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烟沉默了这么许久,早就想说出赞同的话来,可偏偏喉咙里却像被卡了一根刺,有些尖锐的疼着,不上不下,就是让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无奈,她的不安,她的恐惧,她的辛苦……一切的一切,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时,她有一种解脱的欢愉,又有一种苦涩的痛楚,矛盾又不互相影响的争相出现。
大抵人都是这样,一个人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痛苦,本来是可以一个人咬牙扛过去的,可一旦有人嘘寒问暖,她便会受不了,往日的难过都在那一瞬间充斥到全身,渐渐的,就多了一份她最不喜欢的软弱。
夙烟终于开口,声音暗哑:“别说了……”
不过就是被误会么?
不过就是被怀疑么?
这有什么的?这有什么好难过的?
多年前,她就已经开始明白,遇到事情,不管是愤怒也好,难过也罢,都丝毫不能改变事实,所以,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她所需要的不是那些无用的软弱的情绪,而是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呵…”夙烟的这副样子看在沈暮煜眼中,他不由得苦笑。
她也是连自己偶尔的软弱和歇息都不容许么?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累了这么些年,希望有一个伴儿,在实在难以自己笑话的时候能有个可以倾诉的人而已
。”沈暮煜继续浅浅的说着,语气里却依旧满是怅然。
夙烟却低了头,道:“走吧,要不然真该被人发现了。”
说罢,也不再去管沈暮煜的反应,径自挣开了他的手臂,一个人走了。沈暮煜在后面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叹,而后跟上,却是再也绝口不提之前的事情。
夙烟回去以后好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是之前那个侍候自己和墨瑜的小太监悄悄换了人,并且再也没见过。
这倒让夙烟一时拿不准宜贵妃的意思了,显然,她是什么都知道的,可偏偏又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夙烟也不曾去自讨苦吃,他们都身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要人家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好,哪里还有去质问人家的道理?
夙烟懒散又无聊的过了许久,眼看着天气渐凉,树叶枯萎,已经入秋了,她却还是没能出宫去。宫里也一直都是那种诡异的宁静,直到天气彻底冷了下来,几乎都要下雪的时候,她正盖着一件大氅在躺椅上看小说,远远的就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她缓缓的抬头。
远远的就看见有一个人三步并作两步的朝着自己跑了过来,虽然那人长得俊美,身材亦是挺拔,却仍是被这种急急忙忙的姿态给破坏了本该有的气质,夙烟脑子里颇为迟钝的想着,身体却是先一步的站了起来,手里的书本掉了下去,身上盖
着的大氅滑落在了脚边都不自知。
陆靖然终于在她眼前停下,笑得依旧恶劣:“莫不是几个月不见,小烟儿想爷想傻了?”
他虽笑得恶劣,眼里却满是炽热的情绪,恨不得将夙烟烧化了似的。
夙烟也跟着笑了笑,一时脑子转不过弯儿来,不仅没有反驳陆靖然的揶揄,竟还认认真真的道:“你像是又长高了?”
话音一落,陆靖然便不客气的笑出了声:“果然是傻了呢,才不过几个月,哪里能长高?”
夙烟的眼睛有点儿酸,还有点儿热,她嘻嘻一笑:“那便是瘦了,显得高了。”
陆靖然伸出手去,在她的头顶揉了揉,还是一如既往的宠溺味道。
“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听了这话,夙烟笑得更开:“只不过方才跑得太急切了些,破坏了你这身份应该有的气度,真是可惜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身子就已经被陆靖然结结实实的抱在了怀中,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额头,沉沉的道:“要那些气度做什么?小爷我就是想快快的见到你。”
夙烟的脸埋在陆靖然的胸膛里没有动,虽没有推开他,却也不曾拥上去,只轻轻的问:“事情都结束了么?”
“大家都没事吗?”
“墨瑜…墨瑜…是真的厌了我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