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千叶和千夕也并不是真的是王室正宗血亲,只是因为他们的祖上有人立了大功,被封为了王室之列,其实是毫无关系的。却也不得不说,在这近百年来的世袭之后,千家一直延续下来的血脉却都十分争气,一直将整个千家牢牢稳固在颇高的权位之上。
遗憾的是,在几十年前,千家却遭到了王室的打压,不为别的,只为功高盖主,威胁到了王室的的权威,一时间,鼎盛的大家族立刻就陷入了低谷,门庭冷清。就这样过了几十年,直到新王登基,而身为女子身却十分能干的嫡长女千叶得到了新王的青睐,这才得以让整个千家宗族在短时间内再次重振旗鼓。
不管怎么说,这个千叶公主,确不是个可以轻视的女子。
“你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千夕一直长在公主府中,也极少出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很多事情都是从府中的下人处听来的,对于外面的男女嫁娶事更是知之甚少,如今听到上官棠提起有娶妻之事,便忍不住好奇地追问:“对了对了,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呢?你们成亲有什么过程呀?她漂亮吗?”
上官棠被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一连串问题给愣住了,随后淡淡一笑:“她很漂亮,而且很聪明,脾气也很好,只是,太静了,不太爱说话,也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感情。不过,她却是一个十分坚强能干的女子,能够为自己在乎的人付出所有。”
“至于,我们当初是怎么认识的。”上官棠想起了那时的错嫁,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微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一想起他们两人一路走来的曾经,心里便满满都是充实和幸福,他说:“我和她在成亲之前,从未见过。说起来,她本来要嫁的夫君也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男子。”
千夕显然是听得兴趣盎然,连忙紧追着就问:“那她后来怎么会嫁给你了呢?”
“那天,她和她的姐姐一起出嫁,然后,阴差阳错,她姐姐跑到了她本来要嫁的男子家中,而她则是被送到了我府中。直到拜了天地进了洞房,掀了红盖头,我才知道,新娘迎错了。”
“好神奇!”千夕听得一乍一乍的,眼睛眨了又眨,“后来呢后来呢?你们有没有把新娘换过来?”
“没有。”上官棠轻轻笑了一下:“怎么可能再换回来呢?在她和她姐姐之间,我显然更中意她,既然已经错了,那又何必再改正,干脆将错就错,直接就认了她这个妻。”
一想起他们在洞房那夜初见时的情形,沐艺清一身大红的嫁衣,脸上略施粉黛,微低着头,面容羞涩,面颊处有红晕,躲闪着他的目光。直到他说出她进错了洞房时,她才猛地抬起头,吃惊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澈分明,毫无杂念。
或许,自己早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将她放在心上了吧?
上官棠心中想着,突然收住了嘴,不说话了。
与此同时,听故事的千夕也是若有所思地陷入了思考,她的双手耷拉着下巴,脸上挂着羡慕的笑容:“感觉真好,你们这就是姻缘注定要走到一起啊!真羡慕,什么时候,我也能像你这样,有另一个人陪伴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低下了头窃笑,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情态。
上官棠抬眸看了她一眼,嘴角淡淡一笑,这是个单纯的女子,真希望她不要成为这场利益争斗的牺牲品。
就在这时,有一个宫人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低头恭敬地说:“小公主,王上请上官公子进宫一坐。”
“没有请我吗?”千夕公主先是愣了一下,之后沮丧地问着宫人。
那宫人犹豫了一下,遗憾地应道:“王上只吩咐要见上官公子。没有说要小公主一块去。”
听到这话,千夕的眸光黯淡了下来,沮丧地低下了头,嘟着嘴,有气没力地回道:“哦,这样呀……那好吧……”
她抬眸望向了上官棠:“既然王找你,你就过去吧。这些茶点我收着,等你回来,你再讲些故事给我听,我很喜欢听!”
一边说着,她一边收起了放在桌上的茶点,也不等上官棠说话,就径自端着茶点走掉了。
上官棠目送着那个跳跃的身影离开,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宫人,心知此去的难料,不由得沉下了眸光,神情冷静。
厚重的殿门缓慢地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上官棠走了进去,然后,就又听到身后又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随后,殿内的光线一暗,殿门又被关上了。他向前走了几步,站在正中间,抬眸扫了一眼四周,广大的殿宇里面空荡荡的,除了几个高高的大理石柱,和阶前那张金漆的方形长桌和金雕椅座,几乎什么都没有。
他立在阶下,抬眸望向阶上,立马就望到了坐在金漆长桌后面的男人,黑色的宽袖大袍,精致的绣边,金色的线条在锦袍上勾勒出奇异复杂的图案,平添了几分威严和距离感。乌黑的发披散,一张面容有一般掩在支着额头的那只手的袖子后面,然而,仅露出的那半张脸却是俊逸非常的,如雕刻一般,有着很强的轮廓感,让人过目难忘。
金雕椅座上的男人微微抬起了眼皮,看了眼阶下站着的上官棠,眼见上官棠一身白色锦袍,周身的气质宁静如水,表情更是平静得看不出一点波澜,那双眼睛,深邃通透,仿佛已经洞察了一切,那样坦然无惧地与自己直视。至今为止,还从没有哪个人该这样和自己对视。
那男人思忖着,支着头的手放下,露出一整张脸,抬头认真地打量着上官棠,良久,才说:“上官棠?平陵王的第二智囊‘无不知’?”
上官棠与他直视,淡淡地问:“不知道黑域国的国主见我有什么事?”
他没有马上回话,只是慢慢地站了起来,走下阶来,悠悠地迈着步子,站到了上官棠的前面,突然诡异地笑了,将整张脸陷入半明半暗中:“你既然号称‘无不知’,难道不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