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梦语风诉说

慕吟风似是毫不意外她会这么说,只是淡淡的问:“你觉得他们二人有何不一样?”

弄月侧头看了一眼,见他还是睁眼望着帐顶,她也如他一样,继续盯着帐顶。

“他们除了面容相像,其余都不一样。”

他又问:“此话怎讲?”

“师兄是那种心怀天下的慈悲,却唯独忘了自己,看不见身边那双期盼眼睛,或许有一日他会后悔也说不定。”

“至于景旭……”

“虽然与景旭相识的时日不长,可我还是知道,他与师兄不同,景旭身上有的刚好是师兄缺乏的,别看他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其实他的心思极为细腻,特别是对身边的人,我想你心中比我清楚他的为人。”

弄月声音渐渐飘忽,盯着帐顶的眼睛也开始半睁半闭。

慕吟风侧头,轻声唤道:“弄月,可是困了?”

“嗯,好困。”

“慕吟风……”

她的回答和轻唤都低了下去,余下的就是清浅的呼吸。

将她再次收到怀里,修长的手指想要抚平她皱起的柳眉,还未碰到便听见她口中溢出的轻哼,不是极致的欢乐,而是痛苦的轻吟,努力的压抑,却还是在他面前泄露,

“你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你替我承担了一切的苦难。”

“害过你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其实,我才是害你最多的人,既是这样,我就用生生世世来还,你说好吗?”

自言自语的话,睡梦中的人如何能听见,时间越久,她越是不安稳。

察觉到屋外有一动,慕吟风将怀中之人轻轻放开,替她拉好被子,他才披了外衫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深夜造访,何必藏头露尾。”他只是静立,目不斜视的望着前方,语气淡淡,早已成竹在胸。

身后衣袂翻飞的轻响,便是有人轻轻着地的声音。

“小子耳力不错,王府内的重重暗卫没一个人发现老夫,你小子却是这么快察觉到了。”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慕吟风先是疑惑,随即面上一喜,转过身,恭敬拱手行礼道:“原来是离渊神医大驾光临,方才恕吟风无礼了。”

一身麻布衣,腰间挎着个酒葫芦,头发花白的老者就站在他身前不远处,炯炯有神的目光不停的在慕吟风身上来回打量。

“这么看上去倒也还算是勉强能配上我家臭丫头,只是这能力就少差了些,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住,外貌再如何出色也是中看不中用。”离渊上前走了两步,更近距离的与慕吟风面对面。

“月儿她也不是个只看外表的人,能瞧上你,或许是别的原因,你有何过人之处,说与老夫听听。”

慕吟风心中失笑,难怪弄月会是这么有趣的性子。

“吟风自知愚钝,您若是想要考察,可否待您替弄月解了毒之后,眼下她的身子最重要,有劳神医多多费心。”他再次在离渊面前行了礼。

离渊沉默片刻,摆手道:“不必多礼,月儿是我的徒弟,她有难我岂能袖手旁观,只是这花下眠……”

“唉,时也命也,我先去替她瞧瞧。”

慕吟风上前将房门轻轻推开。

“您请。”

幽幽烛光,慕吟风亲自动手将灯芯挑亮,随后便站在一旁屏息以待,目光时刻不离大床上毫无知觉的人。

离渊收回给弄月诊脉的手,回头瞧见一旁慕吟风,虽然面上平静,可眼里的担忧焦急却是一览无余。

本要出口的话,在喉咙里转了一圈又重新咽下,他心下叹息,面容上却是带着缓和的淡笑,他对慕吟风说道:“她并无大碍,待我替她行针放血,待醒来她便会好许多。”

高悬的心落下,慕吟风舒了口气,轻声道:“多谢神医,需要晚辈做什么,您尽管开口,府中药材一应俱全,若是没有,我可差人去寻。”

“这倒不用,月儿身上的毒,一般寻常的药也无用,珍奇的药材更用不上,你先出去将门关好,我这就替她行针。”

在怀中摸了片刻,一无所获,离渊老脸有些尴尬的笑道:“出门走得急,家伙事儿也忘了带,月儿的金针放在哪儿了,你替我取来。”

慕吟风一愣,随即拔腿走到墙角处,在一个小柜的抽屉里将弄月的金针包拿了出来,回到床边。

“给您。”

将金针递给离渊后,慕吟风再次瞧了一眼弄月,便转头说道:“晚辈就在屋外守着,您若是有何吩咐,叫我便是。”

离渊点头,随即挥手撵人。

“出去罢,也不用多久,最多小半个时辰。”

在屋外的半刻钟,慕吟风却觉得比以往的一个时辰还长,好几次他都忍不住往屋中张望,只是隔着门,他什么也瞧不轻。

非夜手拿着一件黑色貂皮大氅,自院外走来。

“主子,您别担心,如今离渊神医已到,夫人身上的毒很快便能解了。”非夜将大氅披上慕吟风的肩,边替他整理,口中也劝慰着。

慕吟风自行拢了拢大氅,将系带系好,他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幽幽叹道:“但愿如此,若是连离渊神医也没有法子,那这世上还能有谁能救弄月。”

“不会的,夫人她吉人自有天相,离渊神医来了,自然是药到病除。”非夜信心满满的说道。

慕吟风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离渊先前说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在离渊提到花下眠之时的神情,他也看得真切,那不是胸有成竹的自信,而是一种不确定的凝重。

难道这么多年,离渊神医也还未找到花下眠的解毒之法?

当年无树大师与他闲谈时曾提及,离渊神医能解天下奇毒,当时还参不透的就只是紫陌红尘和花下眠,可自己身上的紫陌红尘已被弄月解了,这能否说明,花下眠也如紫陌红尘一般有解,只是解毒过程稍有些麻烦罢了。

回头想想,每次都是弄月替他受苦。

替他解紫陌红尘之时,耗尽真气,有大半个月不能动武,还得时刻防备着有人来寻仇,如今更是命在旦夕。

他总给她带来灾难,他真是枉为人夫。

“非夜,青玄使团进京的事可有眉目?”慕吟风走到海棠树下,负手而立,背对着非夜,心思莫测。

非夜答道:“果然不出您所料,您安然无恙的消息传出后,青玄立刻就有使团来京,名义是新年将近,前来朝贺,实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据暗探的消息,此次是由青玄太子萧东篱亲自前来。”

慕吟风身后紧握的手指舒展开来,随即五指轻轻并拢,转过身与非夜面对着,深夜的暗光给俊逸的面庞上镀上一层亮光,看得非夜后背发凉。

“照计划行事,沿途中时不时地给萧东篱送些见面礼,让他明白慕氏王朝的路不是这么轻易走的,不必伤他性命,待到他进京之时,我再亲自收拾他。”

非夜早已蠢蠢欲动,得到命令后,欢喜的应了句‘是’,转身离去,走了两步又退回身,犹豫的看着慕吟风,欲言又止的模样。

“何事?但说无妨。”慕吟风挑眉道。

非夜答道:“泠弦公子已回京,一个时辰前回了相府。”

慕吟风淡声道:“无妨,他今夜该是要在相府中闹上一回才算解气,明日他必定亲自到王府中走一趟,若是我不在府中,可让他直接来找弄月。”

他的话另非夜一怔,不明所以的瞧着他,后又担忧的说:“若是泠弦公子在夫人面前将那日在南疆的事说出来……”

“你家夫人冰雪聪明,那日的事她早就猜到了,只要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她不会在意的,就算泠弦提起,她也只会装傻充愣。”慕吟风嘴角轻扬,想到弄月与他说的那些话,他心情愉悦。

他笑叹道:“如今我也算是想明白了,弄月的性子虽然豁达,却是极为护短,泠弦与她相交多年,感情自然不同一般,但那都是朋友之谊,她能容忍我偶尔算计泠弦,只要是无关紧要,她也就权当看戏找乐子。”

非夜忽然觉得主子这一趟回来变了许多,若问他哪些地方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只是感觉到主子越来越让他捉摸不透了。

“主子,南疆王病危,您觉得他会将王位传给蜀黎王吗?”非夜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上,有些好奇的问。

慕吟风笑道:“你为何会这么认为?”

非夜想了想,答道:“南疆王膝下只有公主没有王子,而同支嫡系也只有蜀黎王一脉,当日蜀黎王举兵造反,他都能仁慈宽恕,由此可见,他是有意将王位相传。”

闻言,慕吟风摇头笑道:“蜀黎王毕竟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当日冲动行事也不过是心中的怨怼和多年的心结,再加上有心之人的挑唆,冷静下来定会明白其中利害,好在当日也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蜀黎王只适合征战沙场,并非是王位继承的最佳人选。”

非夜似懂非懂的点头,想了许久还是有些糊涂。

“南疆王没打算将王位传给蜀黎王,而他总不能将王位传给他的某位公主,他膝下的公主也没听说有哪位能力比较出众,没能力的公主做了女皇也镇不住蜀黎王。”

慕吟风笑道:“南疆王没有儿子,可蜀黎王有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非夜恍然大悟。

“对啊,南疆王没有,可蜀黎王膝下还有一子,那个火麒世子虽不是什么英雄人物,可也是明白事理的,比他那有勇无谋的老爹更适合坐上南疆王的位子,南疆王将王位传给他再合适不过,火麒是蜀黎王的儿子,蜀黎王自是鼎力支持的,王庭之上也无人敢不从。”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南疆王自知大限已到,后面的事他都考虑好了,宽恕蜀黎王一是为了手足之情,一是为火麒日后铺路。”

与非夜说了一席话,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

非夜见主子转移了些许心思,已不再如刚开始的担忧,正打算再找话说时,房门打开了。

慕吟风向前,急声问道:“神医,弄月她如何了?”

“别张口闭口神医的,听着别扭。”离渊瞪着他,没好气的轻哼。

慕吟风领悟,随即改了口:“师父,有劳您了,非夜会好生招待您。”

“我进去看看弄月。”

他说完,等不及的就进了屋,哪给离渊说话的机会。

“臭小子,我有说让你叫我师父了?”

“你还真会见竿爬,待臭丫头醒来,看我如何收拾你。”

“哼……”

离渊没好气的对着屋内哼着,奈何不起任何作用,慕吟风的心思全在床上躺着的女子身上,对外面的一切都自动忽略。

非夜向前,有礼的说道:“前辈您受累,府中早已备好膳食,想必您一路也没怎么进食,今夜您可以好好歇息。”

“你小子不错,比你主子讨喜多了。”离渊绷着的老脸柔和下来,赞赏的拍着非夜的肩。

“前面引路。”

非夜躬身说了声是,而后走在前头,带着离渊去了事先准备好的客房。

静夜漫漫,一颗心终于找到栖息之地,稳稳落到实处。

两人对望凝视,弄月先开口问:“吓坏了?我说过只要师父来了,我就会没事的,定是方才说了胡话才让你如此不安。”

将人紧紧拥在怀中,慕吟风久久不能言语。

“弄月……”

“嗯。”

“我只要你安好。”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低沉,不似平时的清润。

弄月哑声应道“既是答应了你,我便不会食言。”

梦里的翻涌呐喊,梦醒之后心痛尚未平复,他的深情,他的音容笑貌都是她不能忘怀的,梦境虽美,她却能清楚的分辨出那个‘他’不是他。

“我梦到你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我的梦里只有你,可她说不出口,也不敢再说,花下眠的滋味,他也尝试过,他知道反复梦到同一个人那种蚀骨的痛意。

“梦到我,你会很痛,我宁愿你的梦里没有我。”他喃喃开口。

他果然是明白的,她装作若无事,他也就陪着演。

她想让他心安,他却让她安心,苦心孤诣的柔情,只求相拥一刻,韶华不曾逝去,现世安稳,岁月久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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