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白现在更关注郝雷的伤势。向着叶添询问着。
“还在昏迷,医生下了几次病危通知,肋骨断的不是地方,插到了肺里,手术后,还有淤血,医生说,如果一个星期内醒不过来,就凶多吉少……”叶添说道。
啪……
叶添抬头,一直捏在许墨白手里的笔,被一折为二,许墨白的虎口上一道血痕:“老大……”
许墨白甩了下手:“我没事……不过,要是郝雷有事,他们都脱不干系……,怎么偏偏是郝雷!”
郝雷是三年前大学毕业招进公司的,许墨白那时已经全然洗白,只想重新为人,带着一群手下闯天下,而郝雷,老天应该知道,他是清清白白的孩子,只是一个打工仔,工作认真,细致,许墨白用得得心应手,而且,许墨白想起病房走廊里郝雷的父母,尤其是他母亲因为担忧害怕而呆滞的眼睛。
他将手捶到资料上,“好的,安排我和这个小子见一面……”他看着照片上的余良作,年轻的男生,眉宇间有丝不服天不服地的倔强……
那天的余良作与同伙回到市内,处理了车与枪,他满身的疲惫,一头栽到了床上,直睡了昏天昏地,其实也算是一种自我催眠吧,他暂时只想休息,不去想自己做了什么。
他是被电话吵醒的,接听后,听到他的兄弟在电话里向着他惊恐的说道:“完了,良作哥,那个许墨白没有死……”
“怎么会?”余良作一下子精神了,没有挂窗帘的窗子外,还是黑天,他下意识的想了下,自己似乎睡了一天,这应该是第二天的晚上了。
“今天的报纸头条,就是他的车出了车祸,两个人受伤,他只是轻微手臂擦伤……”兄弟在电话里说道。
“怎么会?他只轻伤,他当时脑袋上都是血,连呼吸都没有的样子!”余良作听到了,心上一凉,想及自己走近时,许墨白明明一点的生命体征都没有,但他懊恼的捶了下头,自己当时的怀疑只一闪而过,因为……,他下意识还是崇拜着那个男人的,所以,竟有些不想去确认,那样一个出色的大哥,就死在自己的手里,不想他一时的疏忽,竟是这样的结局。
“良作哥,就说了,你为什么不补上一枪,这下子完了,他是什么人,迟早会找到我们头上的,我和涛子决定跑路了,我们现在就是用公用电话给你打的电话,我们马上就上高速了,刚才一直打你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们还以为你已经出了事……”电话那一头,那个弟兄有些自责,深怕余良作会骂他一样。
“我知道了,你们保重,一直是我在联系,他们找上你的可能性不大,不过,躲一躲也好,等风声过去了,再回来……”余良作说完,又叮嘱了一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了后,一小会儿之后,室内静下来,只剩得外面的月光透过窗子映进来,惨淡的,凄楚的光。
完了,余良作心里咯噔一下。
没有三十万了,他的预计泡汤了,而且,他想起关于许墨白的种种传闻,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他也想到了跑路,至少自己手上还有先期打过来的十万块,至少让他在外面躲个十年八年的不成问题。
可是,他很快的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到了林琅,他对自己说,事情做砸了,现在,不论是出钱方还是许墨白,都会用尽全力来找他的,与其做无畏的挣扎,不如把那些钱用到该用的地方。
没有预计的三十万,但十万块,对于他,对于林琅这样的小老百姓来说,还算得上不小的一笔钱,如果有这些钱,林琅就不必去做那些琐碎的活计了。
他这样想定了,竟出奇的不再慌张了。洗漱干净,他在镜子里审视自己,下巴刮得干干净净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轻轻的笑了下,心里想着,林琅的弟弟,与那个许奶奶都告诫过自己,要自己够优秀,才可以配得上林琅。
想来,自己这一出事,怕是再也配不上林琅了。
一念错,步步错,余良作心上泛起凄凉,不过没关系,林琅那样的好,他一开始也没有想如何的,只觉得看到她就好,能远远的观望,静静的相陪,都是一种美好的,她那样的好,好到他觉得自己满身都是毛病,她不避嫌的和自己相处了那么一段,已经是他已有的人生里,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想到,每天早上与傍晚,在人头攒动的街头,与林琅静静的相伴,在拥挤的公交车上,两相对看的情形,他不由得心头甜蜜,他没谈过恋爱,与林琅这一场,也没有算得上什么,甚至连手都没有拉到,最亲近的一次,是他在风中不小心迷了眼睛,林琅踮起脚,给他翻眼睛,轻轻的嘟起嘴,吹着他的眼睛的时候,那一刻,他紧张得后背都开始冒汗,林琅那轻柔亲密的举止,让他觉得那样的幸福。
可惜的,幸福的时日对他来说,太过短暂了,现在这样细细的想,竟想不到什么了,只是想到林琅的脸,高兴的,悲伤的,失望的,窘迫的,还有惊慌的,种种都印在他的心里了。
他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带着这样的兴奋与绝望,迈出了家门。
在林琅家的楼下,他给林琅发了短信:“在家吗?想见你一面,有事!”
林琅很快给他回信:“在家里,你在哪?你已经回来了?”
余良作想到自己之前扯的谎,现在有些后悔,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该有多么好,如果他真的只是出了趟远门,现在回来,该有多么好。
“你家楼下,能下来一趟吗?”余良作打上这行字。
很快的,林琅回他:“好的,稍等下!”
只等了一小会儿,楼下的声控灯被跺亮了,余良作抬头,正是林琅一个人走下来。
见到林琅的样子,余良作吓了一跳:“怎么了?林琅你的脑袋怎么了?”他惊慌的迎上去,林琅的头上缠着绷带,看着着实吓人。
林琅摇摇头,拿着笔在本子上写道:“出了车祸,不过,不严重,已经好了,就是碰伤了,医生说没什么的,过几天就好了!”
余良作看到她写到车祸里,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就闪现了在许墨白的车里见到的那角白裙子。
不会的,不会那么巧,他甩了下头。
林琅笑着再问他:“找我有事吗?你不是说要出几天差的?”
余良作这才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他犹豫着从身后将背着的包拿下来,看了下林琅,他鼓了鼓气说道:“是这样的,林琅,我还要再出一次远门,这里面的东西,先放在你这里,我没有亲戚朋友,只有你是可以托付的!”
他没有说是什么,只将包递过去。
林琅看着这个普通的双肩包,奇怪的接过来,要打开看是什么,余良作按住了她的手:“没什么,上楼再看吧,放在你这里,我最放心了!”
林琅听了,虽然还有疑惑,但也不再去解开袋子了。余良作接下来,还在说着:“我这一走,恐怕要好久……,你,要保重!”
林琅奇怪的看着余良作,刚要写什么,却被余良作一把抱在了怀里,天知道,他鼓了多大的勇气,才有这样的动作,好在,林琅并没有推开他,他胆战心惊,这个拥抱,与甜蜜无关,他心怀激荡,竟是一种绝望的心情在胸怀里涌动着,会是永别吗?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大不了去自首,又没有死人,不会蹲几年,等我出来。
余良作这样一想,眼框一红,他笑了笑,等我出来,也许林琅已经嫁人了,生子了,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他是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连一点点的钱也没有给她搞到,他闻着女子的清香,这是第一次,他这样亲密的抱着心上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