人宣泄。打架这事,貌似小丫头一直很热衷……
顶着肆虐的狂风,杨小海一步一个坑的向“中心大楼”走去。只走了几步,耳中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前方一个巨大的东西向他飞来。杨小海勉强睁眼,就看到了一辆步战车,打着横就过来了。“艾西吧!”杨小海恨恨的骂道。他不明白,重达几十吨的家伙怎么也这么轻浮呢?
不想躲也不成了。杨小海拔出深插地下的脚,转身躲避。也就是他,步战车擦着肩膀“呼”的飞过。还不等将提起的心放下,热浪便跟着袭来。
凭着本能,杨小海又向后退。赤裸的肩膀撞到了一处滑腻腻、软塌塌的所在。逼人的热浪涌来,杨小海不得不原地蹦起躲避。说时迟那时快,杨小海身在半空,还没落地,就觉得炽热的火球擦身而过,径直向上飞去。
忍着如刀的劲风,杨小海勉强撩眼皮再看。先是抬头上望,只见一辆30吨的步战车正被火蛇推着,扶摇直上。看那架势,怎么着也得飞一会儿。
“好家伙,真成土飞机了。也不知道车里有没有人。”杨小海没时间细看,低头向下打量。入目所见,既惊又喜:惊的是,不知何时开始的,他已然被狂风裹挟着离了地。
被无处不在的风所裹挟,老宅男没旋转,只是如坐电梯般径直上升。喜的是,脚下不远处,俊逸非凡的雷鸣和他一样,也被狂风裹挟着飞了起来。再往下,就是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了。
裹挟他们的龙卷风风力十分强劲,和其余九道龙卷风都不同。“我这命啊,也没谁了。只要是倒霉的,别人一辈子不见得碰上的衰事,一准儿落我头上。”老宅男叹口气,将手腕向嘴边伸去。事到如今,也容不得多想了。
手背鲜血淋漓,杨小海闷哼一声:“染化”!左四右五九条手臂,膝盖长有狰狞骨刺,长舌吞吐如蛇的怪物凭空出现。杨小海闭着眼,却将周遭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超级视角开启,他登时明白了周身处境:头上,是被弹药和风力共同作用,缓缓上升的步战车。车下面是长长的火舌。再往下,火焰下面,是他和徒劳挥动四爪的雷鸣。围绕它们的,则是厚厚的、青黑色的风墙。
九条手臂一晃,杨小海于半空中调整身姿,面向脚下的雷鸣。“噗”,张口轻吐,血红色的长舌一路向下,探出三米仍不见停。直到舌头延伸到雷鸣身边,方才充满弹性的向内一勾,将它拦腰缠住。
“嗷?”雷鸣正在空中耍着狗刨,冷不防肚皮一紧。它刚要伸爪探看,脖颈间便又是一沉。虽不愿承认,但这种讨厌的感觉实在是记忆犹新。它扭头向脖根看去,果然找到了讨厌的身影—杨小海双腿分开,正稳稳的骑在雷鸣脖子上,吸溜吸溜的收舌头呢。
雷鸣鼻子立马褶皱,暴躁的咆哮起来。只可惜,天大地大,风声雨声加声雷滚滚,将犬王的怒火完全湮灭。如此凶险的境地,杨小海仍顶着强风开口乱喊:“泥丫继续嘚瑟!泥不能吗?有种给爷挥个?”
话音未落,“扑棱棱”乱响,雷鸣肋间迅速探出两根突刺来。那突刺迎风便涨,很快就展成了两扇肉蒲。杨小海目瞪口呆,眼睁睁看两扇大肉蒲展成了如蝙蝠翅膀一样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