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皇帝,也就是沈从景他祖父的父亲,也就是他的高祖父,光祖皇帝,在推翻前朝政权以前,也就是个乡下的放牛郎。因百姓不满前朝之治已久,故而各地揭竿起义。
光祖皇帝就是其中一员。
然后自从这放牛郎当上了皇帝,照说,皇族之姓是要避开的。要么改姓,要么死,没别的选择权利。但坏就坏在,“叔先”这姓,在这的地方它实在是太普遍了啊,普遍到放牛郎都姓“叔先”,甚至还有叔先村。足可见这姓氏之广。
但是你说不让百姓改姓?这事儿也不该这么办的。所以没奈何,皇帝也不好刚刚走马上任就大杀四方,所以只好新开辟了一个姓氏,来安放这些“同族之辈”。
这就是“沈”姓的由来了。
所以说,现在姓沈的,在一二百年以前,全部都和皇帝一个姓。
符长宁也不知道沈从景这姓,到底是现在建蒙国皇帝给的,还是他母亲起的。不过不论是谁,这其中意思,都是十分的耐人寻味了。
沈从景原先的寨子里,没有女主人。所以当下,面对着新宅邸,符长宁作为一个女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布置安放了起来。
首先,符长宁将宅邸中轴线上的一座最大的院落,分给了沈从景这个“一家之长”。这院子东西跨数个院落,正好有寝卧有书房,是整个宅邸最好的地方了。住在这儿,也不算埋没了这位三年后的皇帝陛下。
沈从景耐不过符长宁软磨硬泡,还是给院落起了个名字,叫“风澜苑”。
风起天澜,这名儿,起的有意思。
符长宁笑着应下了。
而第二大的院落,同处于中轴线上的另外一座院子,在沈从景的院子的正后方,不好意思,那自然是被符长宁公主殿下征用了。她从重生以后,就早已决定不再委屈自己了。
但是别说符长宁硬叫沈从景给他的院子起名,轮到她自己这里,却是直接沿用了院子曾经的名字,“荣荫堂”。
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原来的主
人家的老太太住的地方,符长宁也不嫌老。她反倒觉得,这名字是个好彩头。
希望以后真的能荣荫百世才是。
这个两个最气派的院落分发完毕,剩下的,就是前院儿后院儿的安排。
沈从景的院子算是个分界线,原先这宅子的垂花门让符长宁着人给拆了,改在了沈从景那院子的后面。这样一来,符长宁所住的地方虽在后宅,但出了垂花门,紧邻着的就是整府的权利中心了。这样也还算方便。
东南两角各有一个大院落,但装潢老旧,看起来像是原先那家的下人住处。符长宁吩咐工匠,给这两处翻修了,就先安置沈从景和她从山寨里面带出来的那些部下。也让符长宁拟了名字,一处叫“神机妙算阁”,一处叫“八风窥伺营”。
这俩名儿起的有趣儿,就连沈从景都指着她笑了半天。笑过之后,到底算是认下了。
至于说符长宁的婢女,自然是要跟着她住在后宅之内了。
这样一安排,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大家瞧着这公主并没有盛气凌人的将他们安排在破旧的小院儿里,也算是心中对符长宁改正了一些偏见。
沈从景议事的会堂,让符长宁安排在了中轴线以左的一处院落,那里肃静,却也不偏僻。符长宁让人将院落周围树木都拔了,院子里就剩下几棵低矮的迎春花。符长宁想了想,一同让人移植到了别处。是以,这地方周围就光秃秃的一眼可见全部了。
这样,是为了防止他们在议事的时候,周围会有贼人探听。现在整个院子一眼能看到别人家,这现状让符长宁很是满意。
在中轴线右侧,原是有个景致错落的院子,里头摆了个戏台,大抵是原先那家人游玩看戏之处。这也让符长宁给拆了,但是符长宁却没有拆那个戏台。
她将戏台给移到了院子一处,又叫人将院子花木拔了干净,将地面修整平坦。最后,还给这院落扩大了将近一倍。这地方,依照符长宁想的,就改作了以后部下们的演武之地。
至于说那些娇花
玉叶,则是全部都让符长宁给移栽到了她的后宅。
刚来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后宅乡土之气也忒浓了一些。
料子都是好料子,九转黑木的柱子,偏上头漆上了金。花木遍地都是牡丹芍药,这是做什么?牡丹是百花之王,在符长宁看来,一处有那么零星几株也就尽够了,她又不爱好这个。处处都是这样浓艳的碗大花朵,触目一片红粉,谁看都觉得俗不可耐啊。
于是符长宁又让人移栽了些金桂,桃李竹梅,各来了一些。看着这些,符长宁才觉得眼睛好受了一些。
大兴土木完毕,就已经到了初秋。
说起来,符长宁随着沈从景到这里,也过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里,山寨里面的人也到的差不多了。这宅子虽然大,但远达不到符长宁的野心。符长宁想着,还该在近边的郊区乡下构筑坞堡营壁,用以安置部曲。现在这宅子之中,符长宁安排的地方,也仅能容得下沈从景他那一部分的山贼而已。想要全部都容下,那都是不可能的。
所以构筑坞堡,已经被符长宁提上日程了。就等着一安顿下来,那边儿就开始构建了。
棍棒出政权。这古人说的话,一点都没错。建蒙国是如何开国的?除了时机已至,就是凭着光祖那一队如狼似虎的亲兵打下来的了。要说现在的皇帝,除了没儿子,剩下的简直都会标准帝王行备。像是头脑,像是手腕,无一不展露出他明君的特性来。而沈从景他爷爷,就是先帝爷,也是个明君。兴办了太学,修葺了郊祀,熔铸了新币,又改了年号为“建蒙
”,正是让建蒙这草根出身的国家走上了正统。
但开国的光祖皇帝呢?不能说他不明智,但若是非要让人说他是个明君,当真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只能说是“不犯浑”——什么叫不犯浑?就是没做什么浑事儿,没在给后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过失——不过这也正常。他自己拼老命打下来的江山,能舍得自己祸害吗?但要说这人在位期间做了什么明智之举,也是谈不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