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进医院的杨辉不仅打了破伤风的针剂,还动了一个小手术——伤口的地方缝了十几针。并且医嘱:留院观察一晚。
他无奈的苦笑,看来今年真的是跟医院对上眼了!从开年到现在不过两个月的时间,不算程筱雨住院在内,光是因为自身的问题已在医院里几进几出,加起来比自己活了三十年岁月上医院的次数还多。怕是应了一句:“流年不利”吧。每一次都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
他低头看向右腿——裤子因为清理伤口的必需而剪了一个大洞,那一道缝了针的伤口面目狰狞。
看来想说不与程筱雨天生一对都不行了。好端端的一人养了一条永不离身的“宠物”——百爪蜈蚣。
唉,真个是缘分啊!
杨辉躺在医院急诊部的临时加护病床上,消毒水刺鼻的味道让他有点适应不过来,而且病房内又不能抽烟,让他感觉有点坐立不安。
如果换在以前,他才不管什么医嘱不医嘱的,上好药,转身就走,一分钟也不会多停留。
可现在不行啊,随着岁月的更迭,随着世事的变迁,他越来越觉得为人处世断不能任性妄为;只图一时之便利;一时之意气,而留给自己无法弥补的遗憾。
其实留院观察一晚也挺好的,否则让程筱雨和干妈看到自己现在的狼狈模样,又不知该是怎样的心痛了。
想起程筱雨,杨辉的心里无比惆怅。今天自己怕是又得骗她了!
人有时候是不得不生活在谎言里,太直白,太坦率的陈述事实往往更容易伤害身边在乎自己,关爱自己的人。对程筱雨如是。对曾观晴亦如是。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
“喂?”
“杨辉啊,筱雨说要出院,你看怎么办?”
是干妈。
“筱雨要出院?那怎么可以?干妈,你就说让她等我回来再决定好吗?”
“唉,那孩子……好说歹说她就是不愿意啊!她说再在这里住下去非得变成废物了。”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她身体已经无大碍,回家休养也是可以的,只要按时吃药,定期回医院复诊就行。可你不在,我又不能一天到晚都在身边陪着她,毕竟……”
“干妈,我明白。你放心,我现在就回去。”
“现在吗?你又从宁安赶着回来?”
“嗯,干妈,等我回去再说吧。”
杨辉再也无从顾及医嘱了,一瘸一拐地从这间医院赶往另一间医院。早知道他就要求客运公司的人送他到那间医院就诊了,起码不用自己这么麻烦啊。
刚缝了针的伤口,每走一步都有丝丝麻麻的刺痛。破了的衣服每走一步都引来了旁人的关注。可现在的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等到杨辉赶回医院,容嫂和程筱雨已经收拾好了行装。穿回便装的程筱雨除了显得比以前清瘦了之外,依然美丽如昨。
杨辉半跳着走到她身边,万分怜惜地扶住她娇弱的双肩问道:“筱雨,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不再多住两天了吗?现在就要出院吗?”
可是他的模样却让程筱雨无暇顾及他一连串的问题,她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狼狈,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填满了关切和疑惑:“杨辉,你这是怎么了?你的脚……”
“哎,没事没事。都怪自己粗心大意,走得太急了,给断了的铁栏杆刮了一下。”
杨辉始终还是要撒谎。
“铁栏杆刮了一下?!那可大可小啊,要是生锈的铁就麻烦了!”容嫂急急忙忙蹲下身子察看他的脚。
“干妈,怎么样?他还好吧?”
“好啦好啦,你们不用担心我。人家客运公司的人很负责啊,都把我送医院看过了,没事。”
“你怎么像个小孩子似的毛毛躁躁啊?”
“呵呵呵呵,以后注意,以后注意。”杨辉打着哈哈敷衍着,忙着转移话题。“倒是筱雨你,真的要出院吗?”
程筱雨微笑着坚定无比的点点头,再点点头。
“可是,可是干妈现在又没有时间整天陪着你,我又不会照顾你,万一……”
程筱雨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抚触着杨辉因这些日子来回奔波而变得消瘦的脸,深情地注视着他的眼睛温柔地说:“所以我才要出院啊,我会照顾你,会照顾干妈的。”
“筱雨……”
杨辉的眼眸里飘起了氤氲雾气,他真的不知道要怎样才能割舍掉对程筱雨全部的爱。他也不知道失去了他,程筱雨的生命里是否还有惊喜。可是他却预感得到曾观晴离自己越来越近了……这才是这段日子里他内心最真实的隐痛,它们如暗礁一般,深藏在他的心海,时而掀起瀚然巨波。
“我们走吧,好吗?”程筱雨用她那两束温柔的目光继续抚慰着他深埋在心底看不到的伤痛。
“好。”杨辉伸手抹了一下眼睛,抹去了眼底的那份脆弱;抹去了心头的那份沧桑。只要有一天,还有那么一天能陪在筱雨的身边,他只想留给她快乐!
程筱雨站起来,一手拉住杨辉,一手牵着容嫂,开心地说:“我们回家了。”
容嫂看着他们,眼中是满满的泪。这时的她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回去后找老头子详细问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化解曾观晴和他们之间的这一段仇恨。
“来,你小心一点哦。”
“杨辉,我没事了!你别总把我当瓷娃娃一样,我即使瘸了,也还是那个可以为你扛起小半边天的程筱雨。”程筱雨不依地嗔怪道。
“好好好,我就说你没有完全好嘛。要是以前呀,你肯定说是帮我扛起半边天的程筱雨了。呵呵呵呵……”杨辉打趣地回应道。
“这俩孩子都在胡说些啥呢?说点好听的。”
“是!知道了,干妈。”
幸福围绕在他们的身边不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