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有何问题,不必隐讳,你如实讲来。”
施琅见张伟并无不悦之色,又得了鼓励,便将手中西瓜向身边茶几一放,说道:“大哥,恕小弟直言。咱们的镇北军若是照现在这般弄下去,将来打打小股海股和红毛鬼也罢了。若是遇到大股明军,若是关外的女真人,咱们决不人家的对手。”
张伟啃了一口冰镇西瓜,笑道:“何以见得?”
“大哥你想,咱们台湾孤悬海外,人疏地广,这数年内都无法发展起大规模的军队……”
张伟点头,道:“你这话说的是,是故我才决定以精兵之道以火器制敌。”
“大哥不要插话,且听我把话说完。咱们地处海外,便决定咱们很难发展精锐骑兵,这一条也极是要命。破敌,追敌,掠敌,非骑兵不可。咱们无马,怎地建骑兵?就算是将来攻入大陆,那时候建骑兵,只怕也很难形成气候啦。我知大哥你素有大志,志向绝不仅仅是做一个海盗而已,割据台湾,只怕也并非能令大哥满足。是以大哥想用红毛鬼的火枪、大炮,加上这些红毛鬼的练兵方法来训练一支与明军、女真皆有所不同的军队来----依小弟看来,这着实是不大可能。兵者,国之大事,兵器,乃兵士之魂,大哥你想,那红毛鬼肯把他们最好的兵器卖给咱们?就算是他们肯卖,枪若是坏了怎办?这炮若是打不响了怎办?让人去学,终究不大可能学到最好的。而且大哥你也知道,女真人重甲铁骑,现下的火枪离的远了打不到,离的近了只打一发,人家便冲到眼前来了,咱们的军队若全是火枪,女真人的铁骑冲
到跟前怎么办?凭倭刀怎么与人家在马上的大刀长枪拼斗!现下大哥你教导的操法小弟到是没有意见,军士们每日练长跑,负重,这都挺好。不过这枪法……老实说,我看这火枪兵临阵接仗,几千人站成一排,一起放枪,这枪法准不准有什么打紧的,不向天空放枪,直面对着敌人开火,也就是了。大家伙都练的百步穿杨,也没法儿多打死几个。有这时间,到不如练练刀法,以补火枪之不足。”
施琅一口气便说了这么许多,喘一口大气,拿起茶几上的西瓜猛啃了几口,见张伟还在沉思,脸上露出愁容,便道:“大哥,你甭急,我的话若是有不妥,咱们哥儿俩再商量……”
张伟心内却正在翻江倒海般的折腾,对施琅的安慰之语并没有听在耳里。原想着让施琅过来是要训斥他一番,令他去掉将士身上的铁甲,专心操练火枪枪法,不过听了这施琅一番话后,他到是很怀疑起自已的决断来。
张伟当然深知现在的火枪技术根本抵挡不住大规模的重骑兵冲击,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雇佣到西方的工匠来改良枪支,将前装火药改为后填实弹,以提高射速与杀伤力,不过思来想去,这后装实发的技术在西方也要两百多年后才有,自已在没有回到明末时又不是枪炮专家,对如何改良枪支一点概念也没有,是以对如何改良枪支,他本来就一点把握也没有。现在这样装备军队,也是没有办法。毕竟眼下这支镇北军打打海盗和荷兰人,到是颇有优势了。至于威力更大的火炮,张伟到是很有把握买到并仿制,但只有大炮没有更先进的火枪支持,张伟建立一支热兵器军队打败游牧民族骑兵的梦想,必将破灭。至于《中华再起》里中国先于西方发明了机关枪,一战便打死了清军上万的骑兵,张伟只能是嘡目结笑,艳羡不已了。
张伟心中大恨,为什么自已回来是没有把《枪械知识》、《舰船知识》这样的书带几本回来,弄的现在好枪没有,战船没有,依托现在的火器装备,将来怎么与北方骑兵较量。
左思右想,张伟也觉得无奈,只得向施琅问道:“死驴,你说了这么一大通,可有什么好的办法,若是没有,罚你不到年底不准从兵营中出来。”
施琅老老实实答道:“我哪有什么好办法。其实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了,大哥忌惮女真人,其实咱们也未必和女真人打仗啊。孔子不是说了么,只要咱们好好的修好内政,这外人自然便会来投……”
“呸呸,孔子那时候的外国也是中国之人,而女真是异族,非我族内其心必异听说过么。女真人在关外让汉人都剃发易服,你施琅干么?”
施琅摇头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损。若是有人让我剃发,除非是先杀了我。”
“那你说怎么办!”
施琅见张伟有些恶狠狠,无奈道:“其实打骑兵,到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这个,筑城立营防守……”
见张伟又要发火,施琅忙道:“三个臭皮匠还凑成一个诸葛亮呢,大哥在军令军制上的安排都很妥帖,我想抽空儿咱们把国轩,还有那个冯锡范,何大哥,复甫兄都找来,商量一下,看以后的镇北军到底该当怎么发展为好,大哥,这样总成了吧?”
张伟叹一口气,摆手道:“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快回府去歇着吧,今晚不准回军营去了,好去好生侍候一下你老婆。”
“咳咳,那我听大哥你的。”
施琅拿起毛巾抹了抹嘴,站起身来便要离开,一直待行到门口处方回头向张伟说道:“大哥,我听说最近这岛上有些族长对你很是不满,咱们虽然不怕他们做乱,不过你总归还是要小心些处事,遇事不可太急燥了,比如今晚让人扫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