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玉将桌上的糕点撤了下去,整理后回来看到白海棠仍旧坐在窗边发呆,苍白憔悴的面容看起来让人怜惜,不禁轻叹了口气。
走到木衣架上取了见外衫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给她披上:“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咳咳。”白海棠咳嗽了几声,回头看了红玉一眼,微微一笑:“你觉得我苦吗?”
“可不是苦?”红玉无奈地说:“这都两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上官公子。即使如今得知他已成家,你仍旧不愿放下。既然如此爱他,为什么不干脆同他在一起呢?两年前我就看得出来,上官公子不讨厌他,而且如果你愿意,他也有意要娶你的。”
“你也知道,那是两年前。”白海棠拉了拉披在身上的那件外衫,目光悠远地看向窗外:“如今他已有了妻室,而且,我能感觉到,他在对我的态度上已经不如以往那般亲近,估计是顾虑到家中妻子的感受吧?”
“可是小姐,如果这样,你这次千里迢迢到这边来找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红玉为自己的主子感到委屈:“明知道不可能,又为什么还要来呢?这不是让自己徒添痛苦吗?”
“我想见他,又有什么办法呢?”白海棠低垂下眉眼,掩饰住不尽的忧伤:“红玉,或许这就是爱情吧?让你想放不能放,想忘不愿忘,只是他在哪里,你就在哪里,哪怕只是看着,才能感觉自己是真的在活着。”
“小姐,你实在太傻了。”红玉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任由她去。转身,将一杯热茶递过去:“我特意准备了热茶,天凉了,小姐你喝喝,让身体暖和点。本来就虚弱,可不能病着了。”
白海棠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怔怔地看着街上站着的一个女子,穿着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裙,款式简单朴素,一头乌黑的发上简单地斜插着一支发钗,此刻正也看着自己所在的那个方向,清丽的面容,整个人气质出尘,与自己见过的其他女子十分不同。
那支发钗——
原来,她就是他的妻子啊。
看着沐艺清,白海棠的唇畔露出了一抹笑,朝她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过头,背对着她。
“小姐,你在看什么?”小环见沐艺清一直往某个地方看,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只看到阁楼窗口里一个背对着她们的身影。
“没什么。”沐艺清对于白海棠对自己点头的那个动作感到困惑,但并未上心。
“小姐,你说姑爷他……”
“我们回去吧。”沐艺清打断小环的话,镜子抬脚往回去的路上走。
“少爷,海棠姑娘你打算怎么办?”棋方跟在上官棠的身后,终于鼓足了勇气问道。
上官棠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他一眼:“什么怎么办?”
少爷,你别给我装傻,你明明知道,海棠姑娘千里迢迢从京都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你,你难道一点打算都没有吗?
说起来,这个白海棠对上官棠倒也是痴心。
两年前,上官棠因为生意的缘故到京都去,一次游船时无意中正赶上选花魁,就碰到了白海棠。
与别的烟花女子,白海棠的言行举止有一骨子与众不同的恣意洒脱气质,而且也从不盛装打扮,清新淡雅,人如其名,就似那海棠花般,给人温和美丽却有带着淡淡愁绪的感觉。
任何一个男子,见到这样的女人都会被吸引目光,却不会轻易生出亵渎之心。
白海棠是个心性很高的女子,很少接客,每次接的客人也都是品性高雅的,所有人都说这世上能入得她眼的男子估计只有那个平陵王白浅瑞,但是,谁也不会想到,她最终会倾心爱上上官棠这个男人。
他也一直都知道白海棠对自己的心意,也曾有意要给她一个归属,但是,被她拒绝了。
“若我不是青楼女子,我定然会同意。”
她如是说,因为她知道,青楼女子入府,多只能做妾室,她的自尊不容许自己这样,更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和上官棠身份悬殊,就算自己一直洁身自好,终究配不上他。
不自信,摧毁了她的所有接受的勇气,只有让她拒绝的勇气。
“唉,其实海棠姑娘实在是个出众不俗的女子,只可惜……”棋方说着,低头叹气。
“她是很出众不俗。”上官棠面色平静地说:“但我并非她的良人。”
“呵呵,那依少爷所说,少夫人才是你的良人吗?”棋方大着胆子问道。
“清儿?”上官棠愣怔,对沐艺芸的称呼脱口而出,眼前就仿佛出现了沐艺清那副安静温柔的眉眼,不自觉地嘴角一弯,露出了一抹微笑。
棋方打量了上官棠一眼,见他笑了,不禁坏笑,看来,少爷心意所属是有了。
虽然说海棠姑娘对自家主子的确很痴情,而且她本身也确实不错,但是,作为随从,对于棋方来说,当然更重要的是上官棠的心意了,在他看来,只要自家主子开心,就是最好的了。
或许,这就是天定的缘分吧?海棠姑娘喜欢了少爷这么久,两人也彼此欣赏,但最终并没有在一起,而少爷和少夫人之前都不曾见过面,本是要和沐家大小姐成为夫妻,却因为一次错嫁和少夫人走到了一起。
虽然两个人刚开始彼此很冷淡,感情也不见得亲近,但是,照最近的发展来看,似乎,少爷和少夫人之间越来越融洽亲昵了。有时候他们这些做外人的瞧着,都觉得是一对天定伉俪,最合适不过的了。
少夫人虽然安静寡言,但性情温和,不与人争,心性也很单纯善良,或许正是少爷喜欢的也未可知。
棋方在那边独自一个人瞎想着,上官棠的心思却是完全在早上匆匆出门的沐艺清身上。
她早上那么急的样子到底是出什么事情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来了没有?
这个妻子,似乎与他之间并不是无话不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