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麻雀随着怪鱼越升越高,直至消失不见,那怪鱼也彻底回归高空,一时之间,二十多颗光球在高空中亮起。
方才还能寒暄的众修士在光球重新悬挂在高空的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那是一种内脏都要压碎的压迫感,即便是修为高如周静之,也只能跪倒在地动弹不得,其余修士更是狼狈,别说是跪,只能被重压狠狠压倒在地,像纪茗昭这般修为极浅的更是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强烈的压迫压得纪茗昭全身的骨头都在嘎吱作响,不断有鲜血从纪茗昭几乎被压爆的皮囊中渗出,此时朗城内的宅院几乎在呼吸间便恢复如初,转眼又变得人山人海,城内百姓熙熙攘攘穿搜在大街小巷,叫卖声、谈笑声混杂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红尘百相。
只是这满城百姓好似看不见满地的修士一般,大步踏过,丝毫不做停留,但即便是他们如此大发慈悲没有一见面便趁其病要其命,这些修士恐怕也撑不到下一次光球轮换了。
另一边。
一个时辰前。
孙老鬼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踏进摘星楼内,他点亮薛温送给他的手电筒,将手电筒对准楼内。
“咦?”
手电筒虽照进楼内,那光却被摘星楼内的黑暗尽数吞没,一丝也没有留下。
孙老鬼心一横,横竖最差不过一死:“既然鸟兄说安全,那便一定是安全的。”
他肩上的麻雀本就对他试探的动作十分不满,听见孙老鬼这一句,才总算是顺了一口气,它喉间一动,似乎是哼了一声。
还算你识相。
清溪见孙老鬼要进塔内,便撕下一片法衣,将孙老鬼和她的手臂绑在一处,跟在他身后一同进了塔。
即便是进到这塔内,也仍旧是一片漆黑,就是将手放在眼前也根本看不见轮廓。
这一人一魔不知在黑暗中走了多久,似乎是一刻钟,又似乎是一整天,这层楼当真如麻雀说的一般十分安全,但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也未碰到任何阻碍,似乎这塔内就是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咱们走了多久了?”孙老鬼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清溪仔细想了想,最终十分诚恳地回答道:“不知道。”
“这塔怎么感觉走不到尽头?”孙老鬼小声嘀咕道。
也不知他们在黑暗中走的是不是直线,怎么连这塔的边都走不到?
更奇怪的是,这内部空间如此之大,麻雀是怎么在那么短是时间内确认这地方安全的?
孙老鬼下意识地将头转向麻雀的方向,在黑暗中,甚至看不见这麻雀的轮廓,但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在他的心头蔓延。
这麻雀,究竟是什么东西?
又不知走了多久,似乎是将这层空间整个都转了一遍喉,孙老鬼隐约感觉到前身的手臂碰到了什么东西。
“停一下。”孙老鬼道。
“怎么了?”他身后的清溪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孙老鬼仔细摸了摸:“好像是一个挂在墙上的烛台。”
他在寸间囊里摸了摸,摸出一个火折子来:“咱们试一试。”
说完,孙老鬼便将看不见火光的火折子凑近了烛台。
“燃了?!”
竟然真的点燃了?!
孙老鬼本也只是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这烛台竟然真的被火折子点燃了。
随着那烛台被点燃,塔内瞬间亮了起来,塔内的景象也一览无遗。
这里空间并不大,不过是大跨三十步便能从左走到右,这里似乎是一间卧房,但里面的摆设却十分简陋,只简单摆了张床,甚至连张桌子都没有。“奇怪,明明感觉空间还挺大的?”
没想到这么小……
“鸟兄当真是厉害……”孙老鬼看着这不大的空间,嘴里喃喃道。
恐怕他们方才都被什么东西迷了眼,未有这麻雀,能看透这迷雾看见本质。
麻雀闻言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脯,显然十分自豪。
清溪在房间里绕了一圈,最后蹲下身,朝床底下看去。
“啊!”
“啊啊啊!”
“天怎么黑了?!”
清溪难得被吓得叫出了声,藏在床底的人叫得比她声音更大。
但另一边的孙老鬼的叫声比他们还要大些。
“怎么了?!”
清溪两边根本顾不过来,只能先探出手想把床底下的人拉出来。
孙老鬼看着外面墨一般的黑,心里不由得一阵发慌,他猜到这恐怕和他点了灯有关,他慌忙想将点亮的灯熄灭,但不论他是吹还是拍,那灯里的火苗就是岿然不动。
怎么办……
怎么办……
不多时,孙老鬼便听见了第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砰——
这秘境里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夜晚,他们之前所以为的月亮不过是稍暗一些的光球,但这地方还是遵守一些主世界的规律,创造这秘境的尊者们也逃不开思维限制,所有的不合理都是在主世界的基础上设立。
比如现在,太阳落山房内才会开灯。
即便是孙老鬼这么潇洒冷静之魔,也难免在心里骂娘,创造这秘境的人该死,拉着他们入了这该死的秘境的家伙更该死。
“怎么回事!”清溪现在也顾不得方落尘为何也在这摘星楼,他虽可疑,但因着别的机缘进了这塔里也不是不可能,便将注意力都放在孙老鬼面前的灯上。
“灭不了!”孙老鬼急得额头上都是汗,“你有没有引水符!”
清溪还真没有,她的符早就用完了:“我现在就画!”
“快些!”
孙老鬼顾不上被火烧的疼痛,直接用手拍向火苗,但那火苗根本无法用这种方式扑灭,仍然燃烧得十分平稳,就连火苗都丝毫不摇晃。
楼外重物落地的声音逐渐频繁起来,那坠落的重物……只怕就是那在高空中游荡的怪鱼了。
“再快些!”孙老鬼朝清溪喊道。
此时清溪也顾不上体内的灵气还剩多少,强撑着身体,画下一张引水符。
每画出一笔,清溪的脸色便白上一分,直至最后一笔落成后,清溪的脸色已是苍白如纸,毫无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