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腊月初几日的楚王府上下俱是焕然一新,到处张灯结彩的,王府内外都显得十分的喜庆,虽蓝承羡说了不想大办,可楚王府内的动向还是让不少人给知道了。
从腊月初五开始,便陆陆续续有人过来送礼,虽然楚亲王没有大肆的操办和派发喜帖,可也不是不可以主动送礼啊,权贵圈子不算大,但楚亲王蓝承羡纳娶庶妃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了。
蓝承羡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似乎外人都能察觉,原本是自己的亲人都不准备请的,可消息已经传播了出去,再不请人家,也就是不把亲人当做亲人了,蓝承羡无奈只得吩咐下人前去各个宗室府上派发喜帖,而方铃儿也带来了夏禅的身世消息。
这些日子,一直在苦思如何能够改进简易木轨马车的蓝承羡,也没有询问过方铃儿有没有打听到,不过今日总算是前来回报了,而蓝承羡也因为即将纳娶庶妃进门,所以就待在了府上,一来感谢送礼之人,二来蓝承羡发现上下一切俱是娇妻陶矜柔在操心,他看着心疼,所以干脆自己来主持了,而且他还作为当事人,必须得亲自在场才行。
“回秉王爷,属下派人去夏禅小姐的家乡查探过了,发现他们一家早就因为饥荒而逃到了外地去了,原本属下都觉得希望不大时,竟然在湖西行省的保隆府传来了消息,确定她的家人还在世,不过……”方铃儿似乎不愿说出后边的话语。
“不过怎么了?还有你们怎么就确定在湖西的保隆府?还有保隆府位于何处?”蓝承羡却是疑论许多,开口问道。
“不过,只剩一个女子,便是她的长嫂,且她的父母兄长皆已去世,这个长嫂现在……”
听着方铃儿不怎么流利的话语,似乎有些难以开口,蓝承羡奇道“难道她现在做了什么见不到人的事?你如此难以启齿?”
“属下还是先说说保隆府吧,位于湖西行省的西南面,王爷上次路过湖西时,是从南冷府进入湖西的,并未去过保隆府,不过那里多是一些山丘,民风并未开化,夏禅小姐的长嫂被人卖到了妓院当中,而巧合的便是,其中有一位力士便在这妓院中打杂,这才无意间知道了王爷再找人,翻看了记录才知道就是她!”
方铃儿的解释可能简略了点,其实要找出夏禅的亲人,通过素宁卫驻扎在当地的人员,通过查探,便可得知大概,不过既然是讨荒而离开了家园,就有点难找了,不过巧合的是有人看到素宁卫的官文,知道上官在找这些人,而有意无意之间便发现了此人。
“哦?竟然如此?那又如何得知她父母和兄长都不在的?”
“王爷,这个就更加简单了,只需问过这位女子便知了!不过下面的力士传来的消息,说她是被人逼迫才进的妓院!”
蓝承羡却是知道此时妓院和青楼的区别,虽然本质上没有区别,青楼不过是雅称,而能被直呼妓院的,那就真的只是普通买卖皮肉生意的,蓝承羡听了以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夏禅这个事实,又问了一遍方铃儿,是否确定就是她?
方铃儿将手中得到的情报档案交给了蓝承羡,蓝承羡接过来一看,才知道夏禅原名林婵,是南漳行省柴陵府人士,一家有五口人,她为最小的妹妹,最大的兄长娶了媳妇,而二哥却二十多了还是单身汉,而卖掉夏禅也是因为她家负担不起,情报里说的是,为了给她二哥娶媳妇,不过就在那年,南漳各地大旱,本来就拮据的一家,也因此跟着很多民众举家逃离家乡,而按照夏禅唯一活下来的长嫂回忆,一路他们的父母没有熬过饥饿,死在了路上,而她的两位哥哥被富家人看重,被骗到了庄子上做苦力,却只给一点点口粮,让他们活命,甚至他的媳妇也要被人家欺辱时,他们兄弟二人,奋起反抗,可哪里是人家富绅手里打手对手,兄弟二人就此死在了富绅打手的手中,而夏禅的长嫂一介女流,哪里能够拗的过男子,被玩弄后被富绅辗转几手最后流落到了妓院之中。
蓝承羡越看越心惊,如果这份情报没有错,应该也只是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候平庆皇帝也就是此时的太上皇刚刚御极没几年,天下太平的时日,地方上竟然有这等事情,也难怪方铃儿支支吾吾的不想亲自说出缘由,任谁来看,这都是一段悲惨普通百姓被迫家破人亡的故事。
如果是大旱天灾,朝廷不可能不管不顾,一定会下拨银两赈灾救济百姓,可夏禅一家却只能举家出逃,说明当地官府根本没有管百姓的死活。
蓝承羡观太上皇也不是什么昏君,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赈灾的银两通过上下官吏的阻截,以至于最后普通百姓竟然没有得到一分的救济,蓝承羡有些心寒,又问道方铃儿有没有查一查当年南漳大旱究竟怎么回事。
方铃儿则低头述说了,蓝承羡心想她还真的去查了,通过方铃儿的回复,蓝承羡知道了,当年南漳的大旱波及甚广,要知道南漳境内可是有南江经过的,可各地报给朝廷的消息却是土地干裂,湖泊河流干涸,田地里的作物基本难以生长了。
而朝廷也是迅速的调拨了赈灾银两五十万两,同时让太仓支援粮食进南漳,让各地府衙开仓放粮,不过让朝廷和平庆皇帝没有想到的是,灾民越来越多,向西蜀湖西岭南涌入了不少灾民,以至于其他三省当年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如此办事不利,当时的平庆皇帝即刻让素宁卫深入查探,直接督办了有南漳布政使在内的十几个府衙知府知县等都通通被押入刑部大牢,在当年也是引得天下人震怒,不想这些朝廷命官这般无情,一省百姓的生存生命邮去儿戏,最后平庆皇帝将他们都砍下了头颅才平息了天下人的怨愤。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且南漳大多数都是本地的土司百姓,所以当时的平庆皇帝也不得不以安抚为主,最终到了第三年左右,南漳才回复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