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君坚持认为我燕云将士战斗力稀松平常,不如这样,你我今日便散了吧,稍后你我在战场上见真章,分出胜负之后再来谈判,诸君可满意否?”
此言一出,满场皆静。
既然谈不拢,那便打一场,手底下见真章。
简单粗暴,铿锵有力。
但这是军方武将解决问题时所惯用的手法,文官当中,鲜有用之。
但如今,燕云外涉部大boss邱胜,就这么赤,裸,裸,的讲出来了。
俗话说的好,在当下这个年月,能够在官场上如常青树屹立不倒多年的老油条,骨子里全部都是老流氓。
刚正不阿不行,过刚则折;
过于圆滑也不行,没人喜欢跟滑不溜秋的人做真正的盟友。
只有刚柔并济,该无耻时无耻,该道貌岸然时便道貌岸然,方能屹立不倒。
他们最大的原则便是……没有原则。
很明显,邱胜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得不承认,西门庆擅长于知人善用,他挑的这个外涉部部长,的确有两把刷子。
在谈判之前,西门庆只派人给他传了一句话,不要有压力,甩开膀子随便谈,谈成了便是大功一件。
至于谈崩了会是怎样一个结果,西门庆没说,但邱胜却心知肚明,谈崩了自然就是滚蛋。
所以在双方吵得不亦乐乎的时候,邱胜终于扔出了自己手里这张底牌——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战场上走一趟,孰强孰弱,自见分晓。
但是,这句话直接就触怒了辽国使团,开始对邱胜口诛笔伐,说邱胜胡言乱语,对辽国与燕云之间的友谊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洋洋洒洒,足足说了得有半刻钟。
但是,他们绝对没有料到,在经过了第一次的尝试之后,邱胜彻底放开了手脚,直接果断直接开启了不讲理模式。
面对辽国的大肆攻讦,邱胜只冷冷说了一句,
“贵我双方,何时存在过友谊之说?”
这句话一扔出来,不仅辽国使团皆勃然色变,就连燕云一方的官员,心中也同样极为震惊。
毕竟,这句话里的意思过于沉重,他们搞不懂邱胜如何会有如此底气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尔后,未等辽国使团反驳,邱胜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莫要忘了,我们北燕王尚未封王之前,曾经被你们辽国掳至上京城!当然,我们北燕王后来轻而易举的便破城而出,你们辽国京师对于我们北燕王来说就像是自家后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其实你们不知道,我们北燕王当初之所以去上京城,只是他老人家想去上京城观赏一下北国风光罢了,难道你们还真以为你们能抓住我们北燕王不成?”
这话说的,太无耻了。
燕云官员脸上保持着面无表情,仿佛这一切都是真的,心里头却都忍不住乐了,就连坐在角落里的一位极为陌生的年轻官员,都忍不住苦笑一声,摸了摸鼻头。
然而,辽国使团的官员却都气炸了,
“大胆!”
“无耻之尤!”
邱胜满脸淡然,轻笑一声,毫不留情的讥讽道:
“哦?如若不然,那为何你们辽国派遣数万大军阻截我们北燕王回归燕云,最终都无功而返,而且还损伤惨重?”
邱胜缓缓起身,脸上的笑意逐渐隐去,肃然道:
“诸位,莫要忘了,当初葫芦口一役,辽国南院大王亲率五万大军,阻截我们燕云北燕王数千人马,如若不是我们北燕王智珠在握,指挥得当,且军中猛将如云,精兵悍将数之不尽,早已被你们辽国杀死!你们来告诉我,贵我双方,何曾有过友谊这件事情!?”
辽国使团微微一滞,闭口不言。
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邱胜继续说道:
“再有,说的冠冕堂皇一些,是你们辽国与宋国争先恐后的要封我们北燕王为异姓王,其目的无非便是要对我们燕云示好罢了。说穿了,我们北燕王乃是自立为王,何曾是你辽国册封的异姓王?如果不是我们燕云兵强马壮,你们会那么好心,让我们汉人自治燕云吗?之前上百年,你们是如何对待燕云,你我都心知肚明!”
“今时今日,我们北燕王不计前嫌,在辽国对战金国后继乏力之际,挥师北上,相助辽国平定金国,尔等非但不感激涕零,反而要抹杀我们燕云的功劳,可还有羞耻为何物否?”
“杀我们北燕王不成,便要封我们为异姓王,从来都没有道歉,是为不知廉耻;我们北燕王不计前嫌,以德报怨,尔等却要抹杀掉我们燕云的功劳,是为恩将仇报!友谊?狗屁!不服来战!”
满场俱静,燕云外涉部部长邱胜,以一人之力舌战群雄,颇有武大当初在倚翠楼舌战众才子的风流。
辽国使团官员,哑口无言。
谈判,最大的艺术,便是没有艺术。
弱国无外交,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燕云底气十足,邱胜一发飙,辽国使团根本无从招架。
“啪啪啪”
一直端坐在角落里的那名始终不发一言的燕云年轻官员,突然拍起了手,尔后,掌声雷动。
当然,鼓掌的都是燕云的官员。
然后,那名年轻官员起身,扫视一圈,淡淡说道:
“辽国先把欠我燕云的那两百万贯拿来,尔后再送两万匹战马,我燕云便将金国疆土拱手相让。谈的够多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就这样定了。”
辽国使团脸色全都彻底阴沉了下来,“两万匹战马?好大的口气!年轻人,年轻气盛自然是好的,但是这样的大事,还轮不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指手画脚!”
那名年轻官员一笑置之,不可置否。
尔后长身而起,走到邱胜面前,拍了拍邱胜的肩膀,夸赞道:“你很不错,好好看。”
这一下,包括燕云的官员都傻眼了,当真是好大的口气,年纪轻轻,就敢评价邱胜了?你以为你是谁?
但是紧接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只见那名年轻官员一屁股坐在长桌主座上,缓缓从脸上揭下一层薄薄的面具,淡淡说道:
“我是武植,谁还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