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阳春三月,春和日丽,躺在船舱上晒着太阳,一觉睡到午后,武大睁开了眼。
“你醒了?饿不饿?”
一名白衣飘飘,身材苗条的妙龄女子正在照顾武大。
不错,正是李师师。
那日武大落水后便陷入了昏迷,不过他和张平很快就被李师师提前埋伏在那里的人救上了岸。
武大此次遭遇伏杀,方腊知之甚详,原因很简单,上次武大猜测的没错,方腊的确是蔡京暗中扶持起来的江湖势力。
那日夜密林中的厮杀,方腊从一开始就一直在暗中观战,方腊是老江湖了,他一眼就看出武大他们唯一逃生的出路就是跳河,所以他提前授意李师师带人在那守候,结果就不用多说了,武大果然选择了跳河,李师师就派人直接把武大捞上了岸。
武大中了毒镖,不过李师师有解药,因为那些杀手的飞镖以及所有的配备,本来就是摩尼教方腊提供的。
不过,河流湍急,即使打捞及时,张平都无可避免的全身重伤,就更不用说武大这样的武功白丁了。
其实武大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只不过师师一直推说他的伤还需要静养,再者说武大也想借此事,看清某些人,比如童家,更想看看蔡京以及隐藏在暗处的敌人都还有些什么手段还没使出来,比如刺史大人,所以武大也就一直在此处养伤。
但是,以上这些都只是武大冠冕堂皇的自圆其说,最重要的原因是,能得到李师师这样的美人儿贴身照顾,武大有些乐不思蜀。
然而,武大终究不是见异思迁的性子,他在这里滞留的时日已经太久,金莲还有孕在身,武大不能再陪师师演戏了。
武大动了动身子,撕掉缠在身上的麻布,慢慢坐了起来。
师师动作一僵,她明白,分别的时候到了。
“我得走了。”
师师沉默了许久后,浅浅的笑了,轻声道:“吃过饭再走吧。”
武大的心绪有些复杂,点头。
这顿饭吃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饭菜都是外面的人偷偷的送进来的,附近搜救武大的人太多,师师不敢动明火。
“替我谢过方大教主,另外,奉劝贵教一声,既然已经与蔡太师起了嫌隙,不如早些撇干净吧,江湖中人参与朝,廷,党,派之争,本就是在自寻死路。”
武大在这里修养的这段时日,想明白了很多事。
其中,方腊是蔡京扶持的江湖势力,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可或许是因为方腊是一名真的想为民请命的英雄,与蔡京之间已经不可逆转的发生了许多嫌隙。
尤其是这次方腊暗中出手相助,更是从侧面证明了方腊已经与蔡京貌合神离。
师师乖巧的应下,武大唤来早已差不多痊愈的张平,踏上另外一条小舟,往芦苇荡外荡去。
“官人,小女子这次回去,很快就会被送进宫了。”
武大一愣,终究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也没回头,默默的点了点头,告别。
师师凄婉的笑着,再次蒙上面纱,梨花带雨。
接近一个月的日夜相伴,朝夕相处,一股异样的情愫,悄悄弥漫彼此的心头。
……
武松与西门庆最近暴躁的很,整天黑着一个脸,也不说话,就每日闷声沿着金堤河河岸,一遍又一遍,漫无目的的搜寻。
其实他们心中了然,这么久都没有武大的消息,估计生机渺茫,只不过他们不想放弃,便只能把没有消息就当作是最好的消息,依旧全力搜寻的。
毕竟,一直没找到武大的尸首,这就意味着武大或许还有生存的可能,虽然这希望只有一丝,但没有人想要点破。
天色逐渐又要暗下来了,武府还有许多事需要西门庆去做,胡子拉碴的西门庆走到武松身边,嘶哑的涩声说道:“武二,算了,放弃吧……”
如果搁在一开始,西门庆敢说这句话,暴怒的武松估计会跳起来暴揍他一顿,可是现在武松也没有这个心力了,他满脸木然,淡淡说道:“我大哥不会死,我不会放弃。”
西门庆怔了怔,叹口气,苦笑几声,扭头再次看了金堤河一眼,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西门庆又突然停下,霍然转身。
金堤河河面上,远远的飘来一叶扁舟。
小舟上,站着一个人,那个模样,好生熟悉。
西门庆满脸不敢相信,两眼微湿,颤声道:“老……老大……”
武松摇头,“你不用劝我,他是你老大,却是我亲生大哥,我不会放弃。”
“武二,老大……是老大!你看,是老大!”西门庆抓着武松,指着河面上兴奋的喊道。
武松抬头,面露茫然。
半晌后,武松精神大振。
“大哥!!!”
……
“武二,西门大官人,别来无恙?”
临近,武大放声调侃道。
武松突然开始后退,然后助跑,一跃而起,“咣”的一声就落在小舟上,抓着武大的肩膀,满脸兴奋,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武大嘴角一抽,武松这一跃,若不是后面的张平用了“千斤顶”的功夫压住小舟,估计直接就翻船了。
“好了,你好歹也是打虎英雄,别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颜面,走,回家。”
武松重重的点头。
岸边,李俊与阮氏三兄弟等梁山上擅长水战的兄弟们,全都闻讯赶了过来。
这些时日,他们虽然没能寻得武大,但也着实辛苦的厉害。
武大一一致谢,略微寒暄了几句,众人心知武大急着回府,也未多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阳谷县城赶去。
……
阳谷县,武府,周侗正在给金莲把脉。
最近金莲过于疲劳,心累,身体更累,双重打击下,有些动了胎气,周侗虽不敢说精通医术,但也略懂皮毛,便把脉查探了一番。
当然,他老人家嘴里所谓的皮毛,是很多名医都自愧不如的。
“无妨,平心静气,安心养胎,很快就好。外面的事情,就交给我这把老骨头吧,你不要再管了。”
憔悴不堪的金莲挤出一个牵强的微笑,“夫君多日未归,妾身怎么能安心?今日又总有些心绪不宁,这才……”
周侗也不知该如何劝解,心病还需心药医,可金莲的心药是武大,如今还生死未知呢。
便在此时,一名家将毛手毛脚的冲进房内,顾不上周侗陡然黑下来的大黑脸,兴奋说道:
“主母,家主……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