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瓦里很繁华,很古典。让我想到印度。
更准确的说,是天竺。
“埃瓦里是天竺蒙兀儿帝国的首都。这里气候宜人,物产丰饶,世界上的守财奴都喜来此居住;同时,格斗家们聚集在这个天府之地,被财富、名誉、暴力吸引,大批的念力高手,每年都会来此切磋技艺;也有许多猎人,来这里挖掘宝藏、逮捕恶徒。要知道,埃瓦里可是四大古城之一”,信长解释着,眼睛不时瞟我一眼,估计是在观察我有没有认真听,“总之,这是个财富和高手聚集的地方,咱们就准备大干一场吧。”
走在异域风情浓郁的街道上,看路两边熟悉的白色圆顶的建筑、穿丽纱的美艳女子,我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仿佛仍然是走在自己曾经的世界。
那个有爸爸,有妈妈,有英雄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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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下榻在帝都最豪华的酒店。
之所以这么奢侈的原因是,天竺人以大地为家。通俗点说就是这里厕所很少……
干净的厕所、整洁的房间,只有豪华的大酒店才有。于是,信长秉着“委屈什么,也不能委屈大河的生活质量”的原则,进住大酒店坎普。
“其实,你是不想委屈自己吧!”
听完我的置疑,信长沉默良久。就在我以为他是为自己说光鲜的谎话被拆穿,而羞愧的无地自容,以至于默不作声时,他挥手一个加强版爆栗子。
我被打得晕头转脑,扑倒在前方的桌子上,压碎一堆杯盏。
以前,没念力时,信长的爆栗子,威力不可小觑;但自从会念后,身上多了个刀枪不入的金色大光圈,爆栗子什么的,完全是尘埃落下。
起先,信长对此很郁闷,我幸灾乐祸、上蹿下跳,不听他的话。
几日后,这怂货研究出了升级版爆栗子——附有超过我体表念量的超强硬,成功镇压我的叛逆。
弹掉身上的碎玻璃渣渣,它们似要被我的体表的念力灼烧为柔软,似要粘在衣服上。我的念力很强,确切说是“炼”和“缠”很强,以至于念力像火焰一样燃烧似地包裹周身。信长说这样子,练成高等技艺“圆”是很快的事。
揉揉后脑勺,哀叹自己悲惨的小白菜生活。“信长,我现在还小,大脑还在发育中,你老是打头,会害我长不聪明的。”
“嗯哼?饭桶还会长聪明?”
“当然了啊!”
“我可不记得强化系的家伙是聪明蛋。”
这家伙面无表情的说出讽刺的话……我很愤恨:为什么聪明的我是强化系?为什么强化系是“武夫”的代名词?
无奈,闷闷的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欣赏了细腻的装修后,觉得有点懒。之前坐了6小时的飞艇,精神很是疲倦。
和信长说自己要睡一觉,千万不要打搅。
倒进绵软的床垫里,沾枕即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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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外边的天色黑暗,一轮明月挂空。
信长坐在低矮的餐桌上,吃食物。是常见的咖喱薄饼配奶茶,其余还有一些颜色亮丽的菜,不知是什么。
信长旁边坐了一个陌生人,金色的头发,碧绿的眼眸,微笑的嘴角。
“这是谁”,好奇的问正沾着酱吃薄饼的信长。他估计是很饿,极专注于食物,只嘟囔一句“侠客”便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如此,我只好穿起裙子下床,去到餐桌旁。
据说人刚起床时,容易饿,此时就证明了这一点。抢过信长的咖喱饭,抓起薄饼开吃。
不管是哪样菜,素色的、亮色的,都一股咖喱味……
吃着单调的食物,顺道观察对面的男子。他恰巧也在看我,眼角弯弯。
“您是叫做侠客吗?”
“恩。大河吗?很可爱呢。”
“诶?您知道我的名字。”
“哈哈……当然了啊,我是无所不知的哦”,他用食指点着我的额头,神秘的说道。
“无所不知?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被您骗到”,郁闷的看向这个笑眯眯的说着谎话的家伙。
“哦?哈哈……听起来很假吗?”
“当然了”,冲他吐吐舌头,表示不屑。
他摸摸金色的头发,暖暖的看向我,夸赞说:“大河很聪明呢。”
夸我聪明,好高兴……低头看看手中包好的薄饼,我真挚的将它献到侠客面前,抬头说:“谢谢您的夸奖,请您吃我包好的薄饼。”
“谢谢”,他微笑道谢,侧头看眼信长,眼中流过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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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长已经吃饱,正用细致的餐纸擦着手。背后是暗红的墙壁,白色花边的窗帘被夜风吹起,带凉风进来。
我忍不住深呼吸,凉夜的味道,便窜入六腑。
“信长,我闻到夜的味道了,是莲花的味道。”
仔细看,暗红的墙上还有莲花暗纹,窗帘上、灯座上、墙角里……都是莲纹。原来,这个房间竟是莲花的天下。不,整个天竺是它的,它是这个帝国的国花。感慨的环顾四壁,竟发现空旷的西墙上,挂着一幅白框的油画。
起身走进细看,画面里是新兰花,细细碎碎、点点成山,蓬勃的生命力,像是被禁锢在画框中,压抑着悲哀——可是,它们又是要蓬勃而出的姿态。
在这个莲花主宰的房间,它遗世独立。
“真美”,忍不住出声。
回首,侠客狡黠的看着我,金色的头发在璀璨的吊灯下,熠熠冉冉。看那双纯美的碧眼,我听到干净的声音鼓动在耳畔:“这是维基亚的作品,没想到竟在这里……”
维基亚的作品!
条件反射的看向信长,他不知何时坐在了阳台上,黑发散着,被夜风轻易吹起。发丝飞舞,他说:“大河,我也闻到了,夜的味道。”
“什么味?”
“新兰的味道。”
“……我闻到的是莲香。”
“……”
他沉默,姿态落寞。我有一种错觉:仿佛风会将他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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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侠客走在琉璃夜色下,耳边传来小贩的叫卖声。
侠客给我买了一个菠萝冰沙。他牵我的手,走过矗立着排排卫兵的街道。经过卫兵时,我内心有止不住的酸涩:这些人,是像父亲一样,伟大的守护城市。
侠客侧眼看我,“你喜欢这些卫兵?”
“不。”
“哦?”
“只是觉得很威武而已……”
他没在接这个话题,转去看琉璃灯照耀的夜市。我见他颇为高兴,就失礼的提出关于维基亚那幅画的问题。
侠客没考虑什么,就说愿意解答。顺利的让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是维基亚。
他是信长的同伴。在未入旅团前,他、信长、窝金是流星12街的铁三角,实力强大,割据一方。他是特质系念力者,在三人中相对较弱,战斗时主要起辅助作用,用幻术迷惑敌人,是很麻烦的角色。
三人关系极好,年轻气盛,不断吞掉其他团队,来扩展自身。每一日,都是刀锋舔血;每一步,都走在修罗场上。
维基亚和明兰德是被齐市的贵族流放到流星街的。他是个天才的画师。有着难以言喻的强大精神和热血的信仰:不论在哪,新兰花都会开放。
酒店房间里的那幅画叫做《生》,是维基亚刚来流星街时创作的,包含了对生的渴望。以及,对流星街的热爱。
那时候的流星12街,万马齐喑,死气沉沉。信长和窝金亦是同这座街一样的冷漠,行尸走肉的厮杀在战场上,没有想做的事,没有想守护的人。然而,维基亚来了,在几次邂逅后,他们结成了同伴。
维基亚是个伟大的人,他那蓬勃的生命力感染了周围的人,信长改变了,窝金改变了,流星12街改变了。大家都有了信仰,有了守护,明白了生的意义。
12街的居民崇敬维基亚——这个不太强的强者。他们将他奉若神明,在他的光芒下存活。
当时,查尔作为长老会最强战斗部队,被下令招服12街的新头目,可屡次未成功。维基亚拒绝的理由是:“查尔不够强,我需要更强的同伴。”便由此,结下怨愤。
所谓的不够强,是指精神力。元老会的家犬,哪有什么意志力?
后来查尔叛离,做起买卖人口的勾当。盯上12街时,信长和窝金恰好被骗去赴尔雅的假邀约。作为流星12区的新头目,维基亚为保护大家,就义了。
那一役,12街勇士全部阵亡。累累白骨中,维基亚流泪战死。
但那一役后,维基亚的意志得到永生。
他说:“有新兰花开放的地方,就有生命的歌唱。”
他说:“贫瘠的流星街开不出新兰,但我的画笔,会让它们,盛开这个被世界遗弃的地方。”
他说:“我挚爱的流星街,包容一切的流星街,终有一天会开满新兰,会响起生命的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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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就这样结束了吗?新兰德呢,为什么会成为元老会议员?信长和窝金为何加入旅团?那一役,又是怎样激烈的进行”,心情虽沉重,但疑惑更是重重,鼓起腮帮仰望侠客,希望他的下文。
手里的冰沙吃完了,手心冰冰的。他蹲下身,双手包住我小小的鸡爪子,细细的笑容挂在脸上,碧绿的眼睛里有我单薄的身躯。 “就这样结束了,那些事……等你长大,就知道了”,他说完,便领着我向前走去。
郁闷的跟着他,我小声嘟囔:“不是小孩子了……”
哼,侠客的故事,一点都不好听。
但是,我喜欢上了故事中的人。这个因时间的岔口而不会有交集英雄,他有着和父亲一样坚强如钢铁般的意志、伟大如天空般的德行。回想新兰德呢喃“维基亚”时的样子,我的心好像被针扎似地:无可奈何的失去爱人,该是多么悲痛。
像是父母离开时,我的绝望。守护,从不是我对信长这样,蛮狠的坚守;更不是母亲对父亲那样,致死的跟随。守护,是火热的感情铸就起的万里长城。
第一次明白,守护的真正含义。我的守护,不在是父亲教与的理论,而是在实践中领会的道义。
坚定了不会让信长离开的信念:我要守护他,真正的踏过尸体、踏过灵魂的守护。
对不起,亡者窝金,请你回到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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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的房间,信长仍坐在阳台的围栏上,抿着酒。“散步回来了吗?”
回答信长:“恩,帝都的夜市很好玩,有很多路边小吃,没吃手抓饼。侠客买了冰沙给我,蛮好吃的,就是有点冰的说。”
信长只看我一眼,又怅然的望夜空了。沉在他的回忆里。
不开心……他都没笑话我,说“冰沙当然是冰的啊蠢货”之类的话……
侠客很好。
见我情绪低落,他就提议去天池沐浴。
好奇的问他什么是天池。他说是印度人的圣水,净化身体的,不过这家酒店所谓的天池,其实也不过是个水池罢了。
切,还以为是什么稀罕物。
本不想去,但看到不理睬人的信长,看到维基亚的那幅《生》,我便一阵心酸,就应了侠客邀请。
在酒店执事的带领下,我们去了顶楼的露天浴场。黑漆漆的夜色里,只有几盏幽蓝的小灯,映着苍穹,顿显廖落。
水池很小,半径只有8米。执事解释,圣水是从加西河铺管道引来的,极珍贵,只为尊贵的客人准备。
脱掉衣服,跳进水中,怀疑的打量早已赤身靠在白璧上的侠客。说实话,从他笑眯眯的脸上,我实在难看出高贵……
感觉到我的注视,他睁开眼睛,惊讶的看我一眼,又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体,一本正经的说:“12岁的小女孩,已经开始好奇异性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