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旬尘,夙烟是从心底里有些害怕了。这会儿才知道,原来平日里其实一直都不发脾气不生气的人一旦生气,便会是这么的令人恐惧。
虽然旬尘只是冷了脸,夙烟这会儿却是连解释都忘了该怎么解释,一时只知道呆呆的看着旬尘,呐呐无语。
旬尘再一次重复自己的问题:“你同他一起睡觉?”
即便他此刻已经控制不住的冷了脸,但却还是感觉有一股火气憋在了胸口,并没有完全发泄出去。他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夙烟,似乎是重新认识了一遍她,又好像是对她非常的失望、愤怒。
他明明已经跟她说过,要与身边的男子保持距离,她为什么不听?
即便是自己不说,她也该知道‘一起睡觉’是个什么概念吧?
那么,为什么?
夙烟这才真正的慌了神,比手画脚的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他只是发烧,我们只是单纯的睡在一起,他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
“我是说,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严重,我知道的,真的……”
“你知道?”
旬尘终于又笑了起来,却还不如不笑让夙烟更舒服一些,倒是他这么冷冷、凉凉的一笑,反而让夙烟立刻不知道该再去说些什么,自然,旬尘这会儿也根本没有想要听她的解释:“你知道什么呢?你知道你还会和他睡在一起?”
“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你们都睡在一起了,还要我怎么想?”
“没有什么不规矩的动作,你是觉得你们已经睡在一起还不够严重吗?”
这一刻,旬尘才感觉到憋屈在自己胸腔之内的那股火气才终于开始释放,他终于找到了一个释放的出口,而后那些他已经积累许久的负面情绪就都立刻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喷涌而出,他的理智和自制力都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此时的他,就是一个积累了无数岩浆的火山,不止别人靠近会受伤,就连他自己也无能为力。
“夙烟,你告诉我,你是真的知道又自己愿意做那些事情呢?还是真傻什么都不知道的被他给偏了呢?”
夙烟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在脑海之中过滤了一遍他的话。
而后,夙烟发现这些问题她是真的一个都答不出来,自己知道些什么呢?知道了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的犹豫?知道了为什么最终还是会答应他?
夙烟不知道,她此时就像是一个陷入情爱漩涡却不自知的小女孩,一边懵懂,一边无力拒绝他的一切。
睡在一起算不算严重?当然算,可是既然算,既然自己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去做呢?
夙烟无力的蹲下身去,缓缓将自己的双膝抱住,自己到底是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什么都会去为了迎合陆靖然呢?还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问题的答案,她想都不敢去想。
她的脑海中一片惶然,此时的她放佛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汪洋,永远看不到边际,不远的地方有几座小岛,但每一座都
陌生、美丽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她哪里都不敢过去,只能任自己漂浮在冰冷的海水之中。
冰冷,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没有希望……
半响,旬尘又一次开口,声音冷冷的,却蕴藏着无数的怒火:“夙烟,你说话啊?你解释啊?你解释给我听啊!”
夙烟越是这样,便越代表了一种事实。
他也需要救赎,需要安慰!哪怕是假话,哪怕是扯得不着边际,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事实,甚至不是完美的谎言,只是需要一个救赎,让他不要就这样陷入疯狂。
夙烟抱着自己的膝盖,想不出答案来,也解释不出来,无力到了极点。旬尘却还在一步又一步的步步紧逼:“我是不是该去问问二位王爷,他们这都是些什么意思?对不对?”
听了这话,夙烟倏地抬起头来,震惊又不可思议的看着旬尘,急急地开口:“不要!”
下意识的一句话,却让旬尘的脸色又阴沉了许多,可他却还在笑,笑的如同鬼魅:“不要?为什么呢?”
夙烟的眼眶渐渐变红,为什么呢?
“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搞得那么难堪呢?”
她几乎是颤抖的说了这么一句话,可话音才刚刚落下,就引来了旬尘提高声调的质问:“难堪?你也知道难堪?可是又是谁做出了那样让所有人都难堪的事情?又是谁故意不动声色暗地里却一步一步的让你我越走越远!?”
旬尘到了这会儿,才算是到了爆发的顶点,他前所未有的失态,前所未有的疯狂。他几乎是瞪着夙烟的,用一种几乎想要将夙烟和陆靖然乃至陆黎都拆骨食肉的目光瞪着夙烟。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呢?夙烟觉得自己已经认不出来了。
自己是错了,错的一塌糊涂。
她不该嘴巴快过脑子的将那事儿说了出来,更不该心软答应陆靖然,不该一次又一次的与陆靖然走近,最不该明明心里惦记着陆靖然,却以一些莫须有的理由试图牵制自己改变自己的决定,最最不该的,就是明知道自己的心中惦记陆靖然更甚旬尘,却答应了旬尘要与他共度一生,好这样迁就、凑合的过上一辈子。
结果,这样的迁就、凑合、心软、懦弱就造成了今日的结果。
“旬尘,对不起……”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竟是这样的见异思迁,表里不一。
夙烟一直觉得自己就该喜欢旬尘这样的男子,却不知道她理想中的人根本从未真正的走入自己的心房,反而是那个她什么都觉得不好的陆靖然,就那样堂而皇之的以一种潜移默化的姿态一点一点的占据了她的心房,而后便蛮横而霸道的不允许自己再去试图接受别人,从而控制了她的一切。
夙烟从地上站起来,再要说话,旬尘却突然捂住了她张口欲言的嘴巴。
她不解的看向旬尘,旬尘的理智已经渐渐回归,他大约能够知道夙烟的那句对不起接下来会想要说些什么话,他不想听,一个字都不想听!
只要夙烟
以后再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就好,不是吗?
所以,旬尘几乎是颤抖着与她对视,道:“以前的事情,我们既往不咎,只要你以后同他保持距离,不再亲密接触就好。”
这样的姿态,让旬尘自己都觉得卑微,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经这样卑微了,他收不回来了。
夙烟在听到旬尘的话之后立即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旬尘,怔愣了好半响都说不出话来,竟然还是旬尘又问:“好不好?我们以后都好好的,行不行?”
“旬尘……”
“旬尘你别这样,你不应该这样的。”夙烟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样的话来,可是她的理智告诉她,无论如何,事情都不该这样继续下去了,既然已经知道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又何必一错再错?
感情,并不是她可以控制的,并不是说她想要怎样就怎样的,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感情,是最最勉强不来的事情。不管身份再怎么悬殊,性格再怎么迥异,自己又再怎么在心中描绘那个完美情人的模样,都抵不过那么一个活生生的他。
她早该明白的,现在才明白,虽然晚了些,却终究还有挽回的余地。
旬尘痛苦的微微皱眉,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多么的卑微?多么的不该?可是比起夙烟她要说出的事情,他宁愿自己这样卑微的去留住她,只要留住她,一切都还有可能,如果这一次她转了这个身,他大概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只要夙烟能在自己的身边,一切就都还有转机的!
人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所以,只要夙烟能在自己的身边,一切就都还有转机的!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就快要结婚了,我们的府邸已经在准备了,所有人也都知道了我们就快要结婚了,我们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出笑话不是?”
旬尘伸手捉住她的双肩,让自己好能有一些支持的地方,让他身上那种难以支撑的脱力感能够一个支撑点,好让他不要就这样倒下去,放弃。
他几乎觉得自己是到了一个没有空气的地方,他周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连最后一点都要他被人抽走,他已经有了一种强烈的眩晕感,而且越来越无力,他只有这样真切的感受到她的体温,才能让他不至于倒下。
他拼死支撑,都只是为了得到她。
夙烟的眉头早就皱了起来,只是这会儿却皱的更紧了,她等旬尘稍微冷静一些的时候才开口:“旬尘,我之前也以为我是喜欢你的,即便我对陆靖然有那么些许好感,却根本抵不过我对你的喜欢,所以我很自信的告诉自己,只要跟你在一起,自己忘掉对陆靖然的那么一点儿好感根本就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
旬尘不要听这些,他又要去掩住夙烟双唇的时候夙烟向后退了一步,而后清清楚楚的告诉他:“可是,我错了。”
“我喜欢他,是真的喜欢,是忘不掉躲不开的喜欢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