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上涨的盐价,由于蓝承羡的布局,不仅是广陵府,江南行省的多个府治都贴出了告示,可免费领盐,这消息一出,让本来高扬的盐价变得尴尬不已,不少人都在猜测这楚亲王是在哪得来的这么多盐,而且是一个行省的各个府治都有,传闻各个县治则有平价盐卖,让诸多的盐商感到震惊的是,楚亲王他是何时开始布局的?又是哪来的官盐?
而纸包不住火,这盐怎么来的,让各大盐商也是查了个底朝天,原来还是出自他们之手,而买盐的则是西北的各大商行,他们买下了足足可以让江南一地的百姓吃上半年的官盐,而且当时没有人当做一回事,毕竟他们不管分销,源头在江南,这些西北商人翻不起风浪,却不知蓝承羡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而因为王宽俞的被抓,产盐区的官盐,已经不再向外出产了,而只有顶着总督之名的蓝承羡有权出盐,接下来,盐政该怎么玩,就得看他楚亲王的意思了,一众盐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早就败了,纷纷写信去京城,以求阻止蓝承羡继续待在江南。
此时盐商为首的陆家,陆丁房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而陆修也是干瞪着眼,而台靳明却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显得有些烦躁不安。
“世伯,他们不计报酬的吗?整个江南行省,半个月一个月免费领用,这不亏多少进去?疯了吗?”台靳明显得有些急躁的说道。
陆丁房也是无言以对,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水后,摸了摸额头,显得无计可施了,“现在即算将他请回京城,也来不及了,咱们还是大意了,当时为什么就没有人警觉呢?”
“父亲,谁知道他们囤积官盐干嘛,当时王宽俞的意思,既然他们要买,有钱为啥不挣,而且当时楚亲王还在京城呢?这帮人是如何得知他会南下整理盐政的?又是什么时候开始接触的?”陆修也是感觉很懊恼。
“不管如何,现在咱们盐商只能报团一起,才能不至于被他全部都给端了,对了,世伯,咱们囤积的盐要不要放一点出来啊?”台靳明显得很是没有主见的问道。
“再等等,看看他究竟能如何,我就不信,他能坚持到盐政革新开始!”陆丁房说的是蓝承羡改革盐政的问题,蓝承羡早就上书了朝廷,关于盐政问题革新的规矩,里面说的十分的详细,也总结了利弊。
陆丁房的等待却是江南一地,他们盐商所控制的官盐无人问津,因为官府府衙门前有免费的领,不少百姓还不惜跑到府衙来领取,而其他县治则有低于盐商所卖的官盐价格的食盐,各地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而朝堂上争论不休,最后竟然等来了这样的消息,让不少朝臣也是瞠目结舌,不知如何评价了,因为是蓝承羡做主,所以是官府出面,而官府免费送盐的事情,恐怕也是许久未见了吧,可让他们无话可说的是,这些盐不是官府的,而是来自商人的,也就是说,朝廷并没有亏欠,亏得是商人而已。
这让很多人费解,为什么这些商人放着这么大的利益不用,用来“讨好”楚亲王?而从消息来看,这是准备了多少食盐啊,不出几日,连带这江南附近几省的食盐,也是应声下跌,民间更是毫无波澜了。
至此,朝廷讨论的关于要不要召回楚亲王,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而且楚亲王亲自上书,都转盐运使王宽俞贪污受贿的铁证,而他自己收下的盐引一事,蓝承羡不仅早早通过密信告诉过元兴皇帝,而且还通知了随从而来的都察院两个巡察御史。
那么王宽俞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再起复的可能,而朝堂关于楚亲王提出的革新盐政,才是接下来他们要争论的重点,因为按照蓝承羡的提议,他们当中有不少得了好处的人,自然不希望看到,江南盐商格局的改变。
而以陶炎生为首的一些重朝廷之事的官员,则力挺楚亲王此法,甚至认为,没有比这个策法更好的规矩了。
蓝承羡在新的盐政规则里,写的很明确就是,盐引制度不该由官府评测,而是应由盐商总会评测,而盐商总会将会取缔都转盐运使,并且并不需要朝廷加派官员,因为组成盐商总会的都是来自各地盐商的代表,不管是分销还是价格,都将由盐商总会评判,来自大安王朝的所有地方的盐商理论上都有机会加入,不过需要你有承担当地官盐贩卖的能力。
而成立盐商总会好处就是,盐商们自己管理自己,而朝堂只需把控产盐区,和征收盐税即可,而随着盐价的稳定,私盐基本就不会再有人会去做了,首先不值当,其次就是盐商总会的盐价自然是控制在他们自己所能接受的范围,所以私盐能不能有利润还很难说。
而关于分销各地的盐商,则需要通过竞价的方式获取,人口多需求多的行省府治县治等,自然需要缴纳更多的费用,而这些费用自然是上交给朝廷,这样也就能制止各大盐商联合垄断某一地的官盐贩卖。
而新的规则下,最不能接受的自然是江南的盐商们了,本来大安王朝的官盐,将近九成的盐都要经过他们之手,可如成立所谓的盐商总会的话,他们能拿下的只有贩卖一地的利益,再无可贩卖至大安王朝各地的利益了,这等同于让他们吐出口中的利益,作为江南盐商自然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的。
而朝堂上攻讦楚亲王蓝承羡的多大是,祖制不可变,祖法乃当朝太祖皇帝设立,行此举无异于不孝子孙,其次就是商人自治,从古自今,闻所未闻,如他们欺瞒朝廷,联合起来蒙骗朝廷又能如何,此举实在不妥。
虽为这事,朝廷众臣各执一词,不过并未出现大的波浪,毕竟王宽俞不过是个局外人,在外人看来,不过是仗着王家的身份,自然没有人替他说话,而盐政问题,多是一些得利的人在挣罢了,朝堂上过半数的人不过是隔岸观火,事不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