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青松经过岳家老宅夺宝一役,看着岳天峰便觉眼熟,回了老巢后便寻了个机会再次来到岳宅,此时岳宅已由甲士护卫,自是不得进,他便寻到对面乔夏的店里,打算探听一番。
乔夏不是外人,自是能进出岳宅,得知浮月身殒,倒是陪着哭了一场,回到店中将事情讲与她丈夫得知。
“不知这岳家是什么达官显贵,竟能由官军护卫?小子也在此地久了,却从未闻听有姓岳的官家。”罗青松假装糊涂,趁着乔夏与她丈夫讲完,便接过话茬问道。
“也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只是与两位王爷熟识罢了,可怜岳家刚有起色,偏又遭此动荡。”乔夏说完便又抹起泪来。
“客官不知,这岳家本是坐地户,岳老爷经营镖局,岳少爷是远近闻名的秀才,偏偏家生变故,变成破落户,岳少爷离家出走四年,去年才得回转,这才回不到一载不但恢复往日荣光,更是成了本地屈指可数的大户人家,没想到却多出了许多事端。”
“我丈人家本是他家故旧,我娘子得岳家帮衬,这才知道他家事情,你瞧这酒,便是岳家酒坊所出,岳少爷特意关照我家小店的,”
罗青松心中已有八分笃定岳天峰是旧识,便想再去确认一番。便于十日前夜黑之时悄然跃进岳家宅院。
“笃”的一声,岳天峰正在书房中沉思,忽听窗棂一响,扭头向窗外望去,忽见一人从一棵树后向他招手。
岳天峰心中一惊,此院已由甲士护卫,虽不是密不透风,但寻常人也是唯恐避之不及,能在此时此刻来寻岳天峰的,想来也非泛泛之辈,岳天峰随即放下心来,此人虽在暗处,如想将岳家宅院搞个鸡飞狗跳再远遁而去也非难事,如此明目张胆地邀约自己,定是不想将事情搞大。
岳天峰随即开门而去,临行前选了一根杆棒拿在手中。
二人一前一后躲过巡街士兵竟来至城中关帝庙旁,关帝庙中并无僧人,白日倒有人上香,黑天之后再无人来打扰
罗青松也不言语,将兵器放在一旁,冲岳天峰勾了勾手。
岳天峰也晓得对方意思,扔掉杆棒也不搭话,冲上前去与罗青松打在一起。
岳天峰心中愤懑,手下毫不留情,未想到对方的招式竟大多与己相类,有招竟似无招,无招倒似街头斗殴一般,击打之声相闻,二人竟豪不吭声。
打有一柱香,罗青松被岳天峰一记黑虎掏心击中腹部,岳天峰也被罗青松倒下之前一脚扫中左胯,二人统是向后倒去跌坐在地,岳天峰正待跃起,见罗青松朝自己摆了摆手显是罢手之意,忙又跌坐于地上大口喘起气来。
汗珠从停止下来的噪热身体中涌出,衣衫能绞出水来,二人默默相视直至气息平稳下来。
罗青松在兵器上解下一个口袋,从中取出一物向岳天峰抛了过来,岳天峰接过看着眼熟,再仔细端详,竟是自己那枚在沈阳中卫为解救乞丐送出的玉牌。
“你害我挨了一顿揍。”岳天峰摩挲许久才说道。
“你害我寻了你四年。”罗青松回道。
两句话便已道出二人故旧,岳天峰索性躺了下来,夜空中月光姣洁,星斗明亮,岳天峰身上尚有疼痛,心中却有了久违的畅快。
一剑刺入咽喉,饕餮的惨呼戛然而止,屠龙门门主拨出长剑抛回给手下,饕餮回不成了,即便能活下来,也需要漫长的时日,如今,他实在受不了他的惨呼,这对自己的心智不利。
“岳天峰,你真卑鄙,说好光明正大的比武,你竟然收买我的门人。”
看不到面具下的表情,想来是怒不可遏。
“说到卑鄙之事,你屠龙门做起来当属冠绝天下,门主想必心中有数,再者,我虽与他相识,实不知他是你门中人,他之做派与我无关。”
“罗青松,本门对你不薄,他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叛出本门。”屠龙门门主声间冰冷,却充满愤怒。
“救命之恩,当有所报。”
区区八字,便让对面再无声息。
“诸位还记得太祖时的蓝玉案吗?”岳天峰转向在场众人,伸出双手询问道。
众人皆感疑惑,为何岳天峰在此时提起一百多年前的事情。
岳天峰接着说道:“蓝玉案发,连坐族诛,蓝玉有妾孔氏,无子无女,携胡夫人两幼子远窜,改姓更名,当时不知去向。其实是由金陵溯江而下,卜居于大磕山之南繁昌磕里村,两幼子因母姓胡,遂改了母姓,后又暗中联络了蜀王王妃,噢,那蜀王王妃便是蓝玉之女,是蜀王的正妃。二子用度皆由蜀王王妃供给,但因王妃对己父之死梗梗于怀,遂将一切事由记录在册付于二子,一子蓝春,一子蓝斌,经了几代,蓝春一脉已将此事淡忘,偏蓝斌一脉竟出了一位奇男,年少慧黠,嗜书好诵,智识杰出,得窥到王妃遗册,对当年蓝玉案念念不忘,不知从哪里学得一身高强武艺,长大成人后辗转周折竟做了这屠玉门的首领。此人埋名韬晦,人无从知,为了复当年灭门之仇,他利用这当年太祖创立的门派反过来对付太祖创下的江山,暗杀、抢劫、偷盗,甚至与北元勾结欲图颠复大明江山。”
此时众人哪有听不懂之理,原来屠龙门之首领竟是如此来路。
“弘治十四年和去年之御库被盗皆出自此人之手笔,众位也许想不到御库内全员被杀,而此人又是如何将数十万钱财运出御库?”
“红巾军当年所藏宝藏,本就廖廖几人知晓,关铎、沙刘二战死高丽,潘诚、冯长舅火拼双亡,待城破之后,红巾余党逃出城去,之后我家祖上辗转购得宝藏之地,在上面修建宅院,还未等取出宝藏便即辞世,宝藏之事便未传得下来。还有一人终不得回,虽留下宝藏信息,但经过几代也是模糊不清,后由孙大刚探得宝藏消息,但那人也是临死之言,祖上传下又不可考,孙大刚半信半疑,辗转调至本城,与屠龙门合谋劫了我父亲的镖,之后欲诓出宝藏信息,你们使得好计策,在朝中使人暗示刘老财家做官的大公子有升官途径,诳出刘家金银入京打点,此地仅我岳氏一家镖局,刘家运输金银必然经过我父之手,你们一边劫了镖银陷我父入狱,一边将夺回镖银的功劳送给孙大刚,孙大刚在狱中诳我父亲宝藏之时,又使吕珍得入刘家谋夺财产,真是一举多得的好计策。怎奈我父委实不知宝藏所在,这才作罢,便打起御库主意。”
岳天峰自顾自地说起宝藏一事。
“众位可曾发现,两次御库被盗,而守库之人都是全员被杀,无一活口。这杀人灭口对于敢盗御库之人来说倒是无可厚非,我曾借阅两次案发卷宗,仔细查阅,终发现一奇怪之处,便是那两任御库主管,一人被锤击面目,破烂不堪难以辨认,另一人则是被割了头去,为何别人都是可辨得身份,唯独这两人只凭衣饰和身材辨别?”岳天峰说到此处停了下来看着众人。
见无人答话这才接着说道:“只因这两人并未被杀死,只是找了替身做下这瞒天过海之计,这二人实为盗案之内应。御库改建之前本是辽国的东丹王宫,既为王宫,必有秘道通向宫外,第一任主事胡行直借由职务之便探得秘道所在,于次年盗了御库,第二任主事朱暹依样为之。你道为何屠龙门中人能屡次做到御库主事?皆因其已与当时的大太监李广勾结,屠龙门为李广除去朝堂内的眼中钉,李广为屠龙门安排便利。朱暹已被我捉到,但被其同门杀死。胡行直尚在,这胡行直本与本城医药世家的崔家小姐成婚,只因被崔家老爷无意间窥破秘密,这才毒死崔家老爷,诈死瞒名。”
“你道他有何秘密不得见人,哼,胡行直便是那蓝玉的后人、屠龙门的门主,我说得可对,胡门主?”岳天峰望向对面那覆面之人说道。
众人皆惊,万万想不到,原来这其中如此曲折。
对面覆面之人鼓掌大笑,笑罢缓缓取下脸上面具,竟是一张瘦削恬淡的面孔,却如饱经沧桑。
“却不知我是何处露了破绽?”
“最大的破绽便是玉皇庙,锦衣卫初破玉皇庙时,你不在庙内,你云游归来只走了一趟官府便将那些道士索了回来,想来那官家是与你熟识,二次破玉皇庙时你不在庙内,是因你是在我家地库内探寻。其实这两次我还尚未疑你,你所出纰漏处,便是你来我家向我索取玉印那次,你以道士身份掩护多年,虽然覆面,又以腹语惑我,但举手投足间已有习惯,想来你挥动拂尘日久,在我面前不经意间已有动作,我便开始疑你,托我义兄吕纪溯你根源,本朝僧道一律颁给度牒,概有迹可寻,我义兄也是费尽周折才寻出你的根源。再者,如不是破了黄宝,让你一番计算又徒成画饼,恐怕如今还引不出你这个幕后之人。”
“佩服佩服。岳兄慧眼如炬,料事如神。可为何又眇一目?”
“正乙兄为何眇一目?”
众人又是一惊,原来这屠龙门门主不但是蓝玉后人、崔家女婿,还是御库主事,更是玉皇庙中那个武艺出众的正乙道长。
“不能拨去眼中钉,安得不成目疾。”
“彼此彼此。”
“岳兄颇有智计,破金银库失盗一案,又连杀我十二生肖和四象,倘我二人联手,可纵横世间,何愁大业不成。”
“你被复仇之念吞噬,已入魔了。”
“复仇?哈哈哈,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复仇只是顺带完成之事。”胡行直狂笑道。
岳天峰一惊,这哪里是要复仇,这分明是要乱世。
“大丈夫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乱世之中此话甚有道理,如今太平盛世,你欲建功立业,只有从军抵御外族才可获得陛下认可。”岳天峰不禁摇头。
“他朱氏起于微末,建立大明,我自认才华武功,较之高出何止百倍,他行,我为何不行?”胡行直凝眉问道。
“金钱与权势,最能激发人之欲望。但你之欲望过于膨胀,已可伤人伤己。”
“岳天峰,你是人中龙凤,智计百出,是这世上足以与我匹敌之人,屈居江湖,枉费人才,不如随我向北元借兵,灭了大明,你我二人划江而治如何?”胡行直说此话之时,根本无视在旁的朱辅胡羽等人。
“呵,你倒是很有信心呐。”
“所谓权力,就是掌控,如果能够掌控的人,即便是敌人,也可以做伙伴,如果不能掌控的人,即便是朋友也要提防。岳天峰,我希望你不是我无法掌控的敌人。”
“唉,我之目疾,尚可复明,观这光风霁月,大好河山,你之目疾,有如全盲,忘却祖宗。御库中皆国之租税,民之脂膏,岁以数十万计,你道他是用在哪里了?弘治十四年,也就是御库被盗当年,鞑靼小王子火筛寇边,便是此人勾结鞑靼所为。”
听罢岳天峰一番话,在场众人皆喝骂不止。
“郭子仪尚且向回纥借兵复国,我为何不可?”
“真真是愚不可及,且不说郭子仪借兵是为了平叛,只说洛阳收复后,回纥制造了骇人听闻的白马寺惨案,据《旧唐书》记载:‘初,回纥至东京,以贼平,恣行残忍,士女俱之,皆登圣善寺及白马寺二阁以避之。回纥纵火焚二阁,伤死者万计,累旬火焰不止’,郭子仪也是无奈之举,你又为何借兵?只为你一己私利令生灵荼炭?你既便借来北元之兵,难保不会发生黑马寺黄马寺的惨案吗?”
“总归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岳天峰,我也不欲与你呈口舌之利,你我手下见真章吧。”
“岳某败了,你尽可离去,不会有人阻拦。”
“不可。”朱辅听了岳天峰此言连忙阻止。
岳天峰抬手止住朱辅。
“兄长,此人武功之高,非你等所及,倘一拥而上,恐其趁乱遁去再为祸四方。此间唯我可勉力一战,此人自视清高,到此地步当与我决一生死,我即便不敌却断然不会使他安然离去,兄长放心,切记不可助拳,让我全力一搏灭了此贼。”岳天峰低声向朱辅说道。
朱辅还待言语,见岳天峰挥了挥手,便闭口不言。
“你败了,世上再无岳天峰,我败了,世上自然也再无胡行直。”胡行直大度地说道。
“其实那宝藏之中,当属此剑为尊,其余皆如粪土。”岳天峰取下大剑,一边解下大剑剑套,一边向胡行直说道。
“你果真是进去过的。”胡行直却不惊讶。
“嗯,并非我一人参研出来,我手下有一人,精通发丘之术,他助我破解了这宝藏之谜,在我发卖宝藏消息之前,我便已进入其中,这柄剑便是其中那具骷髅的。”
“那些机关也是你后做上去的?”
“正是,机关是我做的,地图是假的,名册是编的,那玉璧却是你手下朱暹的,怪就怪在你太过贪婪,倘不如此,你隐在江湖,当真是难以捉到。”
“我早应猜到你是进去过的,我进去曾仔细瞧过,除了你在地上挖开的门户,在密室内我没发觉有其余入口,这才信你所为,你是如何做到的?”
二人无视余人,自故自地说道,如老友一般。
胡行直也是慢慢解下那对曾属于岳天峰的双钩。
“初时我也是挖洞进去,噢,就在隔壁院子,我早已让人高价买下了隔壁院子,在那里下的手。后来发觉北墙上的烛台之后便是另一处门户所在,便修好原先的洞口布下机关,如不是发现另一处门户,我也不需急着索回老宅了。”
“另一处门户入口在那口井中吗?”胡行直思索片刻说道。
“不错,正在那口井中。”
“孙大刚那个蠢才。”胡行直恨恨地说道。
胡行直初时也怀疑过那口井,但孙大刚信誓旦旦地说下面已经查验过,胡行直也便不再过问。
“莫说宝藏非你所执,即便是你所执,那潘诚留有遗言,此处财宝为驱除鞑虏所用,你欲用以结交仇寇,可对得起先辈吗?”
“那潘诚已变骷髅,那宝藏自是无主,如我取了自是随我心意使用,何来对不起别人。”
“你心思执拗,已然入魔,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却不能让你从其志了。”
“你我不必言语争锋,且看你我这番谁生谁死罢。”
二人各执兵器摆好架式,此时正值日头向西,偏巧来了一阵风,也没甚名堂,大风飞扬,火光昼晦,树影乱晃。
二人便于此刻同时出手,高手相较,自是能看出对方破绽之处,都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二人各罩一只左眼,招式皆是偏向对方罩眼一侧。
二人身形迅捷,动若飞龙,疾若闪电,在树影摇曳中越显诡异。众人只见人影乱晃,刀光剑闪,兵器相交之声不绝于耳。
待得风息,烛火平稳,只见胡行直右肩中招,血水贯通衣袖,已然将整只衣袖染红,腹部也是开了一条口子,胡行直左手捂住腹部,却难挡奔流而出的痛楚,右手钩已然跌落于地,捂着腹部的左手仍固执的攥着钩柄,却已是哆嗦得厉害。
见岳天峰手执双剑,这双剑异于寻常,与其是剑,不如说是横刀,却与横刀又有不同,乃一面是刃,另一面是锯齿,胡行直不禁诧异,转念一想,随即明白,原来那柄大剑可一分为二,剑身上那如闪电状的雕纹,便是那双刃之背,一者将双刃紧紧咬合,二者可在双刃分开对敌时增大杀伤之力。此剑制作精巧,所用又是精钢,普天之下,非制剑大匠不能制出,岳天峰言此剑当为宝藏第一,实不为过。
“你未盲?”
“当然,你武功出神入化,我实难把握胜你,如不使这扮猪吃虎之计,如何能困得住你。”
岳天峰摘去那遮眼丝巾,只见左眼烔烔有神,只在眼眉之处有一伤疤,岳天峰抻了抻丝巾,指给胡行直看那上面微不可查的小孔。原来当时二人互施暗器,岳天峰只是眼眉中招,胡行直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眼睛。
岳天峰使的单剑的招式,打得久了,胡行直也熟了岳天峰的招式套路,一招一式自是习惯应对,没料想岳天峰突将大剑变成双剑,趁胡行直微微愣神,便双剑齐发,打了胡行直措手不及。
“岳天峰,你赢了。我虽败,但这大明江山也将不得安生,我之执念自有人代我完成。”胡行直呆愣半晌这才说道。
“哼,你无非指望的就是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好教你得知,这些人尽在陛下掌握。”岳天峰冷哼一声说道。
“你说这话可骗不得我。”
“我擒得朱暹时,朱暹曾说得一番话,是门主使人荐他进入御库充为内贼,又耗时三年举荐为御库主事,后来我才琢磨明白,为何两任御库主事都出自屠龙门,实是屠龙门与侫臣李广勾结,屠龙门为李广铲除异己,李广为屠龙门提供便利。据朱暹招供,李广之死,与屠龙门有莫大干系,但朱暹权小位微,不知内幕,我猜测李广恐已知晓屠龙门秘密,加之已无法掌控,遂被屠龙门毒死灭口,当时有传言说李广得罪了太皇太后,不得不死,我想这也是巧合罢了,当时李广圣眷素厚,权倾中外,哪有这么轻易死掉。李广虽死,但屠龙门犹在,我猜屠龙门不会只存一颗棋子,遂找了我义兄吕纪调动锦衣卫查找朝野内外可疑的官员,果不其然,朝中尽是屠龙门下走狗。倘若屠龙门起事,这些人从之,于我大明确是一场灾难。”
“禀报陛下得知,按图索骥,将不臣之人全部处死。”朱辅说道。
“不可不可,牵连之人太多,倘全部获罪,又将是一场屠戮。既便是全杀,也如剜肉补疮,到那时朝野中空,内有虎狼窥视,外有北元觊觎,内忧外患之下难免生灵涂炭。”
“朱氏制造惨案太多,世间如我之辈比比皆是,屠龙门一日不灭,这朱家的天下便有一日不安,岳天峰,屠龙门生存尚久,不是没有道理的。”胡行直说道。
“屠龙门确是隐藏太深太久,不过,这却奈何我不得,屠龙门门主在争夺红巾军宝藏之中,被身边隐藏以久的朝廷密探偷袭身亡,罗青松已然杀死叛徒替胡门主报了大仇,胡门主临死前将门主之位传于罗青松,罗青松如今已是屠龙门现任门主了。”岳天峰揽着罗青松的肩笑嘻嘻地说道。
罗青松也是笑嘻嘻地望着胡行直。
“放心,罗青松接任门主后的第一要事便是整顿屠龙门,胡门主可安心去矣。”
胡行直目瞪口呆,他自认智计超群,如今被岳天峰翻云覆雨之手击败。
“生死凭命,富贵听天,我苦心经营多年,如今被你破去,也是我该有此劫。”胡行直向天长叹。
“此非凭命听天之事,是你胆大妄为,违逆众意,如今我大明盛世,国家休养生息,百姓安家立业,你非要搅动刀兵,岂非是天怒人怨吗?且不说当年蓝玉冤不冤,只说君为臣纲,君要臣死,臣难道不死吗?你本貌既俊朗,才又轶众,正是为国出力之时,蓝玉一案距今一百一十多年,你偏要翻那陈年旧案与我大明做对,你本是我大明汉人,怎可与夷狄为伍侵我国土?即便你无那雄心壮志,难道做个清静散人也不成吗?”|
“难难难。”胡行直脸上无尽的落莫。
功败垂成,胡行直只有去死了,死前大笑了一场,笑声中无尽的落寞。死得很干脆,拿起岳天峰的钩在自己的脖子上勾了一下,空中便下起了红色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