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河掏出钥匙把两座仓房的门锁全部打开,他站在门口,仍然故意坚持的对肖永贵说:“我还是那句话,虽说现在日本人非要查看这间仓房,我觉得还是少进去人为好,或者是你一个人进去看看就行了。究竟怎么办你随便吧。
肖永贵说:“顾不了那么许多了,开门吧。”
李清河推开房门,先把马灯伸进去照了照屋里头,他已经早就查看过,确信仓房内再也找不到同志们在此停留过的痕迹。
一进门向右一瞧,一口阴森森的大红棺材横着架在当屋,咋一看见会使人感觉很不舒坦。
他朝肖永贵与板田一招手说:“请进吧。”
肖永贵先进去瞧了瞧,果然这仓房内与李清河说的没有出处,他便对板田说:“板田队长,看来共·党和八路并没有到过这里。”
板田皱着眉头,瞪着小眼,似乎是问其他人,又似乎是在问自己,他把嘴一咧:“共·党的,八路的,哪里去了?!”
李清河从心里暗自高兴的祝福道:愿同志们平安到达目的地。
就在李清河与敌人周旋之时,杨继纬他们跳出了石佛地区的封锁线,并在向导和地方上的同志们协助下,一路又有连绵延续的青纱帐做掩护,连夜行军跳过了铁路,(京汉线),于拂晓前安全到达了太行山东麓的望城附近,但是,距离进入太行山里还需要一段时间。只要顺利通过了望城,再往前行不远即可进入了太行山区的交接地点,把首长们和三名学生交给下一段路程,前来负责接受护送任务的兄弟部队,杨继纬他们就算完成了这段护送首长们的任务。
因考虑到首长和学生们的体力,连续的夜行军,恐怕他们的体力吃不消,于是,经过再三考虑,暂时在望城南边一个叫“南庄”的小村庄安顿下来。这里总共住着二三十户人家,也就百十号人。从村子的格局看,南北长,东西短,各户与各户之间距离很远,中间和周围的残垣断壁中可以清晰看见这里并非是今天的小小村庄。别看村里人少,但偷偷跑出去参加八路军的就有十来个人。根据当地党组织和交通员的安排,同志们被安置在小南庄最南边一个姓穆的家里,这家靠着村外,进出非常方便;家里有一对近五十岁的老夫妻,男的叫穆洪洲,他们眼前有一个二十来岁儿子,后来才知道,这对老夫妻二人还有一个大儿子,算起来今年二十二岁,据夫妻二人介绍,大儿子名叫穆元程,已经于两年前就离开家乡去了陕西,听说去年参加八路军。据地方的同志说,二儿子穆元道去年也要闹着去当兵,当时考虑到他家的实际情况没有被批准。杨继纬和首长们都觉得安排在这个村庄落脚很安全。
但是,为了以防万无一失和行动更加安全,杨继纬让首长和同志们现在全部换成了便装,一身农民打扮,以便更好的隐蔽。杨继纬决定要去侦查一下此处的地形与环境,以做好进退的准备,防止不测和突发状况。
根据安排,杨继纬必须去杨集镇和前来接应的同志接头联系。杨继纬首先熟悉了此地的地形,这地方西北方向就是山区,东南方向是平原,它正好处于山区与平原的交汇地点,也算是半山区的丘陵地带,沟壑纵横、溪涧交错;黄土、沙石、黏土混合的土质结构,土地表面非常酥松绵软,下面有一层薄薄黏土,再下面是恰似河卵石一样大小不均的石子。
看来此方土地并不肥沃。那么为什么他们会在这里安家呢?穆洪洲介绍说:“听老辈人讲,古时候因连年战争,这里原本一片荒凉,杂草丛生,没有人烟。我们这边的人,大多数是从外地迁移到这里,我们这个小南庄村本来是一个一二百户人家,因为这里穷山僻壤,后来人们就陆续搬迁到了别的地方去了。”
在南庄北边有一条小河,水不多也不算太宽,雨季时,水面宽度,根据下雨不下雨而确定或者变化;旱季时,河底下的河卵石成片成片的裸露着,河水几乎断流,但不干枯,既是进入冬季,一个个坑坑洼洼仍有很清很绿的水,冬天冻结成一块块小冰场,孩子们常在上面玩耍,打陀螺、擦出溜滑等。
过了这条小河,大约走三里半的路程,是一个不大不小镇叫杨集镇,镇上住着有几百户人家,约五千人左右。从南庄村进入太行山区,杨集镇是必经之路。
杨继纬挑选了王彦中、古小龙两位侦察员,由于地方口音与方言问题,怕人家一听就知道是从外地来的,因为杨继纬祖籍是山东人,后来逃荒到了东北,从东北来到了山西,现在又进入了河北,他的口音可谓南腔北调,王彦中是山西晋北地区的左云人,此地与内蒙古接近,而这个古小龙是灵丘人,一听这二人说话就知道他们都是地地道道的山西人,所以,如果到杨集镇里头去搞侦察工作,必须去一个与本地口音差不多的人,因此,杨继伟选中了付立国,小伙子又机灵,脑瓜儿好使,胆大心细,关键是应变能力比较强,那天晚上在大堤上遇到敌人时,足以证明付立国能够完成任务。杨继纬看看付立国,觉得他的口音也能基本与本地没多大出入,稍作修正足可以以假乱真,他争取一下王彦中的意见,王彦中也觉得可以带上付立国出去闯闯,锻炼一下。
这个王彦中就是王忠和的哥哥,王忠和后来参军入伍并与付立国等人在里阳县做敌后工作的武工队队员。
杨继纬把付立国叫到跟前问道:“你敢不敢跟我们一起去镇上走一趟?”
付立国把胸脯一挺说:“俺敢。连长放心,俺干啥事从来没草鸡过!”
大伙儿听他这么一说,一阵哄堂大笑。杨继纬摸摸付立国的头也笑笑说:“好样的。”然后他似乎在叮嘱在场的所有战士:“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千万不能慌张,一定要沉着冷静,在被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可轻举妄动。”“是!”大家异口同声的回答。
杨继纬带着这三名战士出去勘探当地的地形,此地与冀中平原大不相同,凹凸不平的地势,非常利于隐蔽和躲藏,首长和同志们在这里不容易被敌人发现。
穆洪洲自报奋勇要为杨继纬他们带路同去,这下可把大伙儿高兴坏了,有他这个地道的本地人做掩护事情就好办多了。
据穆洪洲说,镇子上前段时间来了很多鬼子和伪军,这几天好像少了,大概就那么十来个鬼子,有三十来个伪军,其余的就是一些不穿军服,腰里却别着王~八~盒子的便衣汉奸。其实在整个抗战过程中,就是这种便衣汉奸不好对付,他们熟悉当地的地理、交通以及方言和口音等等。对于从外地来的人,他们不用专门检查,一听口音就知道你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如果被这种人盯上了,想逃都很难,因为他们对于当地的大街小巷、犄角格拉、拐弯抹角都了如指掌,所以最可恨的就是这些汉奸。
据上级组织告知,前不久,杨集镇上的党组织及联络点就是当地的汉奸和地痞向日本鬼子告的密,遭到了重大破坏和损失,镇上的党员被抓了十几个人。对此,上级党组织对这些汉奸地痞们早就恨之入骨,据说,等这次护送任务完成以后,可能要派遣一支除奸队对此地的汉奸、地痞和罪大恶极的伪军们来一下彻底地清算。
这次上镇子里接头,是事先订好了的,当然,当地党组织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和安排,基本上恢复的差不多了,对这次护送任务也做了周密的安排及布置。既是这样,也不可掉以轻心,这里毕竟是敌占区。
杨继纬他们也要化妆打扮一番,杨继纬和穆洪洲二人各自肩上背着个褡裢,装做进镇购物的农民,王彦中肩上扛着扁担,扁担上挂着一大卷绳子,一看就是一个挑夫。付立国和古小龙轮流推着一辆木制的独轮车,这种独轮车最适合当地的地理环境了,因为四处是土丘石陵、道路崎岖狭窄,有时候碰到坑洼时会灵活地避开,不过,这种独轮车很难掌握,如果没学过或者没推过这种车的人是绝对不行的,除了翻车还是翻车,恐怕寸步难行。这种小推车不仅在山区很实用,在冀中平原地区也同样很普遍,所以付立国和古小龙推着它走得很轻松自然。
杨继纬一行人化妆上路,路上没有几个行人。他们身上没带任何武器,防止敌人搜查时暴露身份。几个人表面上一边说笑一走路,实际上他们时时刻刻警惕着周围情况或变化。他们刚走过小南庄通往杨集镇的小桥,便看见镇村口的道路旁竖立着一座约有十来米高的岗楼,上面插着一个膏药旗,旁边架着一挺机枪,一个鬼子兵和两个伪军在上面站岗。就在路中间有两个路障前后交错,两个荷枪实弹的鬼子分别站在两边,五个伪军在路障前盘查着过往的行人。
杨继纬冲大伙儿使了个眼色,告诉大家保持警惕。杨继纬对穆洪洲小声说:“大伯,我口音不对,他们要是盘问起来就按咱们事先说好的这么说,就说我是你大儿子穆元程,在密云学木匠来着,对他们说话一定坚决点儿,不要让敌人看出什么破绽来。”
穆洪洲点头称是:“嗯,俺知道了。”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挎着盒子枪的伪军冲着走在前面的穆洪洲和杨继纬嚷道。
穆洪洲本身纯粹的庄稼人,从来就没见过或者经历过这种阵势,心里仍然有点儿发虚,所以经伪军这么一问,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泛起了青白色,嘴巴不听使唤地回答说:“老老老……总,俺……们是……小南南南……那个…庄的,上……镇……”
旁边一个伪军一见穆洪洲被吓得样子,便觉得非常可乐,他指着穆洪洲说:“哈哈哈……看吓得这怂样,一看就是个庄稼老杆。”
挎着盒子枪的伪军不耐烦地冲着穆洪洲说:“走吧走吧!”
当他看见杨继纬时,他顿时瞪大眼睛叫道:“你,过来,干什么的?”
伪军冲杨继纬一吆喝,使众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