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流霜才彻底知道什么是男人的魅力。
那不仅仅是外表的俊美,而是一种从内而外散发的魅力,这种魅力不是词语就能诠释的,也不是语言所能描述的。那是一种感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此时的百里寒看起来,有些慵懒,有些纯真,有些浪荡,有些不羁,有些温柔,有些邪恶……各种气质柔和的掺杂在一起,令他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这一瞬间,流霜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眼前这个人和淡定漠然的百里寒怎么会是同一个人,但是,却的的确确是同一个人。
流霜几乎以为他根本就没有中寒毒,看他那快乐的样子,看他那精力充沛的样子,怎么会中了寒毒?流霜几乎以为他真的一点也不爱她,对她只不过是玩弄。
刹那间,一向沉稳淡然的流霜几乎要失控,她觉得她想要骂人,想要冲上去把那些环绕在百里寒身边的莺莺燕燕一拳一拳地扫开。此时,她极度悔恨当初自己没有学武。
但是,流霜终究是流霜,终究忍住了心头的冲动,没有化身悍妇,因为她自有她有解决方式。
流霜忍住了,但是流霜身后的红藕没有忍住,她忽然从流霜身后冲了出去,指着百里寒喊道:“宁王,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你难道不知道小姐她已经……”
流霜一把扯住红藕,捂住她的嘴,将她拉了回来。
“不要胡说!”流霜在红藕耳畔轻说道。
红藕瞪着眼,不可思议地望着流霜,道:“看到他左拥右抱,难道你不伤心,不生气?”
流霜眼波一扫,看到无数道异样的眼光扫了过来,红藕这一嚷,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她们了。
流霜淡笑道:“我介意什么,我又不是断袖。”
红藕闻言,这才醒悟,她们是女扮男装,这样闹下去,女子身份一旦泄露,肯定会被青楼的侍卫清理出去的。
流霜轻轻咳了一声,在无数道诡异的目光注视下,和红藕一起,坐到了一张桌子旁。她抬眸冲着那些好事者盈盈一笑,笑容虽然清冷,却是芳华毕现。
顿时,便有几名楼里的美貌女子被迷住了,她们迈着款款的步子,环绕到流霜面前,笑意盈然地说道:“公子,我们喝一杯如何?”
流霜清冷的眼波透过女子衫袖的缝隙,望向同样被女子环绕的百里寒。百里寒也恰好自女子如缎间的黑发间抬起头,朝她瞧了过来,刹那间,两人的目光在人缝中交汇。
眼光相碰,彼此都好似被电到了一般,忽然转开。再次相逢,彼此眸中的震惊都已消退。
百里寒的黑眸摄魂夺魄,深邃迷离。
流霜的清眸淡定如水,明澈清寒。
百里寒邪魅一笑,流霜盈然一笑,彼此心中都有着自己的打算。
百里寒早已在探子的报告下,得知流霜跟到了青楼,所以他才在大厅中和楼中女子搂搂抱抱,想要将流霜气走。但是,没想到流霜不仅不走,反而悠悠然坐在那里了。
在花红柳绿的霓裳环绕之中,她那一身月色锦袍好似一抹温润的月色,飘逸出尘。没想到她打扮成男子,也是这样惊才绝艳,怪不得惹得楼里的莺莺燕燕趋之若鹜。
他已经猜到流霜知道他帮她解了寒毒,不然流霜也不会跟他到青楼。
如果他没有中寒毒,他将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可叹,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他不能拖累流霜,他要流霜有一个更好的归宿。
所以,今夜,他一定要想办法让流霜对他死心。
而流霜,也有自己的打算,今夜,她一定要弄清百里寒对她的心。
就在此时,忽有若有似无的琵琶声流泻而出,厅内喧闹的众人刹那间静了下来,众人都将目光凝住在厅内的舞台上。
“这是谁在弹奏琵琶?”流霜粗声说道,她学着男声,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沙哑,惹得身旁的女子更是心醉。
“公子是初次来我们醉花楼吧,你可能不知道,今夜是我们这里的头牌纤纤姑娘嫁人的日子。”坐在流霜身畔一个着红衣的女子轻声道。
“嫁人?”流霜黛眉微颦,青楼的女子也能嫁人吗?
看到流霜清眸间的疑惑,那红衣女子巧笑嫣然地开始解释。
原来,这醉花楼是钰城首屈一指的青楼,和别的青楼妓院有一定的不同之处,这里的女子都是身怀琴棋书画一项中的绝技,不似一般青楼女子那般俗艳,这一点流霜从一进门就看出来了。
而且,醉花楼也有自己的管理规则。
只要你琴棋书画中有一项极其出色,便可以只卖艺不卖身。只要你在这里卖艺呆够五年,妈妈就会将你高价出售。当然,这一日便是这个姑娘的出嫁之日。
所嫁之人,不仅要给够妈妈足够的银两,还要她们本人愿意。
有很多达官贵人,虽然出够银两,但是得不到姑娘们的芳心,还是枉然。
醉花楼两今有两朵名花,分别是纤纤和柔柔,分别精通琵琶和棋技。今日期满要嫁人的便是纤纤姑娘。
流霜心中惊叹,这个青楼的妈妈真是足够精明。
一个青楼头牌,就算是再出色,也有红颜衰老的那一日。五年的时间,虽然是一个头牌正当红之时,但也是快要没落之时,趁着此时,将她们高价嫁给心仪之人,既可以赚取银子,还可以获得人心,更可以以此激励别的姑娘,培养出新的头牌。
流霜正在心中感叹,那似有若无的琵琶声忽然清亮起来,将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琵琶声发出的地方。
可是舞台上帐幔低垂,根本就看不到演奏之人,只听到琵琶声时而高昂,时而轻扬,缠缠绵绵,令人听得如痴如醉。
好个妙手仙音,流霜心中也对演奏之人连连赞叹,想不到青楼之中,还真有如此绝艺之人。
一曲既终,舞台中央的帐幔缓缓拉开,却依旧看不到演奏之人。
只看到舞台中央有一座高台,好似楼阁,阁上悬挂一块暗紫色的纱幔,隐约看到纱幔后面有一个极为精致的琴台。一个女子坐在琴台后,手中抱着一架琵琶。那女子生的怎般模样,却是看不清楚的,只看到她的身材窈窕多姿,好似仙子。
琵琶本来美妙,早已引得众人心中好奇演奏之人,而此时,却依旧不见佳人娇颜,更是令人心中痒痒。
众人正在猜疑之时,就见醉花楼的妈妈千娇百媚地走上高台,高声道:“醉花楼能有今日,全赖各位官爷捧场。老身在这里代表醉花楼所有的姐妹,谢谢各位官爷的厚爱。今夜,是我们醉花楼纤纤姑娘的大喜之日,按照我们醉花楼的老规矩,只要各位官爷出够银子,同时获得我们纤纤姑娘的芳心,便可以抱得美人归。”
醉花楼的妈妈刚刚说完,下面的人立刻抱起一阵呼声,只听有些心急的人已经开始喊了起来,“妈妈,快些出底价吧!”都期望着自己的高价能够吸引佳人的芳心。
妈妈心满意足地笑着道:“我的底价是三百两白银。”
妈妈话音未落,底下即刻便有一个一身锦衣华服的男子,高声喊道:“五百两!”
话音才落,接着便有一个声音粗声喊道:“五百五十两!”
“六百两!”
“七百两!”
厅内一时有些静谧,些微停顿后,有人喊道:“一千两!”
“一千五百两!”
“两千两!”
价码开始五百两一千两的攀升。
流霜暗暗咋舌,还真有一掷千金的狂人。忍不住回首去看百里寒,却见他坐在凳子上,凤眸半眯,一脸兴味紧紧盯着紫色纱幔后的人影,悠然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流霜心中一沉,看百里寒是清亮夺人的目光,似乎对纱幔后的女子很有兴趣,难道,他要竟价?
此时,价码已经竞争到了三千两,这个价码已经相当高了,厅内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
只听妈妈高声问道:“还有更高的价码吗?”
瞬间的沉默后,只听一道清亮的声音道:“我家公子出五千两!”
厅内本来寂静,这个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流霜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心痛如绞,端着杯子的玉手忍不住拌了拌,洒了一桌的酒水。
身畔的红衣女子笑着道:“莫非公子也看上了纤纤,不如,公子也出个价吧,没准,纤纤姑娘会看上公子呢!”
流霜却恍然未闻,这个声音是李佑的,他话里的“我家公子”自然指的是百里寒。
他终于出价了,难道他真的看上了纤纤姑娘?
百里寒的价码报出来后,再也没有人说话,妈妈喊了数声,却没有人再竞价。
五千两的价码已经相当高了,妈妈心满意足地笑了。
“妈妈,我出六千两!”流霜忽然开口道,清澈的声音透着一丝*人心的沙哑。
六千两的银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流霜知道自己付不出来。但是,就是忍不住心头酸楚,一定要和百里寒一争。
她不一定赢,不赢就不用付银子。
若是侥幸赢了,百里寒若是对自己是真心的,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付不起银子。
若是他真的不管自己,那么他对自己便是无情的,那样的话,她就用六千两银子卖青楼好了。凭自己的琴技和画技,也不愁混不上头牌。
百里寒见到流霜竟然也出了一个价码,心头一顿,脸上忍不住现出哭笑不得的表情来,他从来不知道,流霜胡闹起来,比之百里冰的无法无天一点也不差。
妈妈眼见得又一位俊美的公子出了高价,顿时眉开眼笑。深施一礼,回身走到后面的纱幔后,和后面演奏的女子商议几句,又起身走了出来,笑吟吟地说道:“纤纤姑娘有请几位公子答题!”
说罢,派人走下去,问了方才出高价的几个男子的名号,里面自然有百里寒,也有流霜。
原来所谓的心仪之人也是从这些出高价的男子之中选出来的,那些出低价的和生的龌龊的自然遭到了淘汰,连答题的机会也没有了。
不过,说起来也是,多金又俊美,自然是所有女子心仪的对象。
妈妈从龟奴手中结果刚刚统计上来的名字,报了出来。
自然有一些人欢呼,有一些人失落。
竞争……本来就是这样。
就在此时,后面的紫色纱幔被一双纤纤玉手掀开,身材窈窕,相貌雅丽的青楼头牌纤纤姑娘走了出来。
她身着一身浅紫色霓裳,纤纤玉腰上系着一条镶嵌了无数明珠的腰带,更加显得细腰不盈一握。大约纤纤的名字就是由纤纤细腰得名吧,而镶满了明珠的玉带,更将她的出彩之处展露无疑。
她黑发高挽,脸如皎月,目若秋水,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
她大方得体地站在那里,不愧是醉花楼的头牌,生的貌美如花,气质也是风华无限。
“谢谢各位来为纤纤捧场,纤纤在此感谢各位官爷的厚爱,纤纤不敢出什么题目为难各位,只是,纤纤嗜好演奏琵琶,很想找一位知音。如若哪位能够和上纤纤的乐音,纤纤愿与之白头偕老。”纤纤深施一礼,语气娇软地说道。
其实纤纤所出的这个题目并不算太难,因为大凡京里的公子都还是有几分才艺的。若是对乐音一窍不通,也不会迷恋乐技高超的*了。
底下响起了叫好起,很显然,选中的几位公子之中,也不乏有才艺者。
纤纤说完,便依旧坐到了后面的楼阁之中,抱着琵琶,玉手按在了琴弦之上。
流霜和几位被造中的男子被龟奴带到了大厅的最前列。
前面摆放着一些乐器,各人自动坐到了自己最精通的乐器前面。
流霜自然是坐到了五弦琴的前面,而百里寒却是从袖中掏出了自己的玉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