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陈家兄弟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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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时没说话。

他也没少写点东西批评南北二军不合理,没事就写两篇凑个疏奏数目,不凑数就那一个月六次廷议,少府杂七杂八的小事也凑不够六篇疏奏。

批评南北二军的毛病是朝堂上的默契,朝堂上有个半固定的话题,既可以长期威慑军队,又不会危急南北二军在朝廷的地位。

朝廷制度是无为而治,三公九卿权力虽大,要忙的事却不多,从三公九卿到乡里的亭长穑夫全都循规蹈矩,忙完事该打盹就打盹,该喝酒就喝酒,只要别搞出有事不干,被三老写弹章捅到朝堂上,没人管你上班睡觉打呼噜影响别人打盹的破事。

经常会有一种情况,三公九卿发觉连续几天没事干,手上那点章程翻来覆去早写烂了,正巧赶上五天一次廷议,身为上卿又不好意思两手空空。

最简单的办法是拎出南北二军吊打,别管他哪里有毛病拽出来一通批评,新来的上卿也担心军官和士兵会很不开心,他们早就习惯了。

南北二军被批早有传统。最早是开国那会儿就养成的习惯。

太祖高皇帝刘邦,很不喜欢兵痞老油子风气蔓延到朝堂,偏偏手下又是群敢在长乐宫里瞎胡闹。动辄就仗剑击柱纵酒高歌的老军头。

制定礼仪制度可以长治久安,但摆在眼前的老兵痞却不能用礼仪法度轻易的压住,刘邦想出个歪点子坏招数,教唆三公九卿狂喷中尉和卫尉。

很类似“功狗”的套路,提出萧何,让曹参和军功爵翻脸,导致文臣和列侯泾渭分明。从好兄弟好伙伴变成撕破脸的仇敌。

刘邦年少时喜欢斗狗,遇到恶犬袭来。最好是放一只狗,让它们狗咬狗。

规矩很扯淡,但是很管用。

南北两军被压了几十年,哪怕中尉和卫尉位高权重。可最高权力永远没有被染指过,军阀权臣也从来没冒出一个。

两军的经费向来是精打细算,有一丁点骨头都要挑出来说说,往小里说是挨顿批,闹大了中尉和卫尉得丢官,所以这两个职务权力更迭很频繁。

新任皇帝上台,通常也不怎么放心南北二军,长安城外摆着30万大军,关中百姓到是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住在未央宫的小皇帝心里可不见得踏实。

北军中尉,南军卫尉就好比是放在火炉上烤着,朝堂上有点动静跟打雷似的一惊一乍。每天执掌兵权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犯了机会,头上的官帽要丢,北军还得被清洗一次。

从开国到现在,南北两军的军官层被清洗过三次,一次是诛灭诸吕。一次是汉文帝登基清理列侯,还有一次是吴楚七国之乱结束。只要有问题的拎出来往骨头里查,以前不显眼的错也能入罪,要是有隐匿的大罪分分钟就得掉脑袋。

“现在好点,也仅仅是好一点,你们的一举一动都被盯着,打架群殴的事千万不能再来第二回。”

“这事我们报告给天子了,陛下训斥了咱们在瞎胡闹,看那表情好像还挺高兴,只有朝堂上公卿们不知道,这事不打算报到朝堂挨批,还请少府替咱们多多保密。”

“你们能保证没下一回?”

庄青翟笑嘻嘻的说道:“这事能行!可以百分百保证南北二军不出岔子,况且下次不用儿郎们打了,咱们直接去宫里商量章程就行,陛下吩咐过下次南北二军再揍人,就让老夫和樊它广到未央宫里一对一单挑,老夫寻思着早晚还要打,我要保住五五开,他想要七三开,这几天一大早就磨练拳脚准备着,听说樊它广那小子也练了不少,要不下回也邀请少府去观战?”

“你们真牛!”曹时对这老头竖起大拇指。

太皇太后大病一场,整个四月缠绵病榻,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可以下地走动,整个人的精神都快垮掉了。

隆虑侯陈蟜在中尉大狱中自杀了。

这是汉家潜规则,同样是上古以降给贵族留下的特权。

上古时代,讲究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

所谓刑,为刑杀之道,大夫犯罪被杀,不能像普通庶民拉出去就砍掉,通常要给个体面的死法。

传到大汉帝国,诸侯王或者列侯,若犯下不可饶恕的死罪,通常会给个体面的死法,一杯毒酒或一丈白绫。

陈蟜临死前待遇还算好,他父亲堂邑侯陈午,母亲馆陶长公主刘嫖亲自来送行。

一杯毒酒端起了几次没不敢喝,磨蹭好长时间,到最后监刑的中尉樊它广等的不耐烦了,请示馆陶长公主是否用强制手段。

刘嫖当时整个人都蒙住了。

请示她是否可以下令使用强制手段,去杀死自己的儿子。

这样做非常残忍。

下令的瞬间,刘嫖整个人的精神都崩溃了。

眼睁睁看见两个彪形大汉走进去,用力掰折儿子两条胳膊,那声骨折的声音毛骨悚然。

陈蟜一吃痛大声惨叫,掰开他的嘴巴一点一点把毒酒灌进去。

如同杀鸡,捏住喉咙放干鸡血,丢到旁边让即将死去的鸡随意扑腾。

陈蟜被按住嘴巴挣扎半天不能动弹,时间到了就丢到旁边。放任他自行挣扎。

他疯狂呕吐,期望吐出毒酒继续活下来,先吐出了毒酒。再吐出的是胃液,最后吐出了一口口鲜血。

他死了。

刘嫖嚎啕大哭,抓着牢门拼命的撞头,就是她自己下令处死自己的儿子,她无法原谅自己,永远无法原谅!

离开之时,刘嫖是被四个侍女抬着出去的。

她的人生彻底完了。

陈蟜身死时。他的亲姐陈阿娇只派了个宫女过来,相信她在椒房殿的心情也非常复杂。

相比之下。

陈季须的待遇就差的多。陈午和刘嫖没有看他,妹妹陈阿娇也没有派人过来探望,哪怕他的囚室与陈蟜只有几步之遥。

夫妻俩伤透了心,不想再认这个陷害兄弟的逆子了。

曹时出现在陈季须的囚室。

“本来。以你的罪行应该被拉出去砍掉脑袋,我为你争取到了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体面死去的机会。”

陈季须盯着面前的毒酒一动不动,他已经愣住了快半个时辰。

“陈蟜死了,就在我过来之前。”曹时缓缓说道。

陈季须忽然笑了。

“你知道吗?我很恨她。”

“恨谁?”

“我的母亲刘嫖,我非常非常憎恨她,我发誓要毁掉她最心爱的宝贝,不惜一切代价。”

“你太执着了,有什么恨放不开。值得你毁掉自己的人生?”

陈季须摇头笑了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你不懂,我的人生就是黑色的。永远是在绝望和痛苦中挣扎,从我出生父亲就没爱过我,因为我的母亲是难产而死的,我是个克死母亲的扫把星,曾经有巫师用卜筮过我的命运,我会克死家人。你知道吗?我那时候才两岁而已!”

巫蛊厌胜之术。

曹时眉毛一挑皱起眉头,他很讨厌巫师。更讨厌巫蛊厌胜之术,那种愚蠢野蛮的巫术用来祝福某个人,或者诅咒某个人。

不出意外,诅咒和祝福对任何人都没有用处,但愚昧的人们总会追求那百万分之一的侥幸,或许侥幸命运的力量让被他们得到应有的祝福或诅咒。

刘彻曾经很痴迷巫蛊之术,曾经有过每次做事都要卜筮吉凶的时候,但那只是中二少年追求新奇事物的某个阶段,当他被数不清的储君课业压的喘不过气来时,巫师和巫蛊之术就被赶出了未央宫,汉景帝很讨厌巫蛊,刘彻也只敢偷偷玩一玩罢了。

假若没有他意外出现,按照历史的走向发展下去,刘彻会在年纪渐长时慢慢痴迷上方术、巫术,期望在年老体弱时长生不老,追求永远统治大汉帝国的理想,为此他会营造一座规模等同于长乐宫(6.9平方公里)的建章宫,建造四十丈的高台,取九天之上的霜露为食祈求长生不老。

并在晚年的某个时刻,在巫蛊之术上栽一个大跟头,差一点把大汉帝国推向灭亡的深渊之中,在刘彻临死前留下一句谶纬作为绝唱“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

代汉者,当涂高也!

这是一群巫师精心炮制的谎言,它是那样的可笑,丑陋而又荒唐,就像骗子们精心准备的骗局,受骗者就是汉家江山每一代皇帝。

“你不觉得巫蛊厌胜之术很可笑吗?你真的认为自己会克死人?”

“我不认为,可那又能怎样?我的父亲从那开始疏远我,他娶了个新娘子是公主,那个女人非常讨厌我,从小对我就非常差,但那时候我还能吃饱饭睡好觉,直到她知道我的过去,还有那句卜筮批语,她更加变本加厉的折磨我,在我加冠以前有十年在半饥半饱中渡过,我在家里个子最矮,体质是最差,弟弟妹妹经常嘲讽我是捡来的孩子,就因为我不像父亲那样高大,你说我能不恨他们吗?我的遭遇卷宗里都有,如果换做是你会不恨吗?我做不到!”

陈季须说的是审案卷宗,那是一篇长达五百多页的人生自叙,讲的是陈季须这四十年的平凡人生,出生在大汉帝国的顶层的一个列侯世家,从小受到的折磨和屈辱无穷无尽,甚至比贫穷的百姓过的还要凄惨,看过那份卷宗的每个人都会觉得很不舒服,就像整个人被负面情绪笼罩住,那就是陈季须扭曲的前半生。

他的后半生虽然过的好了些,起码不会被关在黑暗的屋子里忍饥挨饿,起码不用为下一顿饭吃什么感到担忧,起码不用再做后娘刘嫖的出气筒,起码也能穿上新衣裳,像个侯世子一样出府四处游玩,但是他已经变了,变成一个只为复仇而生的人。

只从复仇的角度来看,陈季须做的非常成功,他几乎一手毁掉了堂邑侯陈家,成功的害死了他的弟弟,并让馆陶长公主一下老了十几岁,身心饱受重创。

曹时缓缓说道:“你知道吗?前任中尉,现任御史大夫在卷宗结尾写下八个字。”

“八个字?我想知道哪八个字?”

“其情可悯,其罪当诛!”

陈季须轻轻一笑道:“代我感谢御史大夫,他是个很善良的人,我在大狱里没受过虐待,每天吃的住的和侯府里差不多,让我舒舒服服的走完最后一程。”

咚咚!

曹时没有回头,他知道中尉府的狱吏在提醒他时间。

“提醒我的时间快到了吗?好吧,我马上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临死前请允许我说最后一句话,我恨堂邑侯府的一切,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仍然会选择与堂邑侯府同归于尽,临死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过来,附耳过来。”陈季须对他轻轻招手。

“少府!他是死囚!”

没有理会狱吏的提醒,曹时坚定的迈开步伐,缓缓的跨入牢门里。

“我有样东西,藏在堂邑侯府我的房间,我在西墙角挖了个小贮藏室,不知道的人绝对不会发现,那里有个非常有趣的东西,里面有可以让陈阿娇死无葬身之地的秘密。”

“与弟通奸?”

陈季须微微一愕,旋即摇头失笑道:“看来我做的还是不够隐秘啊!她们姐弟俩只有少少的几次行动,每次都是我偷偷使了手段做的,原以为不会有侍女发现不对。”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陈阿娇当了十年太子妃,在堂邑侯府里扎眼的很,多少婢女想巴结她以期进入宫里侍奉天子,上百双眼睛盯着她的举动,试想某夜突然失踪,早晨又突然出现,婢女们怎么会不留心呢?没有证据也会传出风声,馆陶长公主和功勋列侯不对付,列侯们买通几个堂邑侯府的婢女打探消息,就打探到了通奸的风声,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偷偷在圈子里流传罢了。”

汉初上古风气很浓,薄太后进入长乐宫侍奉太祖刘邦之前,曾是魏王豹的妾室,只不过没有生出孩子而已。

现任太后王娡,曾经嫁过一个叫金王孙的男人,还生过一个女儿叫金俗,而后被母亲臧儿弄进宫里嫁给汉景帝,一路升到皇后。

王娡以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功勋列侯早就掌握证据,只是无冤无仇又不想和汉景帝做对,列侯干预皇储废立向来是大忌,《令列侯之国诏》让周勃为首的列侯集团吃过一次大亏,列侯们不会蠢到再吃第二次亏。

“是啊!我还是太大意了,地方告诉你了,你找个搜查罪犯的由头,去我的房间里把东西搜出来,你想用的时候就用吧!”

“我明白,差不多你该走了。”

陈季须长叹一声,端起毒酒一饮而尽,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动。

突然,他剧烈的抽搐着,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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