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长宁在幽暗之中探行的非常吃力。她怀中有火折子,但是却不敢轻易点开。因为这里密闭幽暗,就现在来看,未必会有流通的空气,想来道口的那一边也该是关着门的。一旦这样,里面若是点了火折子,很容易爆破受伤。符长宁不敢冒这个险。
阶梯果然很高。她摸索着下了很久,才双脚触底。这时候,就隐隐能感觉到有微凉的风流动而来了。
符长宁这个时候才敢小心翼翼的掏出火折子,点上,一面看清四周情况——这是个非常狭窄的一条单行道路,最多能供给两个人并肩走过。前面是蜿蜒着的不见头的长廊,她举着火折子往前走的时候,能感觉到两颊两边有风擦过。于是符长宁行的更快了——她相信只要有风,这密道就算不得很长。
符长宁一路疾走,加之她不知道那边祁烈会什么时候发现,心中也慌得很,这一路走过来,竟是有些大汗淋漓的意思。待前面终于幽幽泛出一些冷光的时候,符长宁才算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火折子都快要用完了,若是再没看到光,她可能真的要害怕了。
看到了冷芒没过多久,就又看到了一串阶梯。不过这次的阶梯并不多,一眼能看到头。符长宁写了一口气,就一鼓作气的登了上去。
符长宁爬到了最后,累的都快要喘不上来气儿了。她一壁靠在一边歇着,一壁恨恨的咒骂这密道的挖掘者——为什么要将阶梯弄那么长?若是体力像她这种的,爬到半道儿还要让人死在这里呢?!
骂完了,抹一把脸,还得接着爬!
但是黄天不负有心人啊,符长宁腿都开始打颤的时候,终于给她爬完了。
眼前是一座与入口颇为相同的石门。符长宁拿着火折子凑近了瞧一瞧,没见到有什么小孔或是凹槽,她颇为挫败的连着捶打了两下石门,再没什么心情去找机关了。
就在这时,石门轰然而响,紧接着,就落了下来。
符长宁心跳被吓得都快要停止了,但是石门落下以后,符长宁
看到外面露出的沈从景那一瓣尖尖俏俏的小脸儿时,整个人就如同脱了力一般,倒在了沈从景怀里。
沈从景看着符长宁整个人水里捞出来似的湿淋淋的,脸上还有两缕发丝粘在一旁。知道她是累得很了,抱紧了符长宁,就低声说道,“既已回来了,就安心睡吧。”
这句话一说出口,符长宁于是就彻彻底底的,晕了过去。
符长宁做了一个颇为奇怪的梦。梦里面沈从景穿了件与时下并不相符的白衣宽袖,像是茅国时候风流名士穿的氅衣,但却又有所不同。那衣裳材质特别,观之如云霞织就,白的近致透明。沈从景就那么一身儿,临着风,衣袂翩跹的站立在云头。那眉眼还是他不错——俊眉修目,朱唇桃花眸,再没人能这般俊朗好看了。但那人通身的仙气渺渺,却让人望而生畏。一张脸近乎是媚态百生的美,但神态,却是凛然不可侵犯的。
那个人这么说,“这一道,天赐你三劫。此为第一劫,幸而是全须全尾的通过了,也多仰仗紫薇星君庇佑,下一劫,就不知几何了。自此之后,你当要谨慎小心才行。”那人说话表情不变,冷冷的似是寒风腊月,一双带媚的桃花目泛着冰冷寒气,虽口中那话像是安慰和告诫,但语气中却没有半分温和。
和沈从景全然不一样的一个人……或是说,一位神君。
符长宁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梦到这样离奇的梦,她也不知道那人说的“三劫”和什么“紫薇星君”到底是做什么的,人就头昏脑涨的醒来了。
一有了意识,符长宁立刻就感觉到全身酸痛,整个人散了架似的难受,她干着嗓子说了一句,“水。”立马就有人小心翼翼的喂她喝了一口水——自然不是什么沈从景——他哪有那么贴心?却是符长宁的好丫鬟,婵衣了。
婵衣喂了她的水,轻声问了一句,“太子妃,您还喝些生茶吗?”
这“生茶”,说的是天岚国独有的一种香草做成的茶,既美容,又养颜,但却十分名贵,素来是符长宁的
心头爱。单单就说是陪嫁,里面就有整一箱的生茶——这生茶又和别的不同,别的是越新的茶气味越是凛冽清香,而生茶却和酒一样,放得越久,就越是回味无穷。
符长宁听了话,摇摇头,婵衣扶着她半坐起来,靠在身后的垫子上,符长宁这才哑着嗓音问她,“沈子息呢?”
婵衣边方放下茶盏,说了句,“太子爷在前面和大皇子说话呢。”
大皇子?果然是祁峥救了她。符长宁点点头,这一点头,她只觉得脖子也酸疼,肩膀也酸疼,简直全身都跟散了架似的。
她还没等说什么呢,一边儿就见沈从景风风火火的进来了,足跟地下生风似的,“你们太子妃醒了吗?”
符长宁半坐在床上,凉凉道,“醒了,跟这儿等着太子爷呢。”
沈从景笑嘻嘻的靠坐到她床边,“身上还疼吗?”
……这话问的!
符长宁气恼的瞪他,“你说呢?!这么些日子您感情高枕无忧了吧?在大皇子这儿住的颇不赖的吧?嗯?”
“没呢。”沈从景佯作苦恼道,“日日夜夜都牵挂着我家太子妃呀!”
符长宁没理她。
沈从景凑近她,笑道,“说笑呢,知道你在祁烈那里好吃好喝的,你家那个阿梅——就是她还时常与我通信,告诉我你的情况。那日你烧了起来,我恨不能去东宫撕了那小子,后来让祁峥给拦住了,他与我说还是先将你救出来要紧,这仇,咱们来日方长的报!”
沈从景的桃花眼还是潋滟着湖光,水汪汪的。这时候仔细往里面瞧了,才能看见红通通的像只小兔子一样。那尖尖的一瓣脸上,也带着些憔悴的白。看见符长宁瞧他,沈从景又笑眯眯的将连往符长宁眼睛底下凑一凑,握住她的手摸自己的面颊,带着些邀功的说,“为了见你,特地叫人新给理的胡碴儿,滑不滑?”
符长宁看着他那小样儿,也心疼,这边儿鼻头一酸,就想要哭。
这个人,真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