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那些怪物已经走了……”纪茗昭看着忽明忽暗的天,强忍着阴气灵气快速交替带来的剧烈不适。
两人一鬼一魔相互搀扶着,缓缓朝府衙走去。
“……就算还在,咱们也……”
……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赌上一赌,就算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们也是要闯上一闯了。
纪茗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将胃里的翻江倒海压下,此时街上的修士要比先前多上许多,仅这一条街少说也要有上百修士,这些修士相互簇拥着、搀扶着艰难行走于街上,见纪茗昭一行如此坚定地朝府衙走去,或出于好奇,或出于头羊效应,也开始逐渐朝府衙门口聚集。
徐广白搀扶着纪茗昭,用肩头将府衙斑驳的朱门顶开一条细缝,将左眼凑近大门,警惕地朝门内查看。
“这位伏魔宗道友,你这是?”此时有修士凑上前来,看见徐广白身上的法衣是伏魔宗弟子,便大着胆子问道,“此地可有什么异常?”
徐广白并未接那修士的话,而是转向纪茗昭:“没有。”
纪茗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着被快速交替带来的五脏抽搐似乎也好上了许多,就连腰杆似乎也直了几分。
她大手一挥,端得一副指点江山状:“开门!”
徐广白白了纪茗昭一眼,面上满是对纪茗昭欺软怕硬的不屑,但身体却很诚实,纪茗昭一声令下徐广白立时便推开了门。
那先前问话的修士也是许久未见如此不礼貌的伏魔宗弟子了,嘴里抱怨一句小小年纪不知礼数,但身体却也十分诚实地紧跟纪茗昭一行进了那府衙之内。
随着朱门大开,越来越多的修士跟随着前方修士进入府衙之内。
此时的府衙前厅外的戏台已是撤去,露出了空荡荡的院子,那先前问话的修士本想紧跟纪茗昭一行的脚步,抱紧伏魔宗的大腿,但随着进来的修士越来越多,竟是将纪茗昭一行淹没在如潮水一般的修士群中,再也找不到踪影。
“啧……”
那修士懊恼地啧了一声,也只能重新回到修士群中,在修士群的掩护之下,如羊群中最胆怯的绵羊,躲在羊群的最中央,随着羊群的前进,随波逐流。
而纪茗昭一行,则是快速穿过修士群径直进到了大堂内。
将清溪给的隐蔽符重新带在头上后,纪茗昭一行快速穿过了大堂,随着天上光球的变化,似乎府衙内也有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大堂后方杂乱的花园似乎随着光球的变化稀疏了许多,纪茗昭肩上的麻雀十分上道,甚至都没用领导吩咐,便当时腾空而起,飞向远方探查起来。
那麻雀足足飞了一刻钟,终于再度飞回纪茗昭肩头,尖细的喙细细开合,无声地向纪领导汇报情况。
“花园最深处有房子?”纪茗昭有些惊奇,也不知是这房子本就在,还是在光球变化之后才出现的。
“干得不错,”纪茗昭身为领导绝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还十分熟练地给与一些虚空甜枣,让下属更有前进的动力,“下次若是干得好就考虑给你升个职。”
那麻雀喜滋滋地将领导画下的大饼一口吞下,连带着小胸脯也更挺直了几分。
薛温沉默地看着纪茗昭一套连招熟练得令人心疼,显然平时没少受领导的口头夸奖,他想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轻轻拍了拍纪茗昭的肩头。
“……”纪茗昭缓缓回头看向薛温拍向肩头的手,很想对薛温坚定地来一句我不是我没有,但纪茗昭不能,她骗不了一个同样受过社会毒打的无产阶层,万恶的资本主义伤我身心啖我骨肉,只留下一副每天早八晚八的行尸走肉,所以纪茗昭只能将头转向另一边,眼不见心不烦。他们一行跟随着麻雀的指引一路向前,麻雀飞行都需要一刻钟的路程用脚走起来更是遥远,走得纪茗昭开门时攒的那一口气消耗得一干二净,路却似乎依然遥远无比。
此时,天上的光球再度变换,天上同时出现了七颗光球,从左至右依次排成一排,一颗比一颗更要亮上几分。
纪茗昭心中大惊,连忙朝肩上的麻雀吩咐道:“快,再去探探!”
那麻雀还记得一刻钟前纪茗昭给它画的饼,便觉这一次便是纪茗昭饼中所说的下一次,立时干劲十足,如炮弹一般冲了出去。
“……你下回要如何说?”薛温看着麻雀远去的背影,低头看向纪领导。
“小意思,我吃过的饼比我二十几年吃过的饭还多,不过是只未经过社会历练的小麻雀罢了。”
不多时,麻雀又如炮弹一般从远处飞回来,稚嫩的脸上写满了天真的期待。
它实在是太过高兴,以至于根本无暇顾及脚下,竟是一脚将纪茗昭肩上的衣服抓破了一个米粒大的小洞。
但这小麻雀到底是涉世未深,觉得一点小小瑕疵无伤大雅,还未等站稳,连忙跟纪茗昭汇报起来。
“那房子还在?好。”
这送上门的机会自然给了纪领导发挥的空间:“你这个小同志还是不错的。”纪茗昭说道,“但是呢,还是有一些莽撞,方才我要是受伤了怎么办,是不是没有想过?”
麻雀愧疚地低下了头。
“知道错了吧,知道错了就行,下次要抓紧改正。”
“但是升职的事,并非是全无机会,”纪茗昭边拨开一人多高的花的花茎,她十分懂得什么叫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只要你肯努力,总要一天,你前途不可限量。”
麻雀听见这一句,又忍不住高兴起来,眼中满是对未来升职后对其他麻雀指点江山的向往。
“知道了就好好干。”纪茗昭一面给麻雀画饼,一面继续朝前走,最终在又走了一刻钟之后,总算了看见了麻雀所说的那处小房子。
说是小房子,不过是用木板随意拼搭起的一处大约三十平大小的木板屋罢了。
木板和木板十分稀疏,稀疏得甚至能伸进一只手臂,就连门上木板和木板之间都有两指宽的裂缝。
但即便是搭建得这么稀疏,这木板屋内部从外面看也仍是一片漆黑,根本看不见里面究竟究竟有什么东西。
“柴房?”
徐广白挡在纪茗昭身前,十分警惕地朝柴房稀疏的门板缝隙朝里面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