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蔚进入凯盛的第二天,刚下班,远远地,她就看见街头停着的一辆保时捷。
保时捷里的人看见苏蔚出来后,立刻发动车子驶入了车海之中。
苏蔚回头看了眼一同走出写字楼大厦的同事们,附和着说说笑笑,一同朝公交站牌走去。
大家都知道苏蔚有辆跑车,有辆跑车的新人总能很方便的获得人缘。
大伙见她也去赶公交,都不由得打趣起来,苏蔚浅笑不语,只说自己约了朋友在这里见面而已。苏蔚敷衍着,和众人挥手告别后,她进了商场。因为周末,商场里总是人来人往,挤来挤去。苏蔚穿梭其间,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小心翼翼地进了一家咖啡店,和服务员说了几句什么,便被领着进了一间包间。进去之前,苏蔚还格外的谨慎左顾右盼,却没想到肩膀上突然被人猛地一拍,吓得苏蔚差点跳了起来。
“心里越是有事的时候,越是要像个正常人。”
“M……M姐……”
“你刚才那样子,难道不是做贼心虚,告诉别人这里有猫腻吗?”
“……我……”
“进去!”
Martini没有听苏蔚的解释,拉开门就推着她一同走了进去。
包间里,昏暗的灯光,似有似无。桌上摆放着会发光的地球仪,上面每个国家的重要城市都标得特别清楚。简念就坐在地球仪的前面,正品着一杯浓郁醇香的咖啡。妖娆的白色水雾打着转,深黑色的咖啡杯里,是深烘日晒曼特宁,对他来说,如此浓烈的苦味还是淡了。
“少东家。”Martini和苏蔚异口同声。
简念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拨弄着眼前的地球仪,低声问道:“进展的,如何?”
苏蔚向前半步回道:“虽然我进了凯盛,但雷铭根本不让我接近,就连他的办公室除了面试那一次我进去过,我到现在也没机会踏足。就连送文件也好,端茶倒水也好,都只是吩咐Jake和易雅丽,只要我不停地做文件,根本没有时间做别的。”
简念扬了扬唇角,“他在和你划清界限。”
“划清界限?苏蔚不懂。”
“雷晴看中你,想要撮合你和雷铭,以雷铭的性子肯定会避你远远的。”
“那我……”
“M。”
“是,少东家。”Martini应声而上。
简念挑着眉梢扭过头来看向她们,“安排人控制凯盛监控,给苏蔚制造一个机会。”
“明白。”
“苏蔚,虽然平时你不能靠近雷铭,但是,你最重要的任务还是监视他。”简念冰冷的目光落在苏蔚的身上,像是从天山上吹来的一阵寒风,直接在苏蔚的心里凝结成冰,“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我都要知道!”
苏蔚赶忙点头,“我知道,少东家。”
简念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看着面前漂浮着一层淡淡油脂的咖啡,语重心长地说道:“父亲推迟回国是我们的机会,赶在他回来之前,我一定要看见雷铭垮台!”
“钱小沫呢?”Martini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东家可是要两具尸体。”
“我只会给他一具。”
“如果没有钱小沫……”
“我自然会担待下来!”简念恼怒地提高了音量,一锤定音,“雷铭要死,而钱小沫,必须活!”
Martini一脸铁青,而苏蔚则面红耳赤,谁都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有人不满我的安排,大可以告到我父亲的耳朵里,但是……”简念如鹰隼般的犀利冷冽的目光立刻锁定在Martini的身上,“我父亲能威胁你的,我也可以!你的儿子,未必能一世安好!”
Martini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咚的一声跪在了简念的面前。
“少东家,您也知道我是别无他法啊……我的儿子,现在还在东家的手里!我没有办法……”
“你没有,但我有。”简念目光阴沉得令人捉摸不透,谁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只要你愿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替我监视我的父亲,我有办法护你儿子周全!”
Martini难以置信地抬头望着简念,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简念把弄着咖啡杯的把手,懒洋洋地说道:“你可以好好衡量,是跟我,还是跟我父亲。”
嘶哑沉闷的声音久久回荡在Martini的耳边,像是某种咒语,搅得她心慌意乱。
Martini并不是傻子,也不是疯子,她清楚地知道,这个看似选择题的问题,其实完全没有给她丝毫的选择余地,给她的,无非就是死路一条罢了——
如果,她当着简念的面,坚持自己是奎因的人,等同于得罪了简念,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她知道这么多简念的事情,还能活着离开这里吗?她死了,她的儿子又怎么办?
如果,她答应成为简念的人,反间谍奎因,让奎因发觉了事实的真相,她岂不是得罪了奎因还欺瞒了奎因,必死无疑啊!
两条路,不过早死晚死罢了。
不过晚死总比早死好,现在死了,Martini再也不能改变什么。
现在能保住命,说不定,将来也不会死在奎因手中,只要……
Martini暗暗在心里盘算着,只要帮着简念对付了奎因,到时候奎因又算什么?
说个难听的,奎因已经老了,虽然姜还是老的辣,但也没多少年可活。
简念却正当盛年,风华正茂,论机智和智谋绝对不输给奎因。
要在他们之间下赌注,的确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想好了吗?”简念呷了口咖啡,懒懒的语调背后,却是如刀子般犀利的目光。
Martini咽了咽口中的硬物,识时务者为俊杰,她没有可选的路。
简念将咖啡杯放回桌面的瞬间,Martini急忙大喊着回道:“我当然誓死追随少东家!”
“很好。”简念斜睨了她一眼,“接下来,就让我看你怎么做了。”
“少东家放心,我绝对不会把我们计划的事情告诉东家的!”
“不。不是不告诉他,是一定要告诉他。”简念骨节分明又修长的手转动着地球仪,“捡一些无光痛痒的事情告诉他,绝对不能胡编,你骗不过父亲。只有你每次说得都对,父亲也才会相信你是他的人,你也才能保住自己的命。”
Martini连连磕头,“少东家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全。”
“凯盛的事情,你安排好苏蔚,没事你们可以先走了。”
Martini和苏蔚恭敬地颔首离开。
苏蔚念念不舍,回头多望了简念一眼,咖啡厅包间的门缓缓合上。
门里,简念没有抬过一次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的地球仪,若有所思。
白皙俊美的手指一点一点摩挲过地球仪上的海平面,自言自语道:“如果能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我们重新相遇,重新相识,你会不会……重新爱上我……小沫……”
好可惜,这样的如果,只不过只是存在语法中的一种假设而已。
永远不会发生。
门外。
M趔趄着,早已经被吓得浑身都是虚汗。
“M姐,还好吗?”苏蔚关心得很诚恳。
Martini却挥手打开了苏蔚,咬着牙低语道:“不要你管!”
说完,Martini怒火中烧地拂袖而去。
苏蔚小追了几步,追不上,又回头看向咖啡厅包间的方向,离开前,简念那抹侧影醉倒了她的心。如果,如果简念肯多看自己一眼的话……苏蔚忍不住叹了口气,脚尖踢着地上不知道什么小东西,哀哀怨怨地也离开了。
她完全没有留意到眼前的路,一个回头迎面撞上走来的黑衣男人。
“抱歉……”苏蔚都没看清这个男人长什么样,便急急忙忙走了。
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黑衣男人一直注视着她。
注视了她整整一整天。
……
……
傍晚,钱小沫从医院坐公交车回到公寓。
一开门,萌萌欢呼着扑上来,黑漆漆的,没有人。
她快步走向餐厅,做好的饭菜还是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红烧肉已经凉透了。
钱小沫嘟着嘴看了眼时间,她下午做好饭菜后还给雷铭打过电话,不过那个时候雷铭没有接。钱小沫只有发短信告诉雷铭,自己要去医院看望秦浩然,不等他回来吃饭了,结果短信发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复,而且都这么晚了,雷铭也还没有回来。
“是去找干妈了吗?”
钱小沫犹豫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的时候,自言自语着。
因为每次联系不上雷铭的时候,他都是去找杜建萍了,也许两个人在商议着什么重大的事情吧!钱小沫猜度着,还是决定不打电话了,刚把手机收起来,门铃忽然响了。
铭回来了?
钱小沫暗想着欢快地跑了过去,正要开门的时候,她却稍稍一顿,这样的事情似乎发生过很多次了,她不能一点记性都不长啊!
“哪位?”钱小沫高喊着。
“我是楼下收发室的,刚刚看见有封你的明信片,掉在一个角落里,都有灰了,我就赶忙送来了。我记得,你不是有朋友定期给你寄明信片来吗?”
“啊!是的,你稍等啊……谢谢了!”
这个声音钱小沫是熟悉的,她现在经常和小区里收发室的、保安部的工作人员聊天,也就是混个熟悉,以后再发生什么危险的事情,她也知道如何找人求助。
所以,钱小沫开了门,门外的人也的确是熟人。
接过明信片,钱小沫再三道谢之后,便关上了门。
会定期给她寄明信片的人,只会是连荣麟。
钱小沫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她很好奇连荣麟又去了哪个国家,又见过什么风景……明信片都积灰了,那也不知道是多久到的明信片了。
钱小沫心里嘀咕着,一字不落地把明信片上的寥寥数语看得格外认真。
她完全不知道,当门外收发室的工作人员离开单元楼的时候,也撞上了一个黑衣男人。
“雷铭和钱小沫是不是住在这里?”男人抓着工作人员的胳膊,低沉着问道。
工作人员上下将男人打量了一番,鉴于钱小沫出事闹得人人皆知,警惕地反问道:“你谁啊?”
“你刚刚给钱小沫的是什么东西?”
“我说你谁啊……总是……啊……唔……”
不等工作人员嚷嚷起来,男人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一掌打晕,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