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宁恩陪着小希尚打完吊瓶后,小家伙已经睡下了,而时间也已不早。
盛航提议送她回去时,庄宁恩很难得的没有拒绝,这一路,从医院到庄宁恩的住处,两人各自沉默,也反常的安静和谐。
车子停靠在庄宁恩楼下时,她适才翻飞的思绪才定下来,但也有不知名的情愫涌上心头,突然间鼻子酸酸的,每次看到希尚,就会想到她的乐乐,如果乐乐在她的身边,如果乐乐没有走丢,如果乐乐也这么的可爱懂事……
一瞬间,又有千千万万种情绪扑面而来的折腾着她的心脏。
“我到了。”可是,和盛航说话的口气还是极力隐藏了她的情绪,出奇平静。
盛航一路上,似乎也想了很多,也在反思,有时候他对庄宁恩是不是逼得太急了,越是逼她,她只会离自己越来越远,远到最后连一丁点交集也没有了。
之前许如静见过庄宁恩的事,他是知道的。
只是在面对庄宁恩“残忍”的时候,刻意的忽略了此,自然而然迁怒到她,忽然觉得很抱歉,他应该了解庄宁恩的难处,也更应该明白母亲对于庄宁恩的不喜欢是根深蒂固,没法改变,明显就不会对庄宁恩有好的态度,甚至是苛刻无比的提出要求。
她那样避开希尚不见,无非只是“奉命行事”罢了。
“下车吧。”盛航淡淡的道,简洁的字眼里夹着无奈,万般的无奈。
庄宁恩接到指示,并没有即刻下车,如果是以前,她定是迫不及待逃离盛航的身边,可这个时候,夜深人静,心平气和的时候,心底潜伏了很久的情绪开始爆棚的泛滥,哪怕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彼此坐一会也是无限的甜蜜。
盛航并没有催促,道,“如果以后想见希尚,或者希尚想见你,不必躲躲闪闪的,我母亲那里,我会跟她说明白。”
庄宁恩听着,好半会的静默,“……”
就是这么一句懂得她心的话语,此时此刻,胜过无数的甜言蜜语。
他原来什么事都是心知肚明的。
庄宁恩点了点头,叮嘱了他一句开车小心之后,脚步迅速的逃离车内,并不是不想和他多坐一会,只是内心的混乱,以及眼底聚集得越来越多的酸意,好像再不离开就会全部暴露,她不想让盛航看到那样的自己,拿不起,放不下的自己。
盛航亦是不打算多做停留,在这儿停留越久,心情更加的杂乱无章,一些乱七八糟,疯狂的想法在脑海中像恶作剧的提醒他。
只是……
车子发动了好几次,却没有反应,盛航拧了拧眉,好像车子有点问题。
原本步入了大厦内部的庄宁恩,回头看向盛航时,他的车并没有离开,反而下车挪至了车前盖前,在检查什么。
庄宁恩忍不住好奇的折返,趋近,“怎么了?”
盛航很意外的又再次看到庄宁恩的折返,她疑惑的目光落向车子,她这是在担心他吗?
盛航不敢确定,淡然的道,“车抛锚了,恐怕得叫车来拖走才行。”
“……啊?”庄宁恩惊讶,那他今天晚上是不是打算……像以前那样“死皮赖脸”的赖在她这儿不走?
毕竟,这是个很好的借口,是因为送她,车子才会抛锚的,这都是她的错。
以前盛航,虽然尊贵傲慢,也不屑赖着女人,庄宁恩却很清楚,如果他们两人,不是因为盛航的主动,他们不可能持续到之后的关系,更不可能还把这份感情维系到现在。
以她的身份,庄宁恩是不敢奢想和盛航未来的,灰姑娘大变身的故事,也不可能发生在她的身上。
盛航睥着她的走神,一眼解读到了庄宁恩的心思,“我打电话给林莫,让他来接。”
听闻,庄宁恩才放了心,“哦”了一声,却又好像有一点点的失望。
等到盛航真的对她彻底放手,彻底不纠缠的时候,她的心是空空荡荡的。
“时候不早了,你上去,我在这儿等一会。”盛航阖上了车前盖,跃至副驾驶的位置,口气不冷漠,但也不热情。
庄宁恩不知还能说点什么,听从指令的上了车。
其实,她该想到的,盛航总有一天会对她所有的热情都耗尽,她自己是一个多么讨厌,多么麻烦的人,这一点,庄宁恩比任何人都清楚,盛航能忍耐她那么长时间,也是到了极致了吧。
庄宁恩没有过问过关于邵震年口中所说的有关于白云山庄的事,那个隐藏的女人,刻意被盛航不提的女人,她有疑惑,却不敢问,好怕问了,心里只会更介怀。
上了楼,在庄宁恩所住的三楼楼层,可以清晰的看到楼下的动静,很快拖车公司拖走了盛航抛锚的车,楼下清清静静的只剩下盛航一个人在等待着林莫的车来接他。
庄宁恩看到了正在等候的盛航,指尖多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他又抽烟了。
每一次在无比烦乱,心情极差的时候,盛航都会有这个习惯,都会忍不住抽根烟来调调情绪,这是他的惯例,庄宁恩是知道的。
现在的他,又是怎样不愉快的心情?
庄宁恩猜不着,重新跌回沙发上靠着,一颗心怎么也无法恢复到往常的平静,恍如楼下那个人在不断的考验着她的耐力。
她强迫自己不要去想,快点入睡,别这么没有出息的总是在盛航看不见的角落里偷偷在乎他,紧张他。
很久,庄宁恩隐约察觉到了一丝丝的凉意,有沁凉的水珠飘入进来,风也随着瑟瑟的灌入,睁开双眸时才发现窗帘曼舞的飞扬,雨丝也随着打开的窗户飘入,雨水也似乎越下越大,冷风狂啸的狰狞,似要吞噬黑夜。
庄宁恩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盛航,这个时候,她不知道盛航是否还在楼下,林莫是否已经接走了盛航。
从窗户往下探去,瓢泼大雨彻底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只有黑茫茫的一片,漆黑的令人后怕,加上呼啸的狂风也令人毛骨悚然的,可庄宁恩却顾不上这些,拿了把雨伞匆匆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