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晚上,京城下起了大雪,整个皇宫被大雪染成了白色。
梁嫔一早就起来了,带着桂杏她们一起堆雪人。以前,赵曜在宫里的时候,都是他带着同喜他们堆雪人。他总是说下雪天不堆雪人,就对不起下雪天。今年他去了岭南,不能再在昆德殿里堆雪人,梁嫔只好自己堆雪人。
潘才人醒来,见院子里堆了几个雪人,先是一怔,旋即面上露出惊喜。她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把她身边的宫女吓了一跳。
“主子,外面冷,您去外面做什么?”
看着院子里熟悉的几个雪人,潘才人满脸喜悦地问道:“是不是曜曜回来了?曜曜现在在哪?”
“主子,殿下去了岭南,怎么可能回来?”
“这雪人是曜曜堆的,曜曜肯定从岭南回来了。”潘才人跑去找梁嫔,“姐姐,曜曜是不是回来了?”
梁嫔见潘才人没披一件狐裘,冻的鼻子通红,忙把手里的汤婆子地给了她。
“你怎么穿这么少就跑了出来,要是冻着了,怎么办?”
潘才人完全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冻着,她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梁嫔的手,满脸期待又激动地问道:“姐姐,曜曜现在在哪,是去见皇上了吗?”
看着潘才人这副欢喜的模样,梁嫔不忍心打击她,但是又不得不说。
“曜曜在岭南,没有回来。”
“不可能,我看到外面的雪人了。”潘才人反驳道,“每年下雪,曜曜都会堆雪人。”每到下雪天,曜曜都会堆雪人,还说雪人与下雪天最配。
“那是我堆的。”梁嫔说完,拉着潘才人去了暖阁,在炕上坐了下来,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潘才人坐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旋即幽幽地叹了口气:“唉,我还以为曜曜回来了。”
“一年半后,他才会回来。”一年半后,赵曜要回京城成亲。
潘才人满脸失落地说道:“还有一年半啊。”
“后年,他会提前回来的。”梁嫔安慰潘才人道,“后年年初,他就应该从岭南动身回京城。”曜曜的婚期已经定了,到时候他要提前半年从岭南回来,然后准备成婚的事宜。
“那也还要等一年。”自从赵曜去了岭南后,潘才人总觉得昆德殿变得非常冷清。“也不知道岭南那边有没有下雪,也不知道曜曜穿的暖不暖,有没有冻着?”
“岭南那边不下雪。”虽然曜曜不是潘才人生的,但是她一直把曜曜视如己出,甚至比她这个生母还要关心疼爱曜曜。自从曜曜离开京城后,潘妹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精气神,整天没有什么精神。“岭南那边比京城暖和,可以说那边一年四季如春。那边不需要穿棉袄,他不会冻着的。”
“啊,岭南那边这么暖和的吗?”潘才人对岭南不了解,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嗯,非常暖和,所以你就不要担心他了。”梁嫔对潘才人微微地笑了笑,“他更担心你,你忘了他走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后年他回京,要是见你整天闷闷不乐,他会心疼的。”
潘才人听到梁嫔这么说,脸上立马浮现笑容。
“一想到曜曜还有一年就能回来,我这心里立马有了盼头。”
“你要是觉得无聊,你现在可以给他和他的王妃做些衣物了。”梁嫔深知后宫里的女人,心里要是没了盼头,人会慢慢变成槁木。“对了,你也可以提前给你的孙子和孙女做衣服和鞋子了。”
这个提议让潘才人双眼恢复了光亮,整个人瞬间充满了干劲儿。
“姐姐说的对,我马上就做。”
“不急不急,曜曜还有一年回来,这一年你可以慢慢做。”
“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就针线活稍微好点,我要现在就给曜曜和他的孩子做些东西。”潘才人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整个人变得容光焕发。
这时,桂杏脸色不太好地走了进来。
“娘娘,荣贵妃派人送来了这个。”说完,她把手中的一封信递给梁嫔。
梁嫔心里怀着疑惑,从桂杏手里接过信。
一旁的潘才人如临大敌:“荣贵妃她要做什么?”
梁嫔打开信看了看,旋即面色变得古怪。
“荣贵妃邀请我去她宫里喝茶。”说完,她把信递给了潘才人。
潘才人接过信,仔仔细细地看了两三遍,然后也是一脸奇怪:“姐姐,荣贵妃好端端地请你喝茶做什么?”
梁嫔心里也疑惑:“不知道啊。”荣贵妃从来没有邀请过她,这是她进宫以来第一次被荣贵妃邀请去喝茶。荣贵妃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此时,另一个宫女桂桃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连礼都忘了行。
“娘娘,皇后娘娘身边的姜川来了。”
梁嫔闻言,惊得猛地站起身,接着便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姜川迎了过来。
姜川规规矩矩地向梁嫔请安行礼:“奴婢见过梁嫔娘娘。”
“姜川姑娘快请起。”梁嫔可不敢慢待谢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是不是皇后娘娘有什么吩咐?”
姜川客客气气道:“梁嫔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昭阳宫赏梅赏雪。”
谢皇后喜欢梅花,特意在昭阳宫里栽了一片梅林。每年一到下雪的时候,昭阳宫的梅林雪景十分好看。
梁嫔惊得一愣,语气有些不敢相信:“皇后娘娘邀请我赏梅看雪?”
“是的。”
“今天吗?”
“对,不知道您有没有空?”
没空也得有空啊。再说,梁嫔有空。
“我收拾下后,就去昭阳宫。”
姜川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昆德殿。
回到暖阁里,潘才人一脸不安地说道:“姐姐,皇后娘娘和荣贵妃同时邀请你去她们宫里做客,她们想做什么啊?”
桂杏和桂桃也是满脸惶恐担忧:“娘娘,皇后娘娘和荣贵妃是不是要对您不利啊?”
“应该不是。”梁嫔看了一眼炕上桌几上的玻璃茶盖碗,便猜到谢皇后和荣贵妃忽然邀请她去做客的原因。
“娘娘,皇后娘娘和荣贵妃同时邀请您,您要先去哪边啊?”桂杏心里替梁嫔担心,“您要是先去皇后娘娘那边,荣贵妃一定会记恨您的。如果您先去了荣贵妃那里,那就得罪了皇后娘娘。”
潘才人急道:“姐姐,要不你装病,两边都不去。”
“姜川亲自过来请我,她见我好好的,我要怎么装病。”梁嫔心里倒是平静的很,“先去皇后娘娘那里。”
“那荣贵妃那边?”潘才人脸色凝重道,“姐姐,你也知道荣贵妃和皇后娘娘不对付,你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荣贵妃肯定会恨你的,到时候又要为难你了。”
“皇后娘娘是六宫之主,我先去见她,没有任何问题。”梁嫔神色镇定道,“如果因为此事得罪了荣贵妃,那也没办法。”说完,她让桂杏和桂桃帮她梳妆。梁嫔特意打扮好后,便带着桂杏前往昭阳宫。
很快,荣贵妃得知梁嫔去了皇后那里,自然心里不满。不过,眼下她有事找梁嫔商议,暂时不跟她计较。
长定宫,李妃得知皇后邀请梁嫔去赏梅看雪,心里并不意外。
“娘娘,听说荣贵妃也邀请了梁嫔娘娘,但是梁嫔娘娘先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秋桑的语气充满担心,“梁嫔娘娘这下得罪了荣贵妃。”
李妃道:“梁嫔先去皇后那里没有任何错。”
“可,荣贵妃不会这么想。”荣贵妃小心眼,说不定现在已经恼上梁嫔娘娘。“梁嫔娘娘哪里是荣贵妃的对手。”
“放心,我不会让梁嫔出事的。”哪怕不是看在汉王跟楚王合作做生意的份子上,就是看在楚王疼爱汉王的份上,李妃也会帮助梁嫔。再说,楚王之前跟李妃打过招呼了,让她平日里多照看梁嫔。
御书房里,皇帝的御桌上多了一个玻璃花瓶,瓶里插着几枝盛开的梅花,花瓣上还带着雪。这是方才谢皇后派人亲自送来的。
“皇上,梁嫔娘娘方才去了皇后娘娘那里。”孙奎恭敬地向皇帝禀告道,“皇后娘娘派姜川去请梁嫔娘娘的。荣贵妃也派人去了梁嫔娘娘。”
皇帝听后,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道:“才请潇潇?”
“皇上,您早就料到皇后娘娘和荣贵妃会邀请梁嫔娘娘啊?”孙奎好奇地问道,“您不担心皇后娘娘和荣贵妃对梁嫔娘娘不利吗?”皇后娘娘和荣贵妃突然对梁嫔娘娘献殷勤,肯定有阴谋。要知道平日里这两人不会多看梁嫔娘娘一眼。
“她们有事求潇潇,暂时不会对潇潇不利。“再说,有他在,谁敢对潇潇不利。
“皇后娘娘她们有事求梁嫔娘娘?”孙奎满脑子问号,心想荣贵妃她们有什么求梁嫔娘娘?
“老二和老七想跟小十那个臭小子合作玻璃生意。”
孙奎一脸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
皇帝冷笑道:“哼,想跟人合作生意,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从赵曜把玻璃送回京城到现在,已有一段时日。这段时日里,代王和景王他们写了一封信给赵曜,信的内容自然是想跟赵曜一起合作做玻璃生意,但是他们在信里的态度非常傲慢,仿佛赵曜能跟他们合作做生意,是赵曜的荣幸。
赵曜当时看到代王和景王的信,直接被气笑了。明明是他们求着跟他一起合作做玻璃生意,结果弄得他跪求他们一起做生意一样。他没有搭理代王他们。
代王和景王觉得赵曜不识抬举。他们给他机会一起做生意,是在抬举他,结果他却不领情,他们心中很不满。如果赵曜在京城,他们早就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十弟。
他们又不想放弃赵曜这个“钱袋子”,暂时又不能放下身段去求赵曜跟他们合作生意。于是,皇后娘娘和荣贵妃就出手了。她们打算跟梁嫔好好商量。
“皇上,以皇后娘娘和荣贵妃的性子,一定会逼迫梁嫔娘娘答应的。”现在全天下的人都想要玻璃,想要跟汉王殿下合作玻璃生意。
“潇潇不会答应的。”皇帝对梁嫔很有信心。
“皇上,梁嫔娘娘不答应皇后娘娘和荣贵妃,日后肯定会被刁难的。”皇后娘娘和荣贵妃可不是什么好性子。梁嫔娘娘不答应她们,她们肯定会怀恨在心的,不会让梁嫔娘娘在宫里有好日子过。
“朕是摆设吗?”皇帝冷声道,“她们要是敢对潇潇动手,朕绝不会轻饶她们!”
“有皇上您护着,梁嫔娘娘绝不会有事。”
皇帝想到远在岭南的小儿子给他心爱的潇潇添了麻烦,心里很不爽。
“臭小子把玻璃配方上交给朝廷,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远在岭南的赵曜,冷不防地打了一个喷嚏,把贺莲芳吓了一跳。
“你这是受风寒呢?”
赵曜边揉发痒的鼻子,边说道:“不是,是有人在骂我。”
“有可能是代王和景王。”就在不久前,赵曜拒绝了代王和景王提出合作生意一事。“代王和景王他们怕是不会轻易放弃你这只肥羊。你打算怎么办?”
赵曜耸了耸肩说:“凉拌。”他远在岭南,代王他们奈何不了他。就算代王他们那些人在朝上参他,他也不在意。
“梁嫔娘娘怕是会不得安宁。”贺莲芳提醒赵曜道,“皇后和荣贵妃都不是省油的灯。”
赵曜听后,忽然扬起嘴角笑了:“二叔,你觉得我母妃是省油的灯吗?”
贺莲芳听赵曜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下,旋即想到什么,轻笑一声道:“倒是忘记梁嫔娘娘是个聪明人。”
“不是我吹,就算皇后和荣贵妃联手,都不是我母妃的对手。”赵曜一脸得意地说道,“就是整个后宫的娘娘加起来,都没有我母妃聪明。”皇后和荣贵妃如果想要对付他母妃,可没有那么容易。“再说,父皇会暗中护着母妃,不会让母妃出事的。”这就是他敢来千里迢迢的岭南的主要原因。
贺莲芳毫不客气地讽刺道:“没想到赵正还是个痴情种。”
“二叔,我们老赵家的男人都是痴情种。”这句话是皇帝说的,不是赵曜说的。
贺莲芳没有反驳,沉默了。
“我大伯也是,不是吗?”
义勇太子的确也是痴情种,可惜他深爱的女子死在战乱中。
“这么说,你小子也是痴情种?”
“我吗?”赵曜想了想说,“我应该不是,因为我的精力全部放在搞钱上,没有闲情谈情说爱。”
贺莲芳似笑非笑地看着说的这么斩钉截铁的赵曜:“最好是这样。”
“二叔,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我绝不会为了儿女私情,放弃事业。”赵曜懒得再继续这个话题,说起正事来。“以现在的进度,过年前应该能成功的把火铳做出来。”前段时日,赵曜和郑诚他们忙着做火铳。目前,进展地还算顺利。
提到火铳,贺莲芳一向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真的?”
“不出意外的话。”赵曜瞧着贺莲芳一副兴奋的表情,打趣他道,“二叔,难得看到你这副猴急的模样啊。”
贺莲芳瞪了一眼赵曜,旋即理所当然地说道:“你弄得这个火铳的确不错。”其实,他想说的是了不起。虽然他早就见识到赵曜做东西的能力,而且每次都会被赵曜做出来的东西震撼到,但是这次的火铳,与赵曜以往做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火铳要是成功的做出来,那将会是所向霹雳的武器。
赵曜在心里笑道:果然男人都爱枪,二叔也不例外。
“二叔,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就算火铳做出来,但是并不代表会成功,还得经过反复的试验才行。”赵曜的脸色倏地变得非常严肃,“还有,火铳容易走火,不小心会伤到自己。”
贺莲芳明白赵曜的意思:“行了,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再急也没用,只能继续等。
赵曜还有事情,跟贺莲芳说了一会儿话后,便匆匆忙忙地出门了。
与此同时,梁嫔已经从昭阳宫回到昆德殿。
虽然方才梁嫔没有明确的拒绝谢皇后,但是谢皇后不会听不出来她的婉拒之意,不然谢皇后的脸色也不会那么难看。
“娘娘,方才皇后娘娘太咄咄逼人了,您拒绝了她,只怕她会害您。”皇后娘娘太气人了,用一副施舍的语气跟娘娘说话,还威胁娘娘。
梁嫔倒是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景王殿下还不是太子殿下,皇后娘娘竟然一副景王殿下是太子殿下的模样。”桂杏一想到谢皇后轻视梁嫔一事,心里就非常生气,“景王殿下是嫡子又如何,皇上现在看重的是楚王殿下。再说,还有代王殿下,怎么也轮不到景王殿下,皇后娘娘骄傲个什么劲儿。”
自从废太子倒台后,谢皇后就觉得藏在紫宸殿的牌匾后面的立储圣旨上的人是她儿子景王。理由很简单,因为景王是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