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苏臻还是如往常一般不顾形象的挤进电梯,刚到公司就被告知九点有个会议,当总监没什么特别的,大大小小的会议倒是挺多。不过是个总监,却是文山云海的忙碌。有时候她真不懂,工作的乐趣是什么,也许就是为了拿到人民币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不挨饿,不受冻。
会议上讲了两个内容,一个是上次那家内衣厂家这回要他们策划男士内裤广告,另一个是某女鞋厂要他们策划一个高跟鞋广告。总经理要她负责这两个项目,接到活,她就把这两个活儿分给手下人去做了。苏臻心里想着黎丽对男士内裤应该比较有想法,就把内裤广告交给她那一组了。两天后黎丽交上来了的策划稿。
“我觉得还可以修改下,或许还有更好的创意。”苏臻对黎丽说。
“我觉得这样很好啊,男士内裤第一就是要舒服的遮羞,第二就是穿给女人看,我的创意就是女人在男人出浴后递上一条内裤,当男人穿上内裤更加性感迷人,睡在一旁的妻子就更温存……”黎丽比划着解释。
“NO,这个太艳俗了,你能不能更有创意?希望你能重新构思。”苏臻被黎丽的讲解激的要暴跳起来了。
“你怎么学的胡师太那一套,想灭就灭?敢情这有什么不好,那你说这男人的内裤还能弄出什么特别的想法,从理念和生活感受出发,我觉得我都做到了。我不做了,你爱做自己做,你爱怎么创意就怎么创意。”黎丽小题大做的大发雷霆转身而去。
第二天。
“进来。”苏臻听到有人叩办公室的门。黎丽扭着水蛇腰碎步进来,她抬头望了一眼,又低下头翻看着文件夹,问道,“有什么事吗?”
黎丽摇头晃脑的坐在苏臻的对面说:“没什么事,能有啥事?”
黎丽的语气有别于平常,但是苏臻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没事的话,麻烦你出去,我还要工作。”
“其实我只是来跟你道别,我刚递了辞呈。”黎丽用手托着下巴,眼光犀利的看着苏臻。
苏臻故作惊讶的望着她,心想:走吧,走吧,赶紧走,走了清净,越快越好。嘴上却说:“你可以再考虑下。”
“干吗这么说,我走了不正合你的意愿吗?”黎丽偏着脑袋凑过来说,“苏总监不会是不舍得吧,不用考虑了,我早就考虑清楚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保重。”说完她起身准备出去。
“等等。”苏臻起身举起手中的文件说,“还是留下来吧,别走。”她之所以这么说只因为他是已婚总经理的暧昧女友,多一个朋友就少一个敌人,她要不漏声色的把黎丽当做好友。鬼才知道,她多么期望她快点滚蛋,一个作风不正的女人,勾引公司已婚上司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如粘狗屎的苍蝇般令人厌恶。
黎丽不屑的看了苏臻一眼,说:“苏大总监,什么时候也假惺惺起来了,你知道我对case什么的根本不感兴趣。你不是三头六臂吗,你自己发挥就可以了。”说完转身出去了。苏臻呆坐在哪儿,脑袋放空了一会儿,心想:“干嘛跟我说辞职的事情?关我啥事?叫嚣?又在耍什么花招?”她按了按胸口,庆幸自己还好还没有被气炸。
非常忙碌的工作了一天,下班后,苏臻来到画廊,环视了一下大厅,没有看到他。只见到那个头发长得很鸡血,胡子长的很愤怒的老板和三个人在收银台说着什么,大概是买画人和老板在讨论画的价钱问题吧。她走到墙角那副画中女子与自己相
似的画作面前,洁白的云端,连天空都是纯洁的白,仿佛有人撕掉了天空表面的蓝,留下毫无痕迹的白。她一度错觉自己就是这画中的女子,渴盼纯净无暇的世界,她隐约在云端看见一团蓝色,初次见他穿的那件开衫的宝蓝,她恍然明白原来他就是天空的蓝。
“你来了,怎么,很喜欢这画?”他似乎对她有印象。
“是,上次来就挺喜欢这画的意境。”她慌乱的从自己的遐想里抽离出来,“这画可以买吗?”
“呃……”形象愤怒的老板面露难色,“这个我已经帮你问过了,老板说不卖,只是挂在这里,说来真奇怪,已经好几个人问过这幅画了,要不你看看别的画,看有中意的不。”老板很客气的说。
“不,不用了,没有关系。我想请问一下,您的那位朋友,就是和您合开这画廊的朋友在不在?”
他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她,然后说:“他啊,他现在不在国内,大概要下个月才回来。你有什么事么?”
“不,没什么事。他出国了?去哪里了?”
“韩国啊,回家探亲了,他是韩国人。”
“哦,这样啊,谢谢啦,那我下个月再来吧。”
“诶,好走啊,有空欢迎随时来。”
走出画廊,苏臻一直念着“韩国,韩国……韩国人?……”对他的这个身份有些惊讶,大概看韩剧看多了,她对韩国人一直有莫名的亲切感和莫名的喜欢。现在她开始怀疑他是否整容了,那高挺而窄的鼻梁肯定是整出来的,还有那眉毛,那嘴唇不会都是整出来的吧,她被自己的想法吓的脊柱冰凉。突然想起赵绵绵跟她说的那个笑话:青蛙爸爸和青蛙妈妈生了一只癞蛤蟆,你猜怎么着,青蛙妈妈对青蛙爸爸说:“老公,结婚前我忘了跟你说,其实我整过容。”这个笑话令人有些冷。
躺在床上,苏臻还在想着复杂的整容问题,赵绵绵还跟她说过,说她老了要去做拉皮手术把皱皱巴巴的脸部拉平。她很惊悚的说,整容会死人呢。她说她只是小刀子动下皮不动骨头不会出问题。苏臻怀疑自己得了多疑症,疑心重重。尽管怀疑那个男人的美是整出来的,但还是期待早日能见到他,再见不到,恐怕自己会连他的轮廓也记不起了。并心里祈祷他的美是天生的,不是整的。苏臻才不会喜欢人造的帅哥。
天,半夜电话又想起来了。看到的依然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号码,甚至无聊时就会碎碎念的号码,她想也没有想就接了。因为上次这个电话响起时,就想第三次要接。
“喂。”她故意气若游丝。
“睡了?”朱朗哲轻轻问,一如从前对她耳语那般温柔,只是她现在不愿再听到这恶心的温柔,接电话只是出于礼貌,然后想问清楚,为什么总是半夜打电话。
“嗯。”她不耐烦的从鼻腔哼出一个声音。
“那方便接电话吗?”
“嗯。”
“丫头,我想你了。”朱朗哲一直叫她丫头,曾经她很迷恋这个称呼,现在这个称呼简直是莫大的讽刺。
“嗯。”
“丫头……丫头……”他想说又不想说,她听着不耐烦了,问:“怎么了,什么事,干嘛总是半夜打我电话,没法睡觉,你太黑心了吧。”
“丫头……没什么事……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不需要,好了,挂了。”她没好气的挂了电话,心里忿忿的想:“好你个朱朗哲现在后悔
了?没门!少在我面前装柔情,以后都不要来烦我,卑劣,不可原谅。”之所以这么想,大概还是因为恨他吧,从毛细血管里滋生出来的恨日日夜夜折磨着她的神经。
挂掉电话后,朱朗哲发来信息,说他打给她是想邀请她参加他的婚礼,但是在电话里又说不出口,所以发信息说。顷刻间她的眼泪似乎就要奔涌出来,从五脏六腑流出来的泪将她湮灭,但是她忍住没有掉一颗眼泪。知道他快要结婚的消息,她的心还是悸动了,为什么而悸动?明明很恨他,明明很讨厌他,可是为什么还要难过呢。虽然现实的沟渠将俩人隔离,可是她偶尔还是会近乎疯狂的想他。曾经那么的爱他,他就要结婚了,曾经的一切多么可笑,多可讽刺。
她用手捂着胸口,感觉到心脏可怕的跳动,为什么这颗心还要跳动呢。离开他以后自己从来就没有快乐过,从来就不快乐……为什么宿命如此,为什么我要和你相遇,到底是什么缘故?我为你而单身,我一直以为单身也不错,不过那都是以为,而我还能一个人坚持多久。所有相爱的人都要分离吗,都要分离吗?现在他是怎样的心情,他在想什么?魔鬼,朱朗哲你这个魔鬼,我要忘掉你的模样,忘记你说过的一切。她憎恨的想着这个魔鬼,清醒的睡不着。
苏臻趔趔趄趄的走到厨房,打开冰箱,一次开了三瓶啤酒,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喝起来。让人无法相信的是,在她心里那个魔鬼是一天都折磨自己的人,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深爱过他,但是不管怎样都回不到从前了。她相信自己不会只爱他一个人,现在她要忘了有关他的一切。朱朗哲,送你一把“红X”,别再折磨我了,她喝掉了杯子里最后一口啤酒时这样想。
苏臻又被朱朗哲伤了一次,毫无防备的伤。要是让赵绵绵知道她现在的狼狈模样,肯定会哈哈大笑。现在她终于明白秦楚的处境,不由同情起他来,想着若是下次秦楚来找自己倾诉,一定仔细聆听,就好像此刻她非常想找个人倾诉,却找不到对象。网上的网友都不靠谱,她也不迷恋网络。习惯性的拿起笔,借着酒兴写了首小诗《让我靠近你》:
“阳光明媚的海滩,海的湛蓝迷了我的眼,风调皮的吻着我的脸,你出现在海天交界的一线。
感觉你并不遥远,可是却触不到你的指尖,多想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并在我的手心搁浅。
想见不能见的心酸,就那么悲伤了我的脸,让我靠近你,把千言万语汇成诗篇。
那就一起牵手去海边,或许那样就没有遗憾,纵然不能一生纠缠,只愿能够靠近你一点。
我们化身为海的浪花在梦里微笑着绽开,梦醒后我开始把你想念,感觉依旧那么暖那么甜。
我们牵手一起去海边,把悲伤沉入海底,把幸福留在心田。
不去想聚散分离,不去想悲与喜,只想此刻相伴相依,让瞳孔把这画面变作永远。
让我靠近你,靠近你一点。
靠近我一点,让我靠近你。”
“朱朗哲这首诗送给你,从此我再也不会记得你这个魔鬼。魔鬼再见。”她心里对自己说。之所以写这诗,是想悼念她曾经最美最真挚的爱情,她是可怜自己,其实心里对他没有半毛钱感情。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沉沉睡去,恐怖的是朱朗哲居然在梦里附在那韩国男人的身体里魅惑她,在梦里她分不清他到底是朱朗哲还是他。此后常常做着梦中的他身份难辨的梦,不知道谁是谁。这样的梦何时才能结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