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尧定亲这一天,厂里的工人,午餐多加两道菜,由肖父独自出资补贴。所有的分厂厂长以及老员工,都参与庆贺,唯独顾师傅当天请假没来上班。还有几个和肖父关系不错的公社领导,也来道喜。
这天,肖尧和往常一样清闲,好像与他没关系一样。他没邀请任何人,只不过在自己的房间,陪着古云翠和与她一起前来的老姐和古云锦聊了一会天,吃饭时挨桌敬了一圈酒,其它并无多大感觉。
肖尧定亲过后没几天,学校放假了。让肖尧意外的是,第一时间赶来看望他的,是个子矮小的小不点朱习焕。
朱习焕到来时,肖尧不在厂里。肖母为了加强儿子与未来儿媳的关系,借故家里请人挖鱼塘,把古云翠叫来帮忙做饭。肖尧则一时兴起,从小老舅那要来防锈漆,要把窗棂钢,筋刷一遍漆防锈。
肖尧难得的要求干一次正事,肖母万分支持,还特意带回了除锈用的砂纸,教肖尧怎样先给窗棂除锈,然后再刷漆。她也不要古云翠帮忙做饭,只让她陪着儿子一起刷漆。
朱习焕在厂里没见到肖尧,直接找到家里。肖尧正站在凳子上给高处刷漆,古云翠则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漆罐,让肖尧随时沾刷把。
看到朱习焕,肖尧正好干活累了,就把刷把一放,带着朱习焕坐到客厅大桌旁闲聊起来。
肖尧多次想从小不点口里打听小雅和小爱的消息,可朱习焕始终是一问三不知,最后被问急了,只说他和她们俩人闹矛盾,不说话了。
古云翠从后厨端来茶水,看到肖尧和这么小的小孩聊得热火朝天,心里很诧异。在她看来,朱习焕不过是个小学生的模样,再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他同学。
肖尧介绍过后,朱习焕很嘴甜的叫了声二姐,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不知道肖尧和黄莉已经分手了,更想不到肖尧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订好了亲事。
这天午饭,朱习焕吃的心不在焉,而来挖塘的几个叔叔和表叔,则喝得异常开心。
那个曾经被肖尧拜年用手**挂门上拉爆的叔叔,首先夹起一块鸡腿,赏给未来的侄媳妇古云翠,可她就是不吃,叔叔急的用激将法,说她要是不把这块鸡腿吃了,他也不吃鸡了。
可不管叔叔用啥方式,古云翠就是不吃鸡。肖尧也让她给叔叔一个台阶下,劝她把鸡腿吃了。可她看向肖尧的目光充满了无辜,肖尧怕自己再逼她,会把她逼哭了,他心里一软,干脆把鸡腿夹给朱习焕。
叔叔话已经说出口,他到午饭结束,也没在一盘烧鸡里下筷子。而后来得知古云翠荤菜只吃鱼,其它肉食从来不沾,真真让他后悔不跌。
朱习焕饭后就急着回家,肖尧知他家里弟妹小事情多,也没有挽留。可他在第二天一大早,又慌慌张张的跑了回来。
“二哥,我三姐来了吗?”
自从那次肖父说朱习焕是他家老三之后,不知不觉中,朱习焕就一直喊肖尧二哥。肖尧见他神色慌张,满头大汗也顾不得擦去,就询问他三姐,心里大吃一惊。
“没看到啊,你三姐去哪了没对家里说吗?”
“她没来?她怎么没来?三姐昨晚一夜没回家,我爸妈都急死了。我一直安慰爸妈说,三姐肯定是到你家来了。”
朱习焕自语两句,两眼有点失神,好像不相信肖尧说的话一样四下张望。
“你傻呀,你三姐又没来过,怎么认得我家?”
“不说了,我走了,我得赶紧再去找三姐。”
朱习焕连和肖尧身边的肖母及古云翠道别都忘记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你等等,我跟你一起去。”
肖尧喊住朱习焕,急忙把自行车推着出门。
“二子,你……。”
肖母想阻止肖尧前往,毕竟准儿媳就在身边,他去找别的女孩,肖母担心古云翠心里有想法。
“妈,我必须去,不找到他三姐,我在家也不安心。”
肖尧推车出门,只是回头看了一眼古云翠,飞快的向着出了院门朱习焕追去。
坐在肖尧的车后,朱习焕才告诉肖尧,他三姐早就在他口里打听过肖尧家具体的地点。他非常后悔他昨天下午回家,把肖尧已经定亲的事对她说了。
“我三姐听我说你定了亲,就像个傻子一样孬呆呆的。她只说要来找你问问,我也没在意,谁知道干活回来,就看不见她人了。”
别说朱习焕年龄尚小,还不懂得什么感情问题,就是肖尧也是糊里糊涂把亲事定了也没什么感觉。
“你既然说了我家和厂里地址,也许三姐在厂里。”
肖尧内心很焦急,单车蹬得飞快。
“我路过厂里时问过大伯了,他们都没人知道三姐来找你。”
朱习焕的话,给了肖尧当头一瓢冷水,在那通讯极其落后的年代,想找离家出走的人,无疑与大海捞针。
但肖尧不死心,在到达综合厂之后,肖尧找到肖五以及小唐等人,确定都没看到有个女孩来找他以后,这才又骑车带上朱习焕去往他家。
只是小唐在回答肖尧问话时,眼里闪过一些不易察觉的愧疚。而肖尧此时心急如焚,并没有发现小唐的异常,
本来应该是朱晓梅在家看护弟弟妹妹,朱习焕母亲要下田干活。可此刻,却是小不点母亲独自一人在家带着两个小孩,一步都离不开。
她一看到肖尧和朱习焕进门,不见朱晓梅的身影,就知道女儿还没找到,止不住老泪纵横。
“这孩子,没出过远门,除了过年走远亲,从没在外过过夜,这一夜她能在哪里?一个大姑娘家的,要是被人祸害了可怎么好?”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找到她。”
看到老人的泪水,肖尧心里也很难受,他暗暗决定,一定要找到朱晓梅,安慰老人的心。大儿子被杀才一年多,如今女儿又失踪了,这让老人怎么受得了?
那时候人员失踪,基本没有什么报警只说。就像肖尧两次离家出出走,都是自家去找。派出所的最大职责,就是维护一方治安。
肖尧一番追问下来,朱习焕母亲也不知道朱晓梅会去哪里。肖尧只好问她,三姐平常和附近哪些女孩交往密切,他不信朱晓梅会一个人整夜呆在外面,更不相信她会跑到一个不熟悉的人家过夜。
在农村,一般情况下,女孩都只是和家门口年龄相仿的女孩来往比较多,可家门口前前后后都挨家问过,并没有人看到朱晓梅。
“二哥,我三姐念书的时候,和附近几个村庄都有同学,不知道会不会去了她们家。”
“你认识她们家吗?”
肖尧在脑子里过了一下,虽说他没抱多大希望,但也想碰碰运气。可朱习焕有点丧气的说道:
“我只知道她们的名字和郢子,不知道具体哪家。”
“那就好,我们一个郢子一个郢子去问。夏骄环家郢子有吗?”
肖尧想到自己的好同学,那个郢子有他在,应该更好办一些。朱习焕点点头,肖尧二话不说,骑车带着他就走。
可他俩来到夏骄环的家门口,却听人说夏骄环出去好久没回来,他自从预选没考上,就外出做事去了。肖尧也没气馁,在村里问到了朱晓梅曾经同学的家,寻找未果,又去了另外的村庄。
两人一路打听,一路寻找,始终没人见到过朱晓梅的踪迹。他俩连午饭都忘记了吃,一直寻找到傍晚,来到肖尧和朱习焕来时经过的一个村庄。
这个郢子是从朱习焕家到肖尧家的必经之路。这里也有朱晓梅的一个同学,只不过相聚较远,肖尧和朱习焕也从这里走过,不是找到附近,朱习焕还没想起来,这里有个叫谭尤琳女孩和他三姐是同学。
谭尤琳的家很好打听,随便找个人一问,那人指着村子中间的一排红砖黑瓦的房子说道:
“那大瓦房就是,你们是谭世柱的同学吧?他可能不在家。”
在当时,有几间红砖大瓦房,在村里不是首富也属富户。那人见肖尧骑车来的,也很热情。
肖尧没心思管他什么人在不在家,急忙向那人道谢之后,带着朱习焕来到一排大瓦房门口。
肖尧刚把自行车支稳,从大门里一下跑出来的三个女孩。其中有两个和肖尧年龄接近,只有一个小不少,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她们仨看到朱习焕,眼中闪过一些惊慌。肖尧察觉到她们仨的眼神,但肖尧没有多想,自认为她们见到生人,是害怕自己。
“谭尤琳,我三姐来你家了吗?”
朱习焕对着其中一个大点的女孩迫不及待的问了起来。肖尧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在她的脸上。说实话,眼前这三个女孩,不管大的小的,一个个长得都挺漂亮的。
三人的穿着也不似平常百姓家的孩子,她们的气度,即便不能说是大家闺秀,但小家碧玉还是绰绰有余。
“没,我们没看到。大姐,妹妹,你们都没看到吧。”
谭尤琳一看就是个不会撒谎之人,她在回答朱习焕的问话时,眼神慌乱的不敢看朱习焕,并向身边的两个女孩递话。
这么明显的撒谎,肖尧要是看不出来,那他就是呆瓜一个。他立即露出凶恶的嘴脸,眼里爆发出狼一样的目光,恶狠狠的盯着谭尤琳,咬着牙说道:
“你要是见到朱晓梅,或者知道她在哪,你最好给我老实说,你要敢骗我,别怪我辣手摧花。”
“呜呜呜……,大姐,呜呜呜……。”
肖尧的野蛮,只把谭尤琳吓得后退一步,却把那个最小的女孩,吓得大哭着扑向边上的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