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远,肖琳琳还能清晰记得他看她的眼神,炽热的,幽黑的,眷恋的。
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一种巨大的荒芜感笼罩了她,让她觉得内心无法安宁,酸涩又难安。
手边没有器具,也没有够大的树叶,肖琳琳最后只能用裙摆浸湿了溪水。
回到韩墨身边,发现男人再一次睡了过去。
心跳失去了节奏,她担忧地急喊了两声:“韩墨,韩墨!”
男人听到她的名字,倏地睁开眼来,目光里清明一片,声音含糊地“嗯”了一声。
这般没有攻击性的韩墨让肖琳琳想到了在课堂上昏昏欲睡的小孩子,明明困到了极点,却在老师点名的一刹那立马睁大了眼睛。
这样的他有点可爱,让人心疼。
肖琳琳将沾水的裙摆提起,放在韩墨的嘴边。
接触到清凉的水源,他贪婪地伸出舌头汲取。
他的嘴唇有些干裂,肖琳琳拿食指沾了他嘴角残存的水滴在唇上均匀地抹开。
他呼出的鼻息喷在她的手指上,她觉得韩墨的呼吸越来越灼热沉重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没等到救援,韩墨就要烧傻了。
肖琳琳想办法和他聊天,希望他能保持清醒。
“韩墨,昨晚你让我去求救,就没想过我或许会一个人跑掉?”
没回答。
她继续说:“我其实是想跑的,只是动静太大,被对方发现了,所以才没有跑掉。”
“肖,洛,心。”
冷冰冰的字眼从男人的薄唇中吐出,带着大约39度的热量。
“所以你现在不可以睡着,你要是睡着了,我就会趁机跑掉。”
“你休想!”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韩墨猛地将她拥入怀里,那双手臂像铁钳,带着高温,霸道炙热的男性气息紧紧裹住了她。
因为山脚下温度偏低,肖琳琳的整个人泛着些许凉意,韩墨贪恋地汲取着她身上的凉意,越抱越紧。
俊颜凑在她脖颈间,爱不释手地亲吻着。
知道的,韩墨这是借她的体温降温。
不知道的,以为恩爱的情侣在野外情难自控。
“好了,韩墨,我们该出发了……”被他的下巴扎得皮肤刺疼,肖琳琳伸手推开他。
由于被他抱得太紧,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没有,肖琳琳只能将手绕到他后背。
肖琳琳这才感觉到男人的后背一片黏糊糊的东西,顺手摸了一把举到眼前一看,一手的红色。
肖琳琳大惊失色,声音几不可控的颤抖起来,“你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男人的下巴无力地靠在她的肩窝,“昨晚受伤了……”
肖琳琳没说话,神色焦急,她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支撑他的身子,单膝跪在一边去查看他背后的伤势。
一把短刀插在他背上,周围全是凝固了的血液,颜色已经由鲜红变成了暗红,触目惊心。
万中之幸的是,这把短刀没有血槽,不然的话,恐怕韩墨的血早就流光了。
肖琳琳之前就奇怪,像他这么强悍猎豹一般的身子骨,只是吹一夜冷风才不至于就高烧不退。
她怎么就没想到,昨晚那么危险,他很可能是受伤了呢?“你
受伤了怎么不早说?”她的语气很是凝重,又有几分懊悔。
却没有得到男人的回音。
侧眸看去,韩墨又阖上了眼眸。
忽然有温热的液体直冲眼眶,这一刻,巨大的恐慌感攫住了肖琳琳的心脏,好像很害怕失去某样东西。
她抬手擦擦眼睛,撕下刚才沾湿的裙摆,小心翼翼地擦拭韩墨的伤口。
血液干涸,将衬衣与他的肉粘连在一起,她一个手抖,好像扯动了他的伤口。
他再一次恢复了意识,却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他睁开眼睛,双眼依旧透着鹰般的锐利,他问:“你害怕我死吗?”
肖琳琳手上动作一顿,抿唇没接话。
“我在问你话,回答我。”他问,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强势。
“都什么时候了,纠结这种没意义的话题有意思吗?”她冷冷地别开脸。
“有意思……咳咳……”
虽然他咳嗽起来,动作牵动了伤口,他也只是蹙着浓眉,目光微凛地盯着她。
肖琳琳心里很乱,什么都不知道。
她烦躁地摇头,“我才不会怕,生死各有命,现在中刀的人是你,如果你死了,那也是天意不可违,如果昨晚中枪的是我,我也认了,或许我命中有劫,就得无辜被你连累。”
韩墨眸光暗了下,冷冷地说,“我不会让你受伤。”
我不会让你受伤。
这句话多像一句海誓山盟,肖琳琳怔怔望着眼前的男人,跟他朝夕相处的两个月来,要说刹那的动情不是没有过。
但是她一直刻意忽略某些情愫,她装傻,她跟他顶嘴,她用冷嘲热讽忽视他对她的宠,也蒙蔽自己的内心。
因为她一直觉得,男人的承诺是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何况对象还是王者般的韩墨?
他拥有全世界,想要她的时候,可以捧为掌上明珠,不要她的时候,就弃如敝履。
如果她爱上他,把他当做自己全部的信仰和依靠,那么当她失去他的宠,就是她一无所有的时候。
她决不能让自己变得那样可悲。
所以她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宁愿和一个普通平凡的男人相守一生,也不要韩墨这样权势滔天的男人给她一时的恩宠,留下一辈子的伤痕。
“怎么不说话?”见她毫无反应,韩墨冷冷眯起了眸。
刚才那样的话,他从来没有对第二个女人说过。
过去总嫌女人麻烦,玩腻了就用钱打发,他从来不会对女人有耐心。
但是肖琳琳听了他首次说出口的“承诺”,居然无动于衷,这当然让一向轻狂傲慢的韩少不满了。
“少说点话,保存体力。”她口气冷冰冰的。
韩墨对她刚才的焦急无措很是怀念,于是有气无力哼唧一声,闭上了眼睛,故意让自己的呼吸声变得浓重。
英挺的眉毛也用力拢起,仿佛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喂!”
耳边安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压抑的粗喘。
熬了一晚上,伤口肯定感染了才会导致高热不退,肖琳琳看韩墨这样,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废话,她当然害怕他会在这个时候死掉!她拔高了声线,像是在掩盖某中情绪,几
分妥协,“韩墨,别睡了!我陪你说话还不行吗?”
“真的?”男人睁开眼眸笑了笑。
肖琳琳不确定他到底伤得怎么样,身体是否支撑得住,只能妥协,“当然是真的。”
“我不在你身边,你会害怕对吗?”
仅限于在这个空旷的小山丘。
“说话!”
“算对吧。”
“什么叫算对吧,害怕就是害怕,干嘛不承认。”
男人带笑看着她,因为虚弱,他把头靠在她的身上,再浅的笑意也通过身体的震动传递到她心里。
“你能走吗?”内心因为他的话再也无法保持宁静,她扯开了话题,“我们还是出发吧,你的伤不能拖着。”
“走吧。”
“现在什么时候了?”
两个人的手机都在滚下来的时候丢了,但是韩墨有戴手表的习惯。
结果,抬起手腕,空空如也,大概是在打斗的时候掉的。
肖琳琳叹口气,“算了,我们还是摸索着上去吧。”
韩墨却神色紧张地抓住她的手腕,“手表一定是丢在刚才的地方了,我们原路返回去找。”
“什么?”肖琳琳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疯了吧?如果刚才的地方被杀手发现了,我们现在回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一块手表而已,你有很多名牌表。”
“不可以,必须回去找。”明明伤得不轻,他乌黑的瞳眸里却射出慑人的光芒。
肖琳琳怔了下,蹙眉,“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会陪你!”
什么手表,竟然重要到他不顾自己的身体回去寻找?肖琳琳莫名地感到不爽,口气冷硬。
“肖琳琳,你听不懂我的话?那块手表对我很重要。”
“对你重要,对我却不重要,我没工夫陪你在这里耗!”
“你要丢下我一个人走?”他双眸充血,嗓音低冷危险,仿佛撒旦再现。
“要么一起走,要么你一个人回去,手表还是我,你自己选择!”
什么叫做丢下他一个人,明明是他要丢下她,回头找一块破表!在他心里,他们两个人的生命,都没有一块手表来得重要吗?
“你现在是在和一块手表吃醋吗?”凛冽如暴风雨前夕的冷气骤然消散,他的嘴角挽起好看的弧度。
“搞笑,我吃什么名堂的醋啊?我只是气你不拿我们两个人的命当回事,现在回去有多危险你知道吗?”
“万一我的保镖沿途找到了我们滚落的山坡,现在回去只会得救。”
“那万一你的保镖全军覆没了呢?等待我们的是杀手,我们回去就是羊入虎口。”
韩墨抬手拍拍她倔强的小脸,“不会有事的,那块手表对我有特殊意义,陪我一起把它找回来,你不会后悔的。”
“我才不想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他的手表关她什么事?
“如果你陪我去,我就和肖氏签下十年的合同,在这十年期间,ABS所有在华投资,肖氏都可以分一杯羹。”他开下诱人的条件。
“十年?”
她能在他身边呆的日子最长不会超过半年,以此换一份长达十年的合约,其实挺划算。
“洛洛,别太贪心。”他自以为洞察她的内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