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薇睡眼惺忪睁开眼睛的时候,苍琥正坐着饶有兴味地欣赏她如孩子般天真的睡颜,那是他从没有见过的画面,顿时间好像一束光照进黑暗以久的生命。
慕薇吓了一大跳,一个鲤鱼打挺便坐了起来,一脸防备地拉过被子,“你刚刚在做什么?为什么这样盯着我?”
“你睡觉的样子,很温和,就像婴儿一样可爱安静。”苍琥坦率地赞美着慕薇,他说的全是肺腑之言。
“我没有看你睡觉的样子,你为什么要看我的。”慕薇有点生气了,但是语气仍旧很平和,让人在知道她生气的同时又感到很舒服,很自然。
苍琥笑着躺下来,闭上眼,摆出任人摆布的样子:我可以给你看我睡觉的样子。
“幼稚。”慕薇不想搭理他,只是给了一记白眼,而苍琥在他心里的印象又多出一个标签——无赖。
苍琥坐起来,“我只是在想你一个千金小姐怎么会出现在仰止山这种算得上有些荒凉的地方呢?”他说的时候没有任何疑惑,完全是用陈述的口气,让毫无防备的慕薇愣住了。
慕薇很快掩饰好自己的惊讶,“你——从哪里看出我是千金小姐,我不是。”慕薇闷声闷气地说,从炕上起来。
“从你的谈吐,穿着,气质,当然,还有睡姿睡颜,一个女孩子独居在荒郊野外比我和人枪战还要让人好奇。”
“那只是每个女孩子都应该具有的基本的修养。”
“这句话就不是一个普通女孩子能说出的。”苍琥一双慑人的眼睛让慕薇感到害怕,好像心事一下子被人窥视了,她讨厌苍琥不费吹灰之力就看穿自己。
“我说了不是就不是。”慕薇的脸上是明显的被人拆穿后的愠气,她讨厌那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就好像半缕不着地站在他面前一样。
“嗯哼,好吧。”苍琥直接躺了下来,看着慕薇的每一个动作,并且津津有味。
慕薇一边从小小的衣柜里拿出一条素雅的裙子一边说:“看你的样子,恢复得很好嘛,好像现在就能走了。”慕薇毫不犹豫地捍卫自己内心的围墙,她必须伪装出冷漠的样子,否则苍琥能轻而易举推翻她的藩篱走进来。
“我发誓还没有到那种程度,你看我,还是下不了炕。”苍琥虽然说
话的腔调是悠哉悠哉的,但是绝对没有撒谎,即使他的身体素质再好,还没有好到吃了子弹之后一个晚上就能生龙活虎。慕薇没有继续反驳,心想这样才比较符合常理,这种枪伤少说也要躺个三天,然后慢慢开始活动。她的手摸着拿出的裙子,过了半晌才开口,“我一会儿出去,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的吧。”
“哦”苍琥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准备继续睡觉。
慕薇换好衣服,将准备好的早餐端到了苍琥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地方便出去了,出乎苍琥的意料,她准备的早餐是一顿近乎完美的西餐,这更佐证了他的说法——她是个接受过外国高等教育的千金小姐,不是娇生惯养的那一种。
更出乎苍琥意料的是,慕薇半个小时就回来了,此时他正在看一本书,无意间在枕头底下发现的一本书,是英国当代诗人的一本诗集。
书被保存的很好,扉页上有一行英文,翻译过来大概的意思是:亲爱的慕薇,总是希望你能拥有和我一样的幸福。短短一行字下面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字体,写着中文:我心中有只猛虎,在细嗅蔷薇,审视我的心灵吧,亲爱的朋友,你应战栗,因为这里才是你真实的面目。
那行字应该是慕薇的回执吧,苍琥看着那行诗想,此时慕薇正好拿着一套衣服走进来——被逮个正着。
慕薇还来不及说出此行自己出去的目的,看见苍琥手中拿着的那本书便直接往炕边冲去,一把夺过苍琥手里的书,用将近气急败坏的口气说:“你不知道随便翻别人的东西是不礼貌的吗?”慕薇将手里的衣服扔在炕上,把那本书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苍琥无所谓地耸耸肩:我只是无聊想找一本书看,没想到会看见书上有你情书。
她又一次被看穿了,她红着脸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就这样被人彻底地看清了藏在了心里很久的秘密,那只是个相处时间极短的陌生男人。她顿时觉得,心脏被人一把握住,不能跳动的痛苦让她差点窒息。
“看你那凄惨的样子,喜欢他却没有说出来?他不知道?”苍琥把一切都看得很透彻,让慕薇想躲都躲不了,心乱如麻,只想逃离这逼仄、令人窒息的空间。
慕薇轻轻地咬着下嘴唇:“这不要你管,我们并不是很熟。”她虽
然看上去外表这样的温婉柔弱,内心却坚强甚至冰冷,抵挡着所有的入侵者。
“被我说中了所以生气了?”苍琥有点诧异地问,慕薇没有回答苍琥语气亲和的拷问,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用干涩的嗓音说:刚刚去附近人家给你借来了两条男士衣服,凑合着穿吧。
在苍琥还没有时间来得及表示自己的感谢时,慕薇就以一种撇清关系的口吻说:你不用多想,我只是不想看你总是不穿衣服,有伤风化。
“对于接受着西方教育的你——特别是学习美术的,就算是不穿,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吧。”苍琥不费吹灰之力就戳穿了慕薇的谎言,“这本来是一个不错的借口,但是对于你这种特殊的人群,似乎很不待见。”
慕薇顿时觉得自己眼前的男人万分危险,他有一种看穿人的本领,而且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佐证他所说的有力证据。更危险的是,他看穿了她的任何心思,摸清了她的底细。她除了保持沉默找不到更好的方法。她猛然内心有一股惧怕,但是慕薇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出来,不能。
“你不用掩饰你的善良。”苍琥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穿上慕薇借来不合身的衣服——太小了。
她还是沉默,拿出自己的画架,继续完成昨天没有完成的作品,使自己沉浸到只有自己的世界里。
慕薇拿着画笔,轻呼一口气,强迫自己定下心来,不去想苍琥说的话,但只是徒劳无功。手里的画笔都不听使唤,不是落错角度就是挑错颜色,她停下手中的动作,望向苍琥,此时苍琥正盯着她看,将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尽收眼底。
“我——”慕薇低下头,闷闷地望着画笔,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喜欢就去争取啊,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如果我是你,那么我会不择手段,义无反顾,不惜一切代价,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要留有遗憾,这样就不会后悔。”苍琥说,目光深邃而莫测,从他懂得生存开始,就把这条准则贯彻到底,义父亦是这样教诲的,但是,有一种东西除外——女人。一个女人可以毁坏一切。所以对他来说,女人只是一件容易得到、经常更换的商品,从来不付出一点真心。
慕薇沉默不语,这不是她想要的,她不能这么做,她也做不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