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长好歹是县学的教谕,正八品的官吏。
放在以前,灵通县县衙穷困,俸禄都发放不齐全,更别提有什么油水!
别人到也不会太看的起他。
但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朝廷的俸禄可以全额按时的拿到手,并且还有补贴。
当然,这不是重点。
更重要的是灵通县飞速发展,人口猛增,商业逐渐兴起,这样一来手中的权力就大了!
权力永远排在财富前边。
为什么?
因为有了权,就能捞到钱!
不然为什么人人都挤破头想要当官?
自然不是口头上说的,为百姓服务造福一方。
有了权力,就能高人一等。
随着权力渐大,地位也是升高,潘文长自然不愁买不到小妾。
等银子攒够,放出风声,多的是人家愿意把女儿卖给他。
有权有钱,年龄就不是事了。
眼见潘文长一副自信得意的模样,卫勇,赵平,还有胡宝等人都是心下一阵不屑。
堂堂正八品的县学教谕,居然连一房小妾都买不起!
他们虽然没有纳妾,但并不是手中没有银钱。
彭喜见状后也是一阵无语,要存好几个月的薪俸,才能买房小妾,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家中足足有五房美妾!
有三房是别人巴结,想要拉关系,主动把女儿送过去。
还有两房则是青楼的红牌,花大笔银子买的。
潘文长好歹也是……彭喜最终只能是认为,潘文长穷日子过久了,官场失意的时间也是太长,根本就不像个官员。
“潘先生,不知你一个月的收入有几何?”胡宝见彭喜悄悄给自己打了个眼色便是开口发问。
潘文长抚须笑答,“朝廷每月发放的俸禄有一两二钱,另外还有一两银子的补贴。”
听语气,非常满足。
胡宝则是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就这么点银子,还不够他一个月的酒钱呢。
在衙门当差,胡宝一个月赚不了二十几两银子拿回到家中,家里的婆娘都是不依。
望沙城是郡府,人口集中,是一郡的权力中心,府衙自然不是以前的灵通县这般的穷困小县能比拟的。
衙役事情多,手中权力也大,灰色收入自然就多。
“一个月只有区区二两二钱银子,潘先生居然就满足了?”彭喜眼珠微微一转,心下有了主意,佯装惊讶道。
潘文长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
与正六品的功曹主事彭喜相比,二两二钱银子的确是有点少。
然而,这时彭喜却是看向了卫勇,问道:“你一个月的收入有几何?”
“回大人,怎么着也不会低于二十两纹银吧。”
卫勇声音落地,潘文长就是瞬间瞪大眼睛。
只是一个衙役而已,一个月能赚二十两纹银么?
彭喜又看向赵平。
赵平立即答道:“小的也能赚二十几两银子。”
接着,不用彭喜发问,胡宝等人也是说出了月收入。
如果只是一个人,潘文长还会有所怀疑,但六个衙役都这般说,他就是惊诧了。
这六个衙役的月收入,居然是他月例的十倍!
上任杨县令与潘文长关系交好,潘文长知道杨县令的月收入,也不会超过五两银子。
“潘大人为灵通县的发展出苦出力,思谋划策,劳苦功高,一个月居然只能赚到二两二钱银子。”胡宝摇头。
赵平声音带着不平,“的确是太少了。”
“潘先生大才,委实太过委屈了。”卫勇打抱不平。
自六个衙役报出收入后,潘文长之前的满足现状就是不翼而飞了。
潘文长自认熟读诗书,乃是饱学之士,除了读书人,其他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虽然之前一直面上不显,但他打心眼里是瞧不起卫勇等一干衙役的。
六人在他眼里,不过是靠着一把力气替朝廷捕盗捉贼,从而赚点小钱糊口的莽汉罢了。
但对方赚的那点小钱,如今在他眼中,却是天文数字!
一个月赚二十几两银子!
天呐!
换成是彭喜的收入,潘文长能接受。
但是这几人不过是几个衙役罢了……
潘文长脸色有些个扭曲,突然下巴上生疼,才回过神来。
低头一瞧,却是不小心拔下几根胡须来。
潘文长对于自己的胡须一向爱惜,见状不由心疼。
看到潘文长的神色变幻,彭喜哪里还不知道潘文长此刻已经是心理不平衡了?
正八品的教谕,却还不如几个衙役,换作是谁也会不平衡。
“如今灵通县发展势头迅猛,商业兴起,地皮商铺接连涨价,潘先生在其中出力良多,难道景县令就没有再给潘先生多发一些补助的意思么?”彭喜明知故问。
潘文长闻言讪笑摇头。
说实话,灵通县的发展他虽然也有出力,但真算不得良多。
只是帮着记录而已。
“啊?”彭喜显得有些意外。
胡宝也道:“这也太不把潘大人当回事情了。”
“是啊,一个月二两银子,这是在打发要饭的!”
“想来潘大人根本无法插手县衙内的大事吧?”
几个衙役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
“以潘大人的能力,别说管理县学,即便是掌管整个灵通县,也是绰绰有余的。”
“潘先生才是真正的饱学之士。”
“我敬潘先生一杯。”
被几个衙役灌了几杯酒,潘文长脸色涨红,头有些晕晕乎乎的。
原本不觉得,没有往这个方向想,但现在听几个衙役吹捧,潘文长真的是有些个不服气了。
景江龙才多大?
他能做到的事情,难道自己做不好?
只是景江龙出身好,还交了一个好朋友罢了!
不然换作他来执掌灵通县诸事,只会比景江龙做的更好!
自己家世贫寒,一向是潘文长的心结,认为正是因为自己出身不好,没有亲戚族人相帮,才害的他没能平步青云。
潘文长有这般的思想,便是会嫉妒眼红那些个出身好的世家贵族子弟。
酒壮怂人胆!
潘文长冷哼道:“景大人也没什么了不起!”
却是忘了,在江龙来上任之前,他连俸禄都不能按时领到手,要拖欠上两三个月,而且还会被上边苛扣截留一部分。
如果不是老妻仍然帮着缝补,找些事情做,连家都养不活!
只能勉强吃饱肚子!
也忘了,能按时拿到俸禄,之后又闻听,县衙会给众官吏每月发放一定银子的补贴时心中的激动与兴奋了。
同时也忘了,当时对江龙是真心的感激!
其实不光是潘文长,以前在灵通县任职的官吏,衙役,其实对于江龙都是非常感激的。
其实是以前的日子太过艰难。
再加上他们是朝廷官吏,日子过的穷困,薪俸拿不到手,其中还有一层郁闷与窝囊。
直到江龙到来,因为他来历不凡,上边不敢再拖欠苛扣官吏饷银。
再有就是与边军合作,果断的把断子凉的匪窝剿平,起到震慑作用,让得附近的马匪不敢再打灵通县的主意。
是江龙的到来改变了灵通县的一切!
让得在此任职的官吏们,终于有了自己是官员的感觉。
至于以前,实在不像是威风八面,吃公粮的。
“朝廷曾拖欠苛扣了我们许多的俸禄,我们不久前央求景大人帮着讨要回来,但是!”说到最后,潘文长鼻孔冷哼一声,“他真有本事,早帮我们讨要回来了。”
却是忘了,江龙根本没有义务帮这个忙。
彭喜听后反而又皱了皱眉头。
他帮着庞成安打理郡内诸多各项事宜,其实苛扣下县官员小使公差的俸禄已经是成了惯例,扣下的银子,自然是由郡内众多参与的官员瓜分了,彭喜也能拿到一份。
听潘文长如此说,彭喜并不是不满潘文长提及的银子,他也伸手贪了。
而是对于江龙的反应,有些个意外。
他本以为江龙年轻气盛,即便有能力,有实力,但总归少了些老辣。
没有什么人生经验。
但他在郡府任职,却是没有听到江龙有替灵通县官员讨要拖欠下的俸禄的风声。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江龙心中明白,这些银子不好讨要!
甚至是根本就无法讨要到手,所以才没有花费心思与力气。
彭喜是参与之人,他知道这笔银子牵扯太多官员,谁敢讨要,就要得罪大批的官员,即便你身世了得,来历不凡,家族在京城都是顶级豪门勋贵,又如何?
敢翻旧账,到时怕也只能落得龙困浅滩,虎落平阳被犬欺,灰头土脸离开的下场。
彭喜不敢太小瞧江龙,轻视江龙年轻。
潘文长还想要找江龙其它缺点错误,但把记忆翻了一个遍,也是没能再找出几条来。
“既然景大人不给,那么潘先生为何不自己主动去拿呢?”彭喜眼见火候到了便是坦白开来,不再掩掩遮遮。
自己拿?
潘文长闻言一愣。
卫勇附和,“是啊,潘大人太过老实了。”
“潘先生当年寒窗苦读数十年,难道不是为了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么?”
“是啊,现在算什么?”
几个衙役又开始帮腔了。
“潘先生忠厚,若是换作我,早就拿大笔银子到家中了。”
“也不会让妻子在家过的贫苦。”
“妻女连件像样一点的衣裙都没有。”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潘先生学问深厚,日子过的岂能还比不上咱们几个大老粗?”
酒精上脑的潘文长闻言,觉得这些话很有道理。
只是自己拿?
怎么拿呢?
拿什么?
银子?
钱粮的管理他可插不上手。
想要拿也是没机会。
彭喜看出了潘文长的苦恼与为难,轻轻一笑,“潘先生,你认为灵通县城内此时什么最值钱?”
“自然是临街的商铺店面了。”潘文长不假思索就是答了出来。
“那潘先生何不出手,拿下几间店面?”
彭喜声音落地,潘文长就是瞬间勃然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