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稚儿叫嚷着跑进来,外面站着的如意跟贞娘没料到他会突然跑进去,拦都拦不住,把里面还在纠葛不清的两人弄了个措手不及。
“咦,爹怎么咬娘的嘴巴?”稚儿歪着脑袋看着双颊羞红的母亲:“稚儿也要。”
“臭小子。”诸葛宸哂笑着抱起儿子:“你母亲嘴巴疼,爹看看。”
“稚儿要看。”稚儿探出半个身子往母亲那边扑,诸葛宸拦住了儿子,顺手把羞涩不堪的女人也搂在怀里:“你母亲嘴巴已经好了,等下次再疼的时候就让稚儿看。”
“我们拉钩钩。”稚儿翘起白嫩的手指头,跟他老爹拉钩钩。管隽筠气得捶了诸葛宸一下:“就不能教给他些好的?”
“放心,不会叫他遇到的。”诸葛宸在她耳边低低说道:“难道还真的被儿子看到了?”
“贫嘴贫舌惹人嫌。”管隽筠娇嗔着扭脸看到儿子红扑扑的脸蛋:“乖乖,又去外头抓雪团子了?”
“稚儿要堆雪人,没人跟稚儿堆。”稚儿很委屈地垂着头:“嬷嬷说,雪好冷,会冻坏的。”手指在父亲的衣襟上扭来扭去:“爹,稚儿要堆雪人。”
“丞相,您能陪着咱们稚儿堆雪人么?”管隽筠娇笑道:“算是一饮一啄,方才说的话可是要应验的。”
“夫人之命自当遵守。”诸葛宸笑起来:“稚儿,爹带你堆雪人去。等会看你母亲给咱们预备什么好吃的,要是不好吃可不依成不成?”
“好哦,爹最好了。”稚儿乐得拍手:“娘,稚儿要是肉肉。”
“行,等会儿都有。”有时候觉得这父子两还真像,全是喜欢吃肉的那种。尤其是这个做爹的,别看瘦,只是每顿吃得还真不少。结果儿子也是一样,幸而是个小子。若是个娇娇小姐也这样的话,日后看是谁会要哦。不过这话还不能当着做爹的面说,要不一准是我们家还有愁嫁的。
看父子俩欢天喜地地在外头堆雪人,自己坐在窗下等着丫鬟们预备晚饭,堂花的香气幽幽传来,这样静谧的岁月就算是过一辈子也不觉得多。来之不易的幸福,不会放任从自己手中溜走。何况还有腹中这个尚未出生的孩子,未来的岁月哪怕有再多的艰难,也要一步步走下去。不会再让人夺走只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臣妾参见皇上。”张薇带着小宫女提着食盒到了皇帝面前:“恭请皇上圣安。”
“嗯。”皇帝从厚厚的一摞奏本后面抬眼看了她一眼,提着朱笔继续批着奏本:“这么大的雪,怎么不在自己宫里呆着?”
张薇接过食盒,摒退了宫女和黄门太监:“今儿不是皇上宣召臣妾过来的,想是皇上忙着忙着就忘了?”说着将食盒里几样精致的点心和肴馔放到一旁的膳桌上:“这都是学着御膳房预备的几样小菜,也不知道学得像不像。”
“果真是朕忘了。”皇帝想了一回,自觉好笑:“怎么不去皇太后那儿,你姐姐在那边?”
“姐姐不在,是岫筠在那边侍膳。”张薇安置好皇帝的碗箸:“皇上手里的折子这一时半刻也看不完,不如用膳后再看也不迟。”
“朕着实有些饿了,你若是再不来朕都要吩咐传膳了。”皇帝放下朱笔,由着她伺候盥洗过在膳桌前坐下:“别立规矩了,又不是第一次。”
“皇上这些时候可是将人都扔到脑后去了。”张薇笑着给皇帝布菜:“可见新来的几位姐妹都是投了皇上缘法的。”
“听听,这酸味可不算轻。幸而朕没那闲工夫,要不你叫人预备的膳食能把朕酸倒牙。”皇帝吃了一点糖醋鲤鱼:“年下事儿多,你姐姐有了身孕,多多是要你帮衬着。到时候别多赖,朕知道可不会依你的。”
“皇上就会护着姐姐,还心疼小的呢。”张薇忍不住笑道:“难得今年岫筠也回来了,这些大小规矩礼数有她帮衬着,自然是错不了。前儿臣妾去给母后请安,隐隐听母后说起岫筠的病,好像还是个不小的症候。”
皇帝皱皱眉头:“惹的事儿还不多?几道折子都在这儿压着,真不知当初叫她远嫁南中是为了什么,别说是和亲,化干戈为玉帛。就是叫朕安生一会儿,都不行。还要惹出这么多是非,还得叫人给她去收拾烂摊子。早知道这样,和个什么亲。”一番话脱口而出,忽然又想到那个人身上。若是管岫筠不去南中,岂不是应该嫁给诸葛宸。那样的话,她就会常伴在身边了。
诸葛宸对她倒是赞不绝口的,虽然做的时候有时候确实不符妇德,骄妒也过了些。只是这又什么妨碍,母爱子抱,这话真是一点不假。她若是常伴身边,何妨只有她一人?神仙眷侣,拿天下来换也不值什么。真要是一切可以重来,又是未卜先知知道这个结果,真是老天不薄。
张薇看皇帝的神情,颇有些后悔。好端端的居然让自己提到了管隽筠身上去,姐姐一再告诫过。没有什么事儿,就不要提及她。但是有了管岫筠在皇宫中住着,这么相似的姐妹俩,哪怕自己不提,皇帝见了就不会往那上面去想?不过看样子,皇帝对管岫筠实在是没有半分好感,及至见了她多是冷淡不堪。甚至多说一句都是絮烦不堪,要不是看在皇太后的份上,只怕早早就要她回去了。
“你那边的粥熬得不错,有点像是皇后宫里的。”皇帝吃了半碗玉田胭脂米熬制的细粥:“你们姐妹倒是和睦得紧,不像是……”话说了半截便顿住了,这话是隐隐听人提及的。管岫筠自来爱欺负她,不少委屈都是闷在心里。以她的性格,必然是不会说出来。
要是诸葛宸心里还装着管岫筠的话,一定会冷落了她。管岫筠回来这么久,已经有人看到去了相府两次,丝毫不顾忌她的颜面。这样的姐姐,留着做什么?
“像什么?”张薇一直都不愿从皇帝口里知道关于那个人的只言片语,但是又很想知道皇帝为什么对她恋恋不忘的缘由是什么。就算是输,也要心服口服才行。
“不像别人家的姐妹。”皇帝笑笑,一脸的口不对心:“娥皇女英,应该就是你们这样子。”
“那也因为皇上是舜帝一样的贤君。”到了这时候,张薇还是不忘恭维皇帝两句。
皇帝挑起一侧眉头看着她:“朕被你恭维的都成了尧舜禹汤了,这高帽子戴不得。”笑着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是不是看你姐姐有身孕,心里不痛快了?”
“臣妾又不是醋坛子,才不会不痛快呢。”张薇对于姐姐有孕虽然不痛快,却不至于像是对管隽筠那么忌讳。姐姐是皇后,不会独承恩宠。可是管隽筠是皇帝心底的人,不论做什么都无法抹去那道影子,这就是最恨她的缘由之一。她的位子,在皇帝这里的位子是没有人可以取代的。
皇帝笑着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原来朕的贵妃这么大度,朕还真是第一次知道。”
张薇眼睛一眨,一脸得意而娇矜的笑容。大度,只是因为觉得姐姐不会是自己的对手,再说姐妹共事一夫,计较不了,唯一容不下这个男人心里还有别人。最可怕的是,他只是为了瞩目那个人,才把自己弄到身边,跟亲姐姐嫁给同一个男人,是不是天底下最好听的笑话?
“行了,朕今儿也不去别处了。要不身边这运醋的船儿翻了,可就没法子收拾了。”皇帝看了她一眼:“跟从前不一样了,大了好多。从前总跟在朕后面,说要到东宫去玩,去找你姐姐。”
“那时候小着呢。”知道皇帝对管隽筠的心思以后,只要皇帝提起从前就会想到,皇帝看到的都是管隽筠,而且说这些也是因为忘不掉那个,曾经跟自己形影不离的女子,是她误导了自己的一生。
皇帝抿了两口御酒,眼前闪过一张脸。抬起头看看坐在身边的张薇,似乎又跟那张脸重合在了一起。不是说管岫筠跟她是孪生姐妹,才算是最像的。没想到只要是看到了管岫筠,就会从心底生出一丝厌恶,那张脸为什么长在管岫筠脸上就让人心生厌恶,还是习惯那张真实的俏脸,明明触手可及,伸出手才知道她不是属于这个帝皇的。
“皇上。”张薇伺候皇帝换了寝衣,才一转身就被皇帝拉入怀中。一声惊呼,接下来就被皇帝压在了身下,有些抗拒更多的是惊惶。皇帝的眼神不是平时的温文尔雅,有着不甘心还有更多的渴望。只是这种渴望不属于皇宫中的任何女人,是永远都得不到的那个。不想让皇帝看出异样,就是床榻间张薇都在竭力配合皇帝的举动,这样的快感来的总是不真切。强颜欢笑做得太多,总让人心生怨忿。
床榻的吱嘎声加上男人闷声的低吼,还有女人低低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回荡在满是御香的殿宇中,良久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