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慈听到女子低低的一阵笑声,声音甚是愉悦动人。就是不知怎的,传到耳朵里像是有些讽刺。
他耐着性子谦卑地向她请教:“不知离儿在笑什么。”
说着他还补充了一句:“在我心里,离儿是这世上唯一有能耐可以倚娇作媚的人。”
闻离听着脸上的笑容顿逝,朝他竖了大拇指。
“听闻江太尉家公子文韬武略,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传闻不假!”
程若鱼等人也跟着应和,“我江兄一直都是这般文武双全,见多识广。只是从前闻大小姐不知道罢了。”
闻离闭上眼,看上去不知多认同地使劲点头。
“哎哟,你打我干嘛。”她惊呼出声。众人都朝罪魁祸首陆瓷看去,陆瓷回头转身面朝太傅,只留给他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周正简直要被眼前几个人气昏头。
也就只有提问的陆瓷尚宽他心。瞧他打闻大小姐的举动,看来他根本就是懂的。只是看他一人在台上尴尬,找个问题帮他解围罢了。
周太傅看向陆瓷的眼神满是欣赏,他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朝他伸出手。
“不如由陆公子自己来解释一下‘倚娇作媚’一词的意思。”
“原来他根本就会啊。”闻离身后有声音响起,听上去对陆瓷甚是不满。“顾及就是来显摆的。你们难道之前不知道吗,他在嫁入闻家之前一直都是刻苦读书想要考取功名的,同我们这些从小到大书本都懒得翻一下的人比什么。”
“不就是家世比不上,各种比不上,只能比比书生肚子里这点墨水了。”
“要我说啊,还是江兄厉害,能上得了战场,还能看得进书。他闻家姑爷在他面前,简直就是这个。”
闻离不知道他们在后头比了什么,只知道肯定是不好的意思。
突然响起一阵拍桌子的声音,她看到赵安舔了舔后槽牙,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平日里常傻乐呵的他发火:“说是非的给我滚出去!这里是尚书房,不是你们公子哥花满楼喝酒闲聊的地方。”
众人赶紧噤声。
太子爷谁还敢惹,项上人头不要了。
说来陆瓷这千年狐狸还真是厉害,能嫁进闻家这种离安首富大户人家不说,还能让太子爷为他说话。怕不是和两人都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莫不是……他长得这般美,其实是太子爷的侍妾吧。
怪不得闻大小姐当众说他不行,还为别人打胎,又和花满楼的男人纠缠不清。她为何要娶这样一个男子回家,太子爷又为何多年无一妻室,难道是因为……
后座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全都心照不宣了起来。
赵安发怒完,尚书房内噤若寒蝉许久,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响。
眼看一炷香都要燃尽了,周太傅才不得不大着胆子哆哆嗦嗦地开口,“方才陆公子说的,请陆公子给大家解释一下这一词的本来意思。”
他虽然话是对着陆瓷说的,余光却一直在往赵安身上瞟。
直到看到太子爷没什么动静,才恢复神态自若看向全学堂内他唯一的一位得意门生。
陆瓷站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儿,他就扭头去捞闻离。
“先生,这个词是我夫人考我的,不如就让她亲自来解释吧。”
闻离横了他一眼。
虽然说原主作恶多端,把周太傅吓得不行。但是她二十多年的学校经历教给她的,让刻在骨子里的尊师重道,不得不让她下意识地对周太傅敬而生畏。
不敢不答。
闻离清了清嗓子,她看到周太傅明显的为之一振,不知道以为自己要将他怎么了。烧掉眉毛的另一边吗?闻离不禁在心里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道:“方才,我夫君被人欺负,有人侮蔑他的出身,也有人借着他被我强娶进闻家的事,对他进行百般刁难。所以我才问他,夫君认为自己美不美。知不知道‘倚娇作媚’一词的意思。”
“虽然这个词大多作贬义用,但是词性人定。既然我闻家为离安首富,我又是首富之女,当今圣上义女,作为离安城最尊贵的女人,那么我就给他依仗自己的姿色,撒泼取闹的权利。我夫君同我闻离一样,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无需顾忌其他。胆敢有人对他不敬,便是对我不敬,对闻家不敬,对圣上不敬。”
她转过身,眉眼扫过之处,都像是结了冰。
周太傅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好在他一见到陆瓷这小子,就喜欢的很。多少也算是随了闻大小姐的愿。
尤其是现下,闻大小姐对他宠爱有加,太子爷又对他维护有加,如此说来,得陆瓷者,岂不是,就能掌握在座的所有学生的命脉。
周正看向陆瓷的眼光更添了几分溺爱。
散学后,程若鱼提议大伙一块出去搓一顿,闻离对这些人暂时还有气,本不想去,谁知道赵安想溜出宫去玩的心思已久,一口替她和陆瓷答应了下来。
这些公子哥也没什么好地方的提议,论来论去,还是选了花满楼。
说是要给太子爷见见世面,开开眼。
大家年纪相仿,熟识起来后,程若鱼直接搭上赵安的肩膀,凑在他的耳边道:“太子爷放心,花满楼别的没有,也就美男多。保证包你满意。”
闻离没忍住凑了过去听,替赵安给了他一脚。
老皇帝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传宗接代,这程若鱼要死的竟然起这些歪主意。
而且赵安并非没有人喜欢,只是那个女人和自己处于对立面,又并非赵安的良配,她实在不想二人接触而已。
赵安给自己理了理衣袍,因为记恨他为难陆瓷的事,并没有给程若鱼多少好脸色。
“程公子请自重。本太子是君,你是……程公子应该在朝中尚未有职位吧,那便连为人臣子都称不上,又如何能和本太子勾肩搭背。”
闻离听着赵安的话,简直觉得大快人心。
亏她还因为骑手的情谊好心指点程若鱼,她朝它白了一眼,嫌弃道:“亏得你爹对你寄予厚望,让你不好好读书尽知道玩闹,为人臣子都称不上,程若鱼啊程若鱼,你真丢程大人的脸。”
说着她还补充了一句:“还有就是,身为御史大夫独子,还不能给我们家骑手争面儿,真丢脸!”
“太子哥哥,么么。”闻离扭头就捧上了赵安的脸。
还没等她装模作样够,就被人横腰抱走了。
她扭头对上陆瓷那张白玉无瑕,又妖冶勾人的脸,看他张了张嘴,温热的气流几乎就贴在她的脸上。
“你难道就称得上为人臣子了吗?闻大小姐也请自重。”